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楚弈气急, 上前去掀纱帐, 岂料手指刚触碰到薄纱的一瞬间, 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 来势汹汹直冲命门。
  “小心!”尘觞一把扯开楚弈,再定睛看去, 一抹蓝色火焰妖冶地沿着纱帐由上至下,一行行细小的符文随之流动。
  “禁制,还挺高级。”楚弈甩了甩灼痛的手指,四下探知一番后确认此地并无人监视后问道:“怎么?你让人关起来了?”
  陆轻羽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阁下请回吧。”
  “我是来救你的。”楚弈弯下腰, 试图从纱帐的缝隙里看一看陆轻羽的现状。然而陆轻羽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不走,我就让下人们打你出去了。”
  “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楚弈又将语气缓和了半分:“只要你开口, 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来人, 将他们二位请出去。”陆轻羽不为所动, 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尘觞蹙眉,抬手指向房门, 一道白色禁制瞬间包裹了整个房间, 厚重的威压直接将纱帐上的那撮蓝火给压了下去。
  “看见了吗, 我们真的有能力带走你。”楚弈赞许地看了尘觞一眼。反应挺迅速,不错。
  陆轻羽似是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但旋即又缩了回去, 轻笑道:“你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的, 不必白费力气了。”
  楚弈一愣:“什么?问什么?”
  陆轻羽提了口气:“当初在你在家兄身上附了灵体, 便是为了探听消息;如今你又在我体内埋下同样的东西,说是为了救我性命,其实不过想套出陆家的底细。我明确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
  “你!”尘觞登时感到一股烈焰顺着胸腔涌上头顶,勃然大怒之下,指着纱帐张嘴想骂,结果脑袋一发麻,忽然忘了词,忙伸手将字帖又掏了出来,翻到最后边选了一个合适的词:“不识抬举!”
  楚弈本有点生气,看见尘觞这一举动后,心里就剩了一句话:师父不去编书真可惜了,一本字帖还带成语注释……
  交涉失败,剑老哥为了不杀人忍到七窍生烟,抱着楚弈的胳膊向门外拖去。楚弈也拗不过他,只得扭头留下一句:“陆轻羽,别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自拜入时海真人门下,衣食无忧,前途平广,压根用不着掺和进你们这种大家族的纷争,只管安稳修炼。若不是看你年幼可怜,我会救你?罢,自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好自为之。”
  于是二人踹门出屋,险些把在门外把手的小厮给掀了个跟头,刚要喊“有没有规矩”,眼前已空无一人。
  尘觞带着楚弈拔上了高空,憋屈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刚没发挥好,本应多骂几句的。”
  楚弈嗤笑出声:“行了,寻个地方我同你好好讲讲。”
  二人向远郊飞去,窜上大树借着树叶遮掩唠了起来。
  “我基本可以肯定,陆轻羽被人威胁了。”楚弈挑眉靠在树干上:“刚刚那道禁制,我一开始甚至没有发现,如此强悍又隐秘的禁制显然出自高人之手,起码得在大乘期。陆轻羽自己可没这本事,更别提陆振理那废物。”
  “陆家有钱,请一个大乘期的修士?”尘觞噘着嘴,把不满写在了脸上:“我讨厌陆轻羽,我要回不语山。”
  楚弈第一次看见尘觞噘嘴撅得这么高,克制不住地伸手去捏他脸蛋:“我很好奇,陆家到底怎么了。陆轻羽被陆振理捧成了天才占卜师,平日里保持着神秘一向不露面。如今三百两银子就能卜一卦,还选在这种风月场所,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尘觞被楚弈捏得,脸上二两肉肿成了三两,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蹭到楚弈身边讨了个抱抱,勉强同意留下来再作观察。
  在树上休息了一阵,天亮后再度进城打听,却见那茗月楼前客流有增无减,楚弈不由心惊道:“照这样不眠不休地卜卦,陆轻羽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尘觞见楚弈急得额起青筋,不满更深一层:“楚弈,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干嘛管他。”
  “……他是个孩子,我喜欢小孩。”楚弈这解释有点牵强。
  无独有偶,不语山之上,此时的时海真人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和俩枕头,长叹道:“我讨厌小孩子……”
  “真人,我昨儿没偷懒,眼睁睁瞅着山门呢,没见着人啊。”道童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时海真人无奈一笑:“他俩若是想跑,我都不一定能发现,何况是你。”
  俩徒儿自上了山,规规矩矩乖巧得很,如今一声不吭地跑了,想必是为了什么要事。可他俩一个傻,一个族内无人,能去哪儿呢?
  青雁山那边已经打听过了,楚弈和尘觞没有去找医圣,而医圣至今还在闭关。楚弈之前提过两次想去帮忙驱逐妖兽,难不成是耐不住心里痒痒,跑去杀妖了?
  这可就不好找了,时海真人无奈,抬步走向石桌打算静待弟子们归来。然而道童随随意意的一句话,令他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真人,前些日子归衍真人发来请柬,说邀请您去参加什么什么会。他是不是去凑热闹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时海真人话至一半,冷不丁琢磨出点门道来。妖兽是从断界而来,而断界与楚家覆灭保不齐有着天大的联系。楚弈是楚家后人,自然对断界更上心一些。难不成他是去打探消息了?
  这好像比他私自去驱逐妖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时海真人惊觉而起。楚弈稳重,又刚找到修炼的门路,以他的性格,不应当会半途而废地私自下山。除非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只这么一想,便急出了一身冷汗。归衍真人视楚弈与尘觞为眼中钉,若被他发现,岂不是自投罗网!再加上楚弈那非人族灵质很是扎眼,虽可被法术遮掩,但众多掌门之中,不乏有术法高手,被看穿了可就百口莫辩了!
  情急之下,时海真人随便寻了把木剑,招来灵鹤,直往太鹏山杀去。
  太鹏山顶,会客厅中,各门派掌门如约而至。心思各异地分座两侧。归衍真人早早就到了,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比如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生灵涂炭,是时候站出来伸张正义……
  “别整这么多没用的,赶紧说怎么办!”虬阳门掌门听得烦躁,把茶杯往桌上一墩,甩了个白眼。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归衍真人面上堆笑,心里却骂了好几句“土包子”。不多说两句,怎么抬高此次结盟的意义?把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夸成“英雄”,才好听话办事。
  “那,咱先看看地图。”归衍真人拿出一张地图往地上一抛,上头的图案立刻活灵活现地垂直立在半空中。六大洲,三大洋,以及无数高山河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为了确保万一,我提议每个门派负责一片区域。此次兽灾平息后,这区域划分依旧有效,届时好监管上报。各区域互不干涉,各行职权。你们觉得如何?”
  各门派掌门不动声色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主意听上去还不错,不过里头的门道可有点多。说是为了驱逐妖兽,却非要强调“互不干涉”。所以实际上,他是想借此机会“分地盘,划山头”。
  “不知,这区域大小怎么划分?”一掌门真人问道。
  归衍真人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大家好都一心为了黎明百姓,吾甚是宽慰。不过门派有大有小,往小门派身上强压重责,未免太不尽人意。所以区域大小按门派中弟子人数划分;至于位置吗……就近便可。”
  “明尘宗最大,你想如何分?”虬阳门掌门暗道这老狐狸真是耐不住,这么快就露出尾巴了。明尘宗的弟子最多,所处位置又好,照他这个分法,得把一个洲给圈进去。
  结果他全然低估了归衍真人的不要脸。只见其大手一挥,在空中画了个红圈,直接圈了三个洲进去。
  “你把全天下都圈进去多好呢!”另一个掌门真人气极反笑:“就算明尘宗人多,三个大洲也管不过来吧?”
  “无需担心,本真人自有打算。”归衍真人话音落下,地图上又多了许多黄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代表着明尘宗即将建立分宗的地方。”
  众人登时噤若寒蝉,大厅中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归衍真真是疯了,一个宗门抢资源还不够,竟要遍地开花的到处祸害一脚?!
  “归衍,贪多嚼不烂这句话,你不懂吗?!”虬阳门掌门率先指责,心里却是没底的,毕竟归衍确实有资本说出这种话。
  归衍真人则故作惊讶:“贪?本真人心系苍生,为天下多培养些人才,何错之有?虬阳门掌门,是你自己心有贪念吧?”
  “我……”虬阳门掌门差点没被憋抽过去,胸膛剧烈起伏半天,才把这口浊气咽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试图能再找个帮手为他说句公道话,然而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恨不得盯穿地面。
  见此情形,虬阳门掌门只得愤然坐回原位,后知后觉地品出点不同寻常来——
  无人敢得罪归衍真人,不然那“分宗”得开在自己地盘里。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就继续了……”归衍真人皮笑肉不笑地在剩下的三个大洲上画起了圈,没多时便把地盘给画完了。看这熟练程度,不定私下里练了多久。
  虬阳门掌门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看见自己拇指大小的地盘,登时拉下老脸反驳道:“归衍,就算我们虬阳门人少,你这有点太过分了吧?瞧不起我们?”
  “不不不,是门派太多了,只能大家都挤一挤。你要为大局着想嘛!”归衍真人依旧端着苦口婆心的语气,仿佛在教育不懂事的儿媳。
  我们挤一挤?任您自己个儿四仰八叉占了三个洲?虬阳门掌门越想越生气,起身要走。却听落凤山掌门讥笑道:“走了?那他的地盘归我了。本就门下几个半人,装什么能耐?”
  “欺人太甚!”虬阳门掌门回身怒吼,刚抬起拳头,七八个掌门同时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大家都在为百姓着想,阁下却如此自私!真为修道之人不齿!”同时震出威压以示恐吓。
  虬阳门掌门被这七八个修为甚高的狗腿子一压,登时连话都喊不出来了,勉强站稳了身子。
  归衍真人和事老般叹息道:“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和和气气的嘛!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说。”
  坐?坐回去不是摆明了任你宰割?不坐,“自私自利”的帽子已经扣脑门上了,可不是这么好摘的。
  虬阳门掌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挣扎半晌后,终究为了门派打算忍气吞声。
  谁知他前脚正要迈回门槛,就听空中一道鹤唳,时海真人仗一柄木剑稳稳落下,二话不说阔步踏入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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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睡一觉再更一章,我好累(虚弱……)
  被心理学折磨到不成人形。
  被统计学折磨到质壁分离。
  被计算机折磨到精神分裂……
  我睡会儿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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