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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女将穿进现代小说后[快穿] 第95节

  第38章 少年志在,国粹不死(13)
  收好直播的支架,风红缨站在床边压腿练功,一扭头就看到隔壁被窝有个脑袋冲她张望。
  一对眼睛睁得比路上水果摊的黑葡萄还要圆。
  “怎么了?”风红缨高抬脚呈一百八十度贴着墙压腿,边压边问。
  “姗姗,是不是我刚才直播打扰你睡觉了?”
  被窝里的人如蚕般拱了拱:“没有,没有。”
  掀开被子,蓝姗姗的右脚掰在右肩上。
  这是从小唱戏的人最常见的一种睡觉姿势。
  她们不是芭蕾等舞者,唱戏唱戏,自然唱功排在最前边,所以平时练功,大家都是以吊嗓子为基础,至于身段,她们得利用睡觉时间来弥补一二。
  601宿舍,只有唐初夏正经拜过师,从小在梨园生活养成了晚上练身段的习惯。
  有时候风红缨起得早,经常看到唐初夏以一种寻常人看起来极为诡异的姿势窝在床上。
  蓝姗姗应该和唐初夏差不多,有很深的童子功,不然也不会换了一张床后还能自然而然的架脚躺着。
  对于唱戏人这一点习惯,风红缨内心说不出的敬佩。
  她游荡在各大视频中,什么样的人都扮演过,吃过的苦数不尽数,但让她从小就将自己搓成圆球睡觉——
  抱歉,她做不到。
  为了保持曼妙的身段,她只能利用空暇时间练功,就好比现在和蓝姗姗说话。
  “姗姗,你学戏学了不少年吧?”
  “嗯。”
  蓝姗姗劈了个叉,将自己的双腿打开,然后紧紧地贴着墙壁,不露一丝缝隙。
  只听她小声道:“我五岁开始学的,我爷爷的爸爸从前最辉煌的时候做过戏班里的台柱子呢。”
  风红缨:“好厉害,难怪你唱的那么好,原来家学渊源。”
  蓝姗姗羞赧一笑,小脸红红。
  “我不行,我唱的一般,家里人都说我唱的不太好……”
  “胡说!”风红缨打断蓝姗姗。
  “姗姗,你放眼看看参加这次公益演出的人,除了你,谁不是大二大三的学生?钱老师一向不带大一的学生出来跟团演出的,你是例外,为什么有这个例外,还不是因为你的唱功好。”
  蓝姗姗咬了咬唇,脸红的能滴血。
  “学姐,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很菜的……真的……”
  声若蚊蝇。
  风红缨收腿回眸。
  白炽灯下,她的好视力甚至能看到女孩软萌脸上的细小绒毛。
  想rua。
  不过她忍住了。
  她要是真上手,蓝姗姗这个社恐人士恐怕会浮想联翩好几天,脑子里些许会想很多不该想的……
  在时间胶囊有一期视频中,她就遇见过一个社恐戏子。
  那人和蓝姗姗的情况差不多。
  唱腔出色,眉眼风韵十足,一举一动妥妥的大青衣派头,然而——
  可惜,戏子有一大毛病,愣是不敢在台前开口,一上台就浑身发僵。
  那一日,当地富商家要做寿,掷千金寻戏班子进府。
  她在视频中附身的是富商家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按视频进展要求,她亲自给老太太点戏,点了一出老太太最爱的《三娘教子》。
  《三娘教子》的演绎方式可不止京剧,还有秦腔、蒲剧等。
  视频所在的地点叫做苗乡。
  苗乡的百姓几乎人人都会唱山歌。
  受苗乡当地风俗的约束,京剧等剧种在当地很难大展拳脚。
  但对于外来剧种,不少苗乡人其实挺好奇。
  富商之所以在寿诞之上请戏班子,只因富商和一戏子勾搭上了,请各大戏班进府比拼祝寿是顺带,真正想的是与那戏子暗中苟且。
  这些风月之事风红缨睁一眼闭一只眼,她在视频中关注的是那个社恐小戏子。
  蓝姗姗听得入迷,禁不住追问:“学姐,那个戏子后来怎么样了?他、他上台开唱了吗?”
  蓝姗姗觉得面前这个学姐简直就是个宝藏,直播讲京剧小故事时娓娓道来,扣人心弦,叫她欲罢不能。
  她很早就关注了学姐的‘少年京剧行’直播账号,每晚都听,没想到今晚来了一个现场版。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以为学姐开播讲京剧小故事前会做很多功课,又或者身边会摆一台电脑随时查找相关资料。
  然而学姐什么都没做!!
  从北京这一路过来,他们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随行的人趴在火车窗边惊叹路上的好风光时,学姐一直在睡觉。
  能忍着一天不刷手机,光冲这一点,她就对学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来到宾馆后,学姐问她能不能开直播,她以为学姐要开始查资料了,然而没有,学姐直接开播了……
  一下播,她还享受到了京剧小故事彩蛋。
  这些故事连她这个从小学戏的人都没听过,也不知道学姐是从哪里获悉的。
  风红缨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蓝姗姗豆腐一般软的脸颊。
  蓝姗姗小脸唰的一下红了。
  风红缨躺回自己的床,轻笑道:“那个戏子被班主点名上台唱《三娘教子》的时候,当时的表情跟现在的你相差无二,白嫩嫩的脸压根就不用涂彩,都可以直接上台唱了。”
  蓝姗姗尴尬的垂下脑袋,双手拖着脸颊不敢看风红缨。
  风红缨笑得更大声。
  “对对对,就你这样,先脸红,再低头,然后说‘班主,您可抬举我了,我不行的,我唱的一般‘,啧啧啧。”
  蓝姗姗:“……”
  该说不说,我不行,我唱的一般,这两个句还真是她的口头禅。
  “姗姗,你到底在怕什么?”
  风红缨状似无意的长叹一口气。
  “你要这样想,咱们唱戏的人上台抹了花脸后,在没成角之前,台下有几个人能辨出你是谁?所以呀,你只管放开了唱,实在不行,就在脑子里循环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下面的票友都是泥塑的小朋友,他们只带了耳朵听,眼睛看,没有带嘴巴子点评你。”
  蓝姗姗明白学姐这是鼓励她走出社恐圈。
  “学姐,”蓝姗姗鼓起勇气抬眸,好半晌才问出口,“你能告诉我那个戏子是怎么战胜社恐的吗?”
  “战胜?”
  “对,我想跟前辈们学学技巧。”
  风红缨双腿并拢搭在墙上,后腰微一用力提臀贴着墙倒挂着。
  闻言浅笑:“姗姗,那个年代可没人吃饱了撑着等你立起来,机会就一次,你说你不行,你唱不了,好,换人呗。”
  蓝姗姗楞了下:“所以,他没上台?”
  风红缨:“上了,班主始终觉得他的颜色比旁的戏子要好三分,唱腔又绝,私心想着让他替戏班子在富商老太太家的戏台子上亮一嗓子,好传个名声出去,不仅对他今后的发展有帮助,对咱们京剧打入苗乡也有一定的帮助。”
  “可结果呢?他愣是抓不住机会,还搞砸了咱们京剧在当地的名声。”
  风红缨犹记得老太太寿诞那天闹出的荒唐事。
  富商借口喝多了去方便,来到后院却抱着某个戏班的台柱子又亲又摸……
  前院,几大戏班子驶出浑身解数哄老太太开心,然而到了京剧唱腔时,社恐戏子一身旦角打扮站在热闹的台上恍若被人点了穴道,半个字都哼唱不出来。
  台下哄笑一团。
  苗乡本地人指着社恐戏子高声歌唱,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唱词都在笑话京剧胡闹。
  风红缨附身的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虽然没特意去学苗乡的山歌,但耳濡目染也会一些,记得有一句大白话唱词:
  “让你唱歌你不唱,那你上台干什么……”
  后边的她不记得了,反正寿诞结束后,其他剧种都在苗乡得以扎根,只有京剧被当地人冠以‘哑巴’称号。
  班主没办法,只能灰头土脸的命戏子们带着家什往其他地方搬迁。
  “那个社恐戏子呢?”蓝姗姗揪心地问,“他最后怎么样了?”
  她很关心这个。
  风红缨哼了哼。
  “那日富商和其他戏子厮混的事被府上的夫人当场抓获,富商丢脸至极,一时火气没处发,就全泄到了社恐戏子身上,一口断定是社恐戏子唱不出戏才触了他的霉运,没等京剧班子撤出富商家,社恐戏子就被富商命人打得半死不活,丢到大街上暴晒了三日后死了……”
  “你懂得,那个年代的戏子是下九流货色,好多人都是戏班买来的奴仆,主子想杀就杀……”
  其实视频中的荒唐事远不止这寥寥几语。
  比如富商和某个戏子有染的丑闻其实是社恐戏子身边的人捅出去的,那人气恨班主让漂亮‘哑巴’上台,因而故意使计将富商的气引到社恐戏子身上。
  蓝姗姗惊恐地捂住嘴。
  “怎么会这样?!”
  蓝姗姗每晚都看风红缨的直播,风红缨每回讲的故事都是圆满的结局。
  这个故事中的社恐戏子下场怎么会这么惨?
  风红缨:“那是因为我很少讲京剧历史中失败的角色,直播间内要传播正能量,所以我选的多是成功角儿的一些成名史,像无用武之地的小英红,暴尸街头的漂亮社恐……我只是没大肆说而已。”
  蓝姗姗搅着手指,闷声道:“学姐,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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