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缺心眼喝了口水,说:“还是那句话,我说你会你就会,不会很简单,祁凌教你,他会。”
  狄初有点惊讶,看向祁凌:“你还会这玩意儿?”
  “毕竟三中’全能王‘。”
  祁凌耸肩,这句话相当骚气。
  差点没把狄初隐藏的洪荒之力给骚出来。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得是我?班上随便找个女生男生都可以吧。”狄初不死心。
  缺心眼看着他们沉默半响,上下打量。狄初觉得对方都快把自己头发丝给数清楚了,没由来的恶寒。
  缺心眼说:“你俩……站一起看着……嗯,视觉效果好。”
  操?什么鬼,这他妈也能算理由?
  就是因为视觉效果好,所以赶鸭子上架不管死活?
  祁凌一听,双眼放光:“老大!您英明!”
  狄初在桌子下飞快地踩了祁凌一脚,踩得相当刁钻。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前脚掌,毫不留情地压在祁凌脚趾上。
  “操!”祁凌脸色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狄初。
  他妈这么阴损的招都用得出来,这已经不算五行缺德了,这丫是缺整个五行啊!
  “林老师,我不跳。高三是关键时刻,参加课外活动影响学习。”
  狄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良心已经离他而去了。
  他现在做的事可没一件敢说跟学习沾边。
  缺心眼忽视他俩暗地里的小动作:“我相信你能在学习与娱乐中合理安排时间,狄初,我看好你。”
  祁凌缩在一边没说话,这两人把官腔都打上了。就看谁更胜一筹。
  “林老师,我来这里还没习惯,希望能自己安排学习和业余时间,相信您能理解。”
  “狄初,正因如此,你才应该积极融入校园生活,早日同大家打成一片。”
  “林老师,我想低调点。”
  “跳个舞又不会高调到哪儿去。”
  “林老师……”
  缺心眼从未和人这般操着战术迂回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跳不跳?”
  狄初下意识:“不……”
  缺心眼拉开拉链,摸出刀把,正要开口。
  狄初怂了:“我跳!”
  缺心眼心满意足地把公文包放下去,果然对付流氓学生,自己就得更流氓点。
  狄初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怂什么,反正每次遇上缺心眼那浓浓的黑社会老大气质,就能把三观扔得妈都不认识。
  祁凌闷笑两声,不知是在笑狄初太怂,还是笑狄初答应跳舞。
  反正都是好事儿。
  今天真是好日子。
  狄初看了他一眼,记下了。可记仇的。
  缺心眼:“舞种你们选?”
  “要不钢管舞?我当那根管。”祁凌举了下手,说得相当大义凛然,“放心我不动的。”
  要不是缺心眼在,狄初已经一拳头上去了。
  钢管舞?
  钢你妈个霹雳雷鬼啦啦舞啊操!
  “放屁!也就你敢在老子面前这么说话!”狄初已经答应跳舞,缺心眼彻底放飞自我了,连说话都恢复了平常的调子。
  “老大,咱俩啥关系,一起抽过烟喝过酒。老铁!”祁凌靠在办公桌上,笑得一脸灿烂。
  狄初已经找不到说辞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日和操的力气都没了,他只想离开这个专出傻逼二五缺流氓王八蛋的地方。
  心累。狄初忽然明白了以前徐陆在面对灭绝师太的荼毒时,为什么总哀嚎这俩字儿。
  “得得得,舞种你们选,排练的事儿自己看着办,冬季运动会也快了。”缺心眼说,从备课本下摸出一张纸,“十月十五,时间还长,慢慢练。”
  “十月份那叫秋季吧……”狄初眼皮一跳。
  “哦,”缺心眼顿了顿,拿着通知再看了两眼,“秋季。嗯,看错了。”
  狄初……
  您这眼力见,能看得出我和祁凌站在一起视觉效果不错,还真是难为您了。
  这得费了多大的力啊。
  缺心眼安排完,也不想留这两个混账东西碍眼,横看竖看都不像正经学生,糟心。
  “回去回去,别跟戴孝似的。”缺心眼挥挥手。
  狄初和祁凌哦了一声,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等等,祁凌你留下。”缺心眼忽然说,“狄初先走吧。”
  祁凌看着狄初的背影有点不太愿意:“老大,我们没什么私房话需要关起门来聊吧,搞得像我和你有一腿。”
  “说的什么话!”缺心眼一拍桌子,“老子让你坐!”
  祁凌十几年来第一次见识到让别人坐下还有这种语气和表情的。
  够瘆人,都不敢坐踏实了。
  “您说,”祁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腿后弯踩在椅子的横梁上边,“我最近就逃了几节课,睡了几节课,不至于这么严肃吧。”
  “学习我不管你,”缺心眼说,“校外你自己收敛点。”
  祁凌慢慢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老大,你别管那么多。”
  “来一根?”缺心眼摸出烟盒。
  “不用了。”祁凌摆手,“老大,这招对我不管用的。”
  缺心眼自顾自把烟点上:“北坝那边的事,你不要参合。再怎么样,你只是个学生。”
  “我就从北坝混大的,谁不知道我祁凌?”
  “这几年北坝新出的混混太多了,没脑子不要命的也多。”缺心眼说,“你明年是铁定要离开这里的,尽早结束这些混账事,别被缠上。”
  祁凌冷笑:“我看他妈谁敢缠我?”
  “流氓不要命,眼红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别把自己当真流氓!”缺心眼难得严肃,烟点上后也没抽,一直夹在手里。
  烟灰烧了一大截,两人沉默了会儿。
  “我要命,但是我不怕死。”祁凌说。
  缺心眼摇头,还是觉得年轻人真他妈胆大,笑得有些无奈:“祁凌,你知不知道,年轻是你们的弱点,年轻意味着缺乏经验,会吃大亏的。老子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们这些崽子还不知在哪儿活泥巴。”
  “不还有一年吗,我也不一定真要离开这里。”祁凌被缺心眼这苦口婆心的架势哄得有点愣。
  缺心眼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自己看。”
  手机页面停留在一则短信上,备注写的是:祁凌父亲。
  内容如下:
  林老师,您好。
  我是祁凌的父亲,首先感谢林老师近几年对祁凌的关怀和栽培。犬子成绩差,多年来放养惯了,性子野,您多担待。
  最后这一年里,希望林老师多多费心,做父母最大的愿望是他平安健康。
  道上的事,我也听得七七八八,祁凌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那里。
  告诉他,万事有因果业障,人生有潮起潮落。
  祝: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祁凌抬头,与缺心眼对望着。
  黑墨般的眸子如深海万里,似有狂风暴雨在一瞬间来了又去。
  没人能看出,那一刻,祁凌在想些什么。
  隔壁初一中。
  祁迟本想上楼顶天台溜达,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基地会碰到别人。他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远远看去,是个女生。
  祁迟有点退却,是个男的还好,顺眼的留下,一起抽根烟聊两句。不顺眼的叫走,自己还是能落个清净。
  女生就麻烦了,话不能说重了,还得挑别人能接受的说。
  慢腾腾走过去,刚要开口,一看,嘿,熟人。
  “温如水?”祁迟挺意外的,“你这个点儿怎么不在教室啊。”
  温如水错愕,反应两秒,忽地脸上笑开了:“是你呀,真巧。那天的事真谢谢你啊!”
  “嗨,小事。你不用太在意了。”祁迟在她旁边坐下。
  是熟人就好多了,虽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熟,但也比陌生人好得多。
  祈迟一向不爱同女生往来,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没必要。
  在他眼里,女生娇气,难伺候,个个都跟大小姐似的。没那公主命,还偏得公主病。落落大方又豪爽的女生太少,他也懒得去找。
  温如水给他的感觉挺好,说不上好在哪里,可能因为人都是视觉动物,天生喜欢漂亮美好的事物。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温如水往旁边移了点位置,似乎不太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
  祁迟看在眼里:“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不怕上课迟到?”
  “下节体育课,不想去,我体育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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