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时海真人踏入正厅的一瞬间, 在场所有掌门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表情千奇百怪好不精彩。
归衍真人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眼睛圆瞪一阵恍惚。时海真来了?!他这种犟骨头居然收了请柬前来赴约?!
“师……师侄……来得正好,快请坐!”强装冷静的归衍真人忙殷勤地招呼道。
时海真人压根就没搭理他,用神念围着正厅里里外外扫视三圈, 发觉俩混账徒弟都不在,利落地一转身又驾着灵鹤走了。
随着灵鹤消失在云端之中, 众人皆石化成了雕塑。
时海真人来干嘛的?!只是为了亮个相?
“你注意到没有, 刚刚他是提着剑进来的。是柄木剑。”两位掌门交头接耳着。
“他进屋的时候好像还带着杀气。”又一掌门开始闭眼瞎分析。
虬阳门掌门在一惊一乍之下,嘴上彻底没了把门的, 脱口而出道:“莫不是来表示不满的?”
归衍真人打了个激灵, 只觉得此话一语中的。时海真人明显就是来向他示威的!想要阻挠此次结盟!
不不不……往更坏了想, 说不定他已经发觉被眼线们监视的事儿了……
归衍真人登时出了一头冷汗, 跌坐回椅子上脸色发灰一言不发,全然没注意到虬阳门掌门以及几位小门派的掌门,趁机溜出了大厅。
“既然剑圣表明了立场,那咱就没必要跟着归衍受气了!”虬阳门掌门兴致勃勃地对其他人说道。
“剑圣跟医圣交好,与其被归衍当猴儿耍,不如去投奔乐观又开朗的医圣。”另一人下定决心后,召出飞行兽跳了上去:“趁着剑圣还没改主意, 咱们赶紧追过去!”
于是这厢时海真人正焦虑地四处找徒弟,一回头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长串的尾巴。
“我等愿意追随真人。”大家伙们诚恳地拱手说道。
时海真人懵了。追随我?追我做什么?帮我找徒弟?
虬阳门掌门猛然想起他双眼皆盲, 定不认识他们, 忙自报家门:“真人, 吾乃虬阳门掌门,久仰!”
时海真人微微颔首,礼貌地冲各掌门拱手告辞道:“我还有急事要办,先告辞了。”说罢冲着某处飞去。
既然不在太鹏山,那他真的去除妖了?走了这么久,莫不是出了意外?
以尘觞的身手和楚弈的智谋,这二人搭伴理应没什么问题才对……看来他们是嫌弃不语山上的日子太清苦,又浪迹江湖去了。
心神不宁的时海真人久违地发了脾气,见河岸边上一堆妖兽正践踏农田,挥剑便去,试图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楚弈二人的气息。
掌门真人们见时海真人一言不发开始砍妖,不由大吃一惊,嘀咕了一阵子后得出一个看似靠谱的推测——
剑圣这是以身作则,拿出实际行动来了!
于是这窝子妖兽先是被剑砍了个七零八落,又被从天而降的十八般兵器,七十二路拳法,一百三十六章符咒左右招呼,惨到连个皮毛都没留下,荣幸地成了最见多识广的兽。
时海真人由惊转怒。徒儿丢了已经够烦的了,杀几个兽还有人抢!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一通狂轰乱炸,他还上哪儿去找人!
“几只小妖罢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时海真人冷声。
掌门们一头雾水,围成一圈分析了一下后,忙站成一排喊道:“真人慈悲!吾等自愧不如!”
时海真人越感莫名其妙,甩袖子继续走人。他往东,人群也往东;往西,人群还是跟着;扭头回不语山,这些个家伙直接堵了山门。
守山门的小道童被这阵场给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藏在他背后问道:“真人……他们这是打算一起攻打不语山了?!”
时海真人也慌,猫在山头上观察了一阵子,依旧没弄明白前因后果,还更加悲伤地猜测道,他的徒弟们是不是听到点什么风声,先行跑路了?!
“不怕,让他们守着,乏了就走了。”时海真人走向棋桌,将一把棋子攥在手心里,微微推动真元。
“自从师父仙去,我便再也没用过占卜术。如今为了这俩不省心的小混蛋,只得破戒了……”
这世间会占卜术的并非陆轻羽一人,鲜有人知晓,当年的剑圣实乃占卜高手。只是他洞悉占卜术的弊端后,毅然弃了这门学问。
时海真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棋子洒在棋盘上。眨眼的功夫,棋子们犹如列队的士兵,自动排成了奇怪的图形。
“……没有命途?”他手指一抖,不慎扫落了棋篓。黑白棋子翻落在地上,嘈杂地上下弹跳着,滚入了阴影中。
*
“尘觞,我想进陆家探探。”楚弈站在陆府后院踮脚道。
尘觞凝神向院里探去,旋即摇了摇头:“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正因如此,我才要进去看看。”楚弈低声道:“这么大一个府院,下人少说也得百人。如今都去哪里了?”
“嗯,我带你进去,但是你要跟紧我。”尘觞心有不安,但还是带着楚弈跳了进去。
偌大的府宅寂静如斯,甚至连个洒扫仆从都没有。楚弈眺目看向内院,愕然察觉到一股妖气悄然游荡。
“里头有妖,见机行事。”楚弈握紧长剑,抬步要走。
尘觞一个箭步挡在了他前边:“跟紧我。”
楚弈怔了一会儿,总觉得好像有点别扭。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剑修,怎么就给他落下“柔弱可欺”的印象了!
尘觞不由分说地将楚弈护得严严实实,左右查探着动静。行至主卧厅附近,妖气越发浓烈,却始终不见庐山真面目。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二人忽然发现了蹊跷之处。
“在地底。”尘觞率先撞门入屋,二人翻箱倒柜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个机关之类的东西,却从书案后头一隐蔽角落里,找到了一缕金色的丝线。
“阵法线,看来有人构了个空间阵法,将人藏在地下了。”楚弈心下了然,顺着金线一点点走向尽头,终于寻到了阵法的结点。只见在床榻下方,赫然画着一个圆形的红色符阵。
“你懂吗?”楚弈看向尘觞。
尘觞微微摇头,旋即又道:“但我可以试着用魂力修改这个阵法,让它为我所用。”
“你要小心,别伤了自己。”楚弈也知阵法师对决,比的就是魂力。倘若一方可压制另一方,其阵法将彻底失效。
尘觞攒动仙元,结印覆在阵上。红色的符文立刻有了反应,就听一阵地鸣轰动,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似是天地颠倒一般将他们二人直接带入了地下。这里幽暗狭小,两侧是石壁,一条走廊通向远方,看不见尽头,好似一座地牢。
“乖乖,了不得。”楚弈有点触景生情,浑身不得劲。余光瞥到尘觞时,攸地发觉他正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看,慌忙一把抓了过来。
“……被算计了。”尘觞小声嘀咕道。他的左右手心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血窟窿,黑红的血液汩汩冒了出来,沿着指缝淌在地上,发出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
楚弈顿感自己的心脏砰地一声炸了,仿佛这俩窟窿伤在了自己身上。张大嘴缓了半天,飞速扯下袖口两条布缠在尘觞手上止血。
“我就说别伤了自己……”楚弈自责不已,再一看向尘觞的手腕,惊觉一条黑线正顺着筋脉一点点向上蔓延。
楚弈当即掐住了他的主筋,打算把毒控制住。谁知尘觞却不紧不慢地拿过他的剑:“没事。”
话音落下,尘觞拔出剑在自己的小臂上狠狠划了一道,血顿时跟不要钱似的迸了出来,呲了楚弈一脑门。
尘觞惶恐地眨了眨眼,也顾不上止血,捻起袖子给他擦了擦头:“对不起。”
楚弈的魂儿已经丢了,半天才勉强动了动发白的嘴唇:“你……你不疼吗?”
“还好。”尘觞镇定自若地用法术治愈着伤口,谁知一抬头突然对上了楚弈发红的眼眶,紧急着就听他气急败坏地问道:“既然会用法术祛毒,怎么还要割伤自己!”
“不……不是毒。”尘觞缩着脖子解释道:“是蛊。”
说罢他摊开手掌,两条黑色的长线虫摇头晃脑地钻了出来,刚想逃跑,被他用火烧了个干净。
“尸虫?!”楚弈震惊。这东西他很熟悉,可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能避过尘觞的感知力而下了蛊。
好在尘觞的伤口愈合极快,顷刻间只剩下两个暗红色的疤痕。楚弈却依旧觉得很是刺眼,他好吃好喝喂得白白胖胖、清清爽爽的剑崽崽,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中伤,惹得他很想杀人。
“奶奶的,让老子抓住他,非剁了他喂狗!”楚弈恨恨地唾了一口,又心疼地撩起他的衣袖,轻轻吹了吹伤处。
尘觞却忽然面色微变,指着他身后道:“狗。”
楚弈刚一回头,就见一面盆大小的爪子迎面拍来,两只血红的眼睛在幽暗中泛着绿光。继而巨犬长吠一声,卷着飓风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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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觉醒来,发现还是晚上,正想着怎么睡了这么短就醒了,拿过手机一看……
咦时间倒流了?!12点变成9点了?!
然后又看了看日期……
尼玛我睡了一整天……!我这是要猝死吗!
(头发跟笑容一起消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