【三十八】
余非并不认为自己的直觉是一件很准确的破案工具。
但他偏偏觉得, 对那个楼上未曾谋面的“神经病女孩”,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于是他和魏秋岁在保安离开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道里。
余非走进楼道,看见多数的居民确实已经离开很久,门口的春联还有停留在六年前的那一年, 褪去了红色, 留下斑驳的一片在门上。
“是这家。”余非凑上去看了看门牌,这门口放了三双鞋, 却都是男鞋。
他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可以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但里面的人没有开门。
余非用耳贴着外部的铁门仔细听了一会,看向魏秋岁, 用口型做到:在、门、边。
魏秋岁对他打了个手势, 示意他说话。
“咳,你好!”余非清了清嗓子道, “有人在家吗?”
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你好, 有人吗,我……”
他刚说完话, 那铁门之内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缝隙之中, 一个个子很矮的姑娘正抬眼看着他们。余非借着光,可以看见她整个身形犹如刚发育的少女, 根本不像保安口中二十来岁的女孩。
“你好?”余非微微蹲下身子, 显出想同她亲近, 让她尽量不要对自己有戒备的样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女孩没有说话,余非看见她眼神里迅速沁出了眼泪,亮晶晶地在眼里抖动着。他愣了愣,连忙摆手:“你、你别哭……”
“我们不开门,如果你觉得害怕,你关上门。”余非耐心地说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一些事儿……”
女孩站在门里瑟瑟发抖,单手扶着门框,眼里都是泪。余非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别怕,你爸爸呢……?”
“……”女孩的双眼顿时瞪得巨大,嘴微微张开,下巴都在抖,接着她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
仿佛指甲挠毛玻璃似得一声,惊得余非直起身子又退了两步,已经靠在了走廊边的墙上,退无可退。
与此同时,那女孩的声音迅速止住了,空旷的走廊拖出了一声短促的回声。
“她害怕陌生人,在用这种方式吓走他们。”魏秋岁在旁边道。
余非吞了口口水走到他旁边:“不是说她爸爸对她很好?为什么听见名字反应这么大?难道另有什么隐情?”
女孩这么尖叫了一声,楼道里也没有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魏秋岁看了眼手机,低声道:“她对自己父亲的反应太有问题了。”
“我们先不要吓她了吧。”余非说,“她这一叫我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保险起见,两个人决定还是先下楼去。到了楼下,余非觉得那姑娘的叫声确实穿透力强而有力,弄得他现在都有点心有余悸。连忙摸了根烟出来准备压压惊。
结果烟也不争取,在他手中打了个转儿,掉到了地上。
“卧槽。”余非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咦?”
他保持着捡烟的动作。
“怎么了?”魏秋岁低下头看他,余非慢慢蹲下去,昂起头,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道。
“刚才那小姑娘,到我这里。”他手慢慢抬起,“差不多就是这个高度……”
他目光所及之处,再平移两寸,就看见了那个当年接到了断趾照片,并且已经搬走了五六年的那户报警居民的信箱。他侧头去看,再需要往上几层,才能看见那小姑娘的信箱。
魏秋岁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照片是情急之下塞错了,塞到了眼前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信箱?”
“对!”余非直起身子。
“……”魏秋岁拿出手机,“走,我们直接让她认照片。”
“……??”余非赶忙拽了他一把,“你疯了?她又叫个不停怎么办?”
“没时间了。”魏秋岁摇摇头,“走,上楼。”
幸好,小姑娘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不给他们开门,她虽然眼里满是惊恐,但还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盯着两个人看。
余非抓住魏秋岁的手臂,低声道:“要不算了,平常人看见这张照片指不定都要难受,你让她一个看起来确实精神不太正常的看……”
“不,必须试试。”魏秋岁坚持道,接着伸手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放在了女孩的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余非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准备在女孩尖叫前拔腿就跑。
然而,他等了一会,女孩始终没有反应。等他再转头的时候,女孩已经把门开大了一些,余非看着女孩一动不动盯着那手机的屏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半晌,他抬头看着魏秋岁,忽然出声:“王……王……希……”
魏秋岁表情上没有什么反应,但神色已然紧张起来。那女孩声音哑哑的,显然是长期不说话的缘故,却很快已经能说一句连贯的话:“王……王希才……你是不是王希才……”
王希才?
余非听见这个名字,总觉得脑内一些记忆又被硬生生拉扯出来。他皱着眉头在思考这个“王希才”的名字在哪里听见过。
魏秋岁被认定为了“王希才”,也不着急否认,只是定定看着女孩,企图问出更多的话来:“你对这张照片有印象?”
女孩点头,又上下打量着魏秋岁:“你来找我了……你怎么才来找我?她死了,她都已经死了……”
魏秋岁弯下了点腰,眯起眼:“谁死了?”
“她死了,她死了。”女孩重复了几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些绝望的声响。
与此同时,余非忽然想起这个“王希才”是谁了。
……
魏秋岁和余非坐在楼道的楼梯上,隐匿在角落中。
“我高中同学,王希才。”余非翻着微信中的班级群,找到了这个人,“高中毕业后去国外读书了,现在都在加拿大结婚生子了。”
“高中同学?”魏秋岁道,“白津二中?”
“……”余非对于又和自己的工作单位和母校扯上关系的事情颇有些无奈,“暂且相信是巧合的话,有些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魏秋岁的手放大了照片上的人脸,反复看后得出结论:“我们并不相像,所以这女孩没有见过王希才本人。”
“我去联系一下他试试。”余非看了看手机,“但加拿大和这里有十二小时的时差,可能暂时联系不到。”
余非手中掂着手机,说道:“她和王希才,或许是……网友?笔友?类似于这样的一种关系,又因为什么原因,照片被误送到了冯光义的课桌里。”
“先报警。”魏秋岁道,“无论如何,这个女孩不能这么待在家里。她的父亲也有问题,并不像邻居口中的样子,说不定对女孩还有长期的虐待和……”
魏秋岁刚要说话,两人都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住了嘴。余非和魏秋岁在角落之中屏住呼吸,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咳,接着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魏秋岁对着余非使了个眼色,两人冲出了楼道,一左一右架住了正在开门的男人。
“你们干什么!!”男人立刻喊了起来,“放手!放手!!”
“别动!”魏秋岁把他的手押到后方,厉声道,“有什么话去警局说。”
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想用尽浑身力气挣脱两人的压制。他们二人力气很大,几乎不给男人可乘之机。
“操你妈!”男人怒吼了一声,对着余非的脸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喷眼睛,余非下意识地别了下头。这一下,男人找准了时机,一把把余非的脑袋摁在了墙上。
一声闷响,余非觉得脑袋一嗡,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失重感。
魏秋岁反应过来的时候,余非已经被推着一把,从上层的楼梯一路滚下去,重重跌在下层的楼梯上。
“……!”魏秋岁迅速把男人的手臂反剪,手掐着他的后颈肉抵住墙壁,喘着粗气,双眼却看着下方,大喊一声,“余非——!!”
余非的耳鸣还在继续,还伴随着身体各处的尖锐疼痛,他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连指尖都动不了,他仰躺在地上闭着眼,听见了楼下鸣叫的一片警笛声。
……
两个小时后,x5停在小区门口。
“大夫说没骨折。”余非浑身包着绷带,脸上贴着纱布,缩在魏秋岁车的后座上感叹,“我真是福大命大啊。”
魏秋岁回头看他,眉头紧锁:“你还笑?”
“怪我啊?”余非艰难地指指自己,又问道,“那女孩呢?”
“心理疏导师还在她家。”魏秋岁把窗打开,点了根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她真的有精神方面疾病,确实需要尽快入院治疗。”
魏秋岁的电话在此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眉头微微一松,连接了车载音响接了起来:“喂,曾队?”
曾健那中年男子的洪亮声音带着怒意:“魏秋岁,你现在厉害啊。去一趟黑溪市能给我破获一起案件,是不是还想让黑溪给你发一面锦旗啊?”
“事出有因。”魏秋岁说,“回去我会写检查报告。”
“你他妈给我深刻检查一下!!”曾健吼道,“所以你和余非谁受伤了?”
余非在后排趴到了前面,悠悠道:“曾警官,是我,我现在就是个木乃伊……”
曾健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有个消息你们听一下吧。你们找到了的这个男人叫梁强,他屋里的那个疑似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叫梁思,初步判断可能是因为被她的父亲长期性/侵和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导致的。”
余非听见那两个字,仿佛一块巨石压顶,背脊不知不觉又痛起来:“艹……他他妈原来是个禽兽?变态?”
“先别急着骂变态,因为还有更变态的。”曾健道,“警方对照他的家庭成员,发现他实际上有两个女儿,一个叫梁思,一个叫梁念,现在梁念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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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黑溪查案顺手办了个案的夫夫,这个案子很简单,两话之内完结,毕竟不是什么主剧情的案子。想多写点甜甜日常发现写剧情写得停不下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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