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帧
巷子尽头的小酒馆
临近新年，小酒馆里热闹得不行
在酒保的指引下，盛杳和王一博找到了坐在二楼的尹正一行人
桌面摆着七个扎啤杯，坐在边上的周临久脚边放着刚开箱的啤酒
盛杳双手将自己特地回家取的礼物捧到尹正面前，笑弯了一双杏眸，满脸真诚：
“提前祝正哥生日快乐”
尹正笑眯眯的接过礼物，拉开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谢谢阿杳”
先一步落座的王一博也顺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还是一贯话少的作风，只再平常不过的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阿尼gi”
尹正显然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模样，见怪不怪的接过礼物：
“谢谢欧豆豆”
*
在尹正拉开的椅子坐下，盛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王一博的外套
她刚转身做出要把外套递给他的动作
王一博十分有先见之明的率先开口制止了她：
“天气冷，你留着盖腿”
盛杳一怔，杏眸眨了眨
视线转移落在自己为了穿过膝长靴而露出来的那一小截大腿皮肤
‘外套原来是给她准备的’
察觉到自己被照顾的认知，心底蓦然的涌起一阵暖意
唇角没忍住微微上勾，连带着耳廓都染上了不明显的浅淡粉色
“阿杳，到你敬今晚的主角了”
阿原话音刚落
周临久十分上道的把酒瓶开好了推到盛杳面前
盛杳伸手握住酒瓶，往空着的扎啤杯里倒
专注的盯着浅黄色的液体流进透明的酒杯，上层是纯白的、还在时不时破裂的泡沫
一整瓶啤酒倒完，只将将没过酒杯的三分之二
盛杳端起酒杯，扭头看向尹正，目光里坦荡的戏谑中还藏着一丝挑衅：
“正哥，俗话说好事逢双”
“这杯喝完，我们是不是得再喝一杯？”
尹正懒懒的靠着椅背，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阿杳，我刚可是帮了你的”
“你这是赤、裸、裸的‘恩将仇报’”
盛杳垂眸，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手里的扎啤杯，里面的液体随着晃动，生出更多的泡沫
她的动作老练，却别有一丝雅致藏在其中
明明生得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可盛杳周身总有一股肆意、随性和痞气环绕，两种气质在她身上互相碰撞又互相包容
反而添了一抹神秘的味道
随着手里的动作停住，盛杳抬眸直视尹正，眉头轻挑：
“我这是知恩图报”
“为了答谢正哥帮我解围，所以跟你多喝一杯”
尹正顿时哑然
右手放松的搭着椅背，侧身面对她，边说话边朝王一博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那你得跟一博喝几杯？”
他们俩的思绪跳得飞快，以至于在座的其他几位甚至都还没跟上他们的节奏
突然变成话题中心的王一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平静的靠坐着，似是和尹正一样，在等盛杳的答案
预先料到他肯定会拿王一博说事
盛杳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回看另一侧坐着的王一博，露出一个真诚又无害的笑容：
“上一次在这间酒馆，我和王老师是同盟”
“难道这一次，王老师要和我变成敌对关系吗？”
闻言
王一博眉头一挑，没忍住笑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笑起来时，萦绕在周身的那股清冷散了大半，反而添了些腼腆、害羞的奶气
‘小奶狗、小狼狗，傻傻分不清楚’
还在努力分辨的盛杳很少见他这样真实的外露情绪，一时有些看失了神
很快这抹笑容就被收敛
王一博微微往她的方向倾身，故意压低了嗓音，就像是凑到她耳边，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低语：
“我其实在期待盛摄影师半醉半醒、迷离之际的模样”
“！”
耳畔仿佛能感受到他说话间落下来的温热气息，惹得盛杳敏感得脊背泛起轻微酥麻
没曾想他把那句戏言当真，盛杳顿时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感
强行压下被撩动的情绪
盛杳飞快转身，背对着王一博
正对尹正，索性开始不管不顾的耍赖，却还要装出一本正经的严肃姿态：
“王老师说他跟我同盟”
细细听来
故作正经的女声里，没藏住的娇怯格外轻软
“噗嗤”
身后响起王一博毫不留情面的轻笑声，惹得盛杳不着痕迹的侧头嗔了他一眼，那笑声才稍稍止住
面前的尹正满眼戏谑，表情更是带着十足的调侃：
“一博似乎驳回了你的同盟邀请”
盛杳表情一僵，被逼得无计可施
众人注视下
小姑娘木着一张小脸，将手里的酒杯伸过去同尹正的酒杯一碰
清脆的碰杯声骤响：
“好汉，快干了这杯祝寿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从哪个古装电视剧里学来的无厘头台词顿时惹得在场的人哄然大笑
盛杳边喝着杯里的酒，边用余光扫视着是哪几个人笑声最大
暗戳戳的在心底把名字记下
*
夜晚的时间流逝总让人捉摸不透
有时像石壁上往下滴落的水珠，嘀嗒、嘀嗒、嘀嗒，不仅耳朵能听见，肉眼也能看见它流动的频率
可有时又让人察觉不了丝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
漆黑的夜幕就悄然被初升的黎明替代
热闹的小酒馆随着时针缓慢的转动而渐渐变得冷清
酒保把第四箱搬至周临久身边时，小酒馆二楼就只剩了他们这一桌还在‘战斗’
周临久从酒箱里拎出酒瓶，熟练的用酒起子撬开了瓶盖
十分顺手的推向在座的每个人：
“酒来了，刚谁还欠了酒的，现在该清一清了”
盛杳盯着眼前的三瓶沉默不语
她对酒桌游戏并不拿手，几圈游戏下来，她是输得最惨的那个
视线里
削瘦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酒瓶瓶口处较细的位置，同时将两瓶酒稳稳夹起，往右侧的方向挪了约二十公分的距离后重新落回桌面
盛杳眨了眨眼，茫然的扭头看向拿走她罚酒的王一博：
“？”
王一博平静又理所当然的把酒倒进自己的酒杯里，间隙里垂眸睨了她一眼，将她此刻有些呆愣的模样尽收眼底
盛杳浅棕色瞳孔里映着他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随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而变得柔和
四周充斥着友人们嬉笑玩闹的声音，可她还是听见了他清冷的轻声：
“我们不是同盟吗？”
我们
这个词像块小石头一般投进了一片浩瀚平静的海面，掀起小小的、不受重视的波澜
盛杳将腿上盖着的外套往上扯了扯
因为脑海里的思绪运转，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揪着衣领揉捏
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是‘她和王老师’
原来
也可以是‘我们’
*
近凌晨四点
刚从温暖的小酒馆走出来，迎面而来的冷冽寒风吹得盛杳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冷风刮在脸上，刺刺的轻痛
心底懊悔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愚蠢决定
到底是受不住这份寒冷，把王一博的外套穿在身上
盛杳双手插在兜里，原地跺脚，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看着已然醉了七分的周临久坐进出租车后座
盛杳走近车身，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露出周临久失了清明的迷离双眼：
“怎么了？”
盛杳抿着唇，略有些嫌弃的睨着他：
“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
“别吐车上，大半夜不好找洗车的地方”
车里的年轻男人抬眸仰视她，咧开嘴笑起来：
“不生气了？”
盛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眸看向前方驾驶位的司机，报了周临久家的地址
脚下的步子往后退了两步
看车窗一直没关上，盛杳轻叹了口气
她和周临久从小一起长大，太过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你不适合做和事老”
车里响起一阵轻笑
随即，车窗缓缓升起，出租车尾灯亮了亮，启动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送走周临久，盛杳叹出一口长气，彻底将那件事翻篇
*
寂静的街道，三人并肩同行
两侧的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在身后，其中两个男人脚下的步履都有些凌乱
即便已经喝醉了，但尹正还是拒绝了他们送他回去的提议
像上次一般在尹正小区门口停住
视线里再看不见尹正的身影，盛杳才收回目光，准备抬步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就察觉王一博没跟上
盛杳转身看向他，眼底生出的疑惑里夹着担心：
“你还好吗？”
晚上他们喝得都很多
尤其是游戏进行到后半段，她输的那些酒几乎都是王一博喝的
偏偏他们又不让她退出游戏，只能陪着继续玩
结果就是她一直输，他一直喝
‘也不知道是灌她还是灌他’
边小声嘀咕边往回走
直到站定在王一博身前，盛杳才看清他敛在眼底的醉意
“！”
这个人怎么喝醉了都还能在人前表现得跟没喝醉一样
‘意志力也太强大了’
心底默默的想要为他鼓掌，以表自己的佩服
站定在原地的王一博终于有了动作
盛杳看着他先是在上衣口袋里翻找，然后动作缓慢、反应有些迟钝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开了锁递给她
“？”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漂亮的杏眸染上一抹不可思议，浅棕色的瞳孔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清亮的微光：
“正哥没有给你吗？”
王一博直直望进她眼底，视线触及的微光让他一刹那间生出恍惚
仿佛有什么力量拉着他要深陷其中：
“我拒绝了”
“噢~”
盛杳接过手机，点开通讯录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
“wechat”
不同于清醒时刻的清冷男声，此刻听着竟有些软
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wechat，在新增好友那一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盛杳朝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歪着头浅笑：
“加好啦，王老师”
王一博安静的把手机收回兜里
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极冷的寒冬
盛杳身上穿着他的外套，下摆刚好遮住她露出来的那一截大腿皮肤
白净的小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有些红扑扑的
漆黑的长发，一侧别在耳后，露出轮廓漂亮的耳朵
视线停在她没打耳洞的耳垂上，王一博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阿杳”
盛杳因他的称呼感到呼吸一窒
身侧的寒风还在呼啸的吹着两人
披在身后的长发随风轻扬，不听话的飘落在身前、肩上或落回身后
心跳不受控的加速跳动起来
王一博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加深，唇角的弧度也跟着上扬
回过神的盛杳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往前走
两道身影并肩向前
寂静得连虫鸣声都消失了的深夜，彼此间的呼吸声都像是交织在一起的交响乐
“清醒时是盛摄影师，喝醉了是阿杳”
“如果半醉半醒、迷离之际，王老师你要叫我什么？”
这个让盛杳一度面红耳赤的话题再一次被提及，只是这一次被问的人换成了他
王一博侧眸扫过她的侧颜，双手插兜：
“阿杳”
“嗯？”
“等我半醉半醒、迷离之际，亲口给你揭晓答案”
“嘁”
“你学我的回答，交版权费了吗？”
“你学我的提问也没有交版权费”
两道身影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映在地面的影子时不时相互重叠在一起
思绪跳脱引发的无厘头对话渐渐融进夜色里，竟然无比契合
抬步间
盛杳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视线落回身旁的王一博身上
他眸底醉意渐深，却遮不住那双眼睛原本的清亮
‘北京城的深夜里，有一双比星熠更让人深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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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杳：这个问题似乎陷入了僵局
王一博：那你快表演一个半醉半醒、迷离之际
盛杳：冷眼.jpg
盛杳：您先请
——
恭喜一哈收藏破百~
现在的问题是
他俩半醉半醒、迷离之际，要叫对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