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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期许并不一样

  鲁繁星观察了一下周围,注意到餐厅门口旁边有一个电话亭。他稍微绕了一下走到路对面,站到电话亭边的路灯柱下,翻开背包,从里面找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在突尼瓦极为常见的缩印公共电话簿。他依在灯下,翻开电话本,一切准备妥当。
  发觉那女人和寒寺喆一前一后从餐厅走出来,鲁繁星赶紧低头看向手中的电话簿。在微弱的路灯下,他努力辨识着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电话号码,只为让自己的伪装多一点真实。
  “你明天尝尝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向你推荐了。我可只会给你推最好的。”女人只顾着和寒寺喆说话。
  “嗯嗯!我现在就想尝尝了。”寒寺喆瞄了鲁繁星一眼。
  “你随便,只要别抢我的。”女人一脸的顽皮。
  待两人走出一定距离后,鲁繁星将电话簿合上,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路上没有什么人,前面两人的说话音量并算小,鲁繁星几乎能听见他们的每一句话。
  “崔老师。明天我应该干什么?”
  “等两天吧,现在队伍正在协调。这两天你可以到处转转熟悉一下。”
  “一个没有名字的小镇——”
  “有许多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呢。噢——对了,横穿镇子中心有条街,叫虹平昌路,现在与外人交流习惯用这条街的名字代表整个镇,毕竟没有名字很不方便。那条路挺热闹的,比这里热闹多了,你可以好好逛逛。这里的有趣之处就需要你自己慢慢发现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
  “不用着急,真不用着急,没有人会逼迫你的。这里的节奏很慢。安心就行。”
  两人并没有走太远便转进了一个宿舍院。鲁繁星注意到门口传达室中有人影在晃动,于是不敢再跟进院子,只偷偷看了眼他们可能去往哪座楼,就抓紧时间在院子的围栏外找到一个能看到那栋楼的地方,紧盯着看看哪个窗户里的灯会亮起来。
  突然,一阵晕眩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席卷他的全身,鲁繁星身体失去平衡瘫坐在地上。从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天边正泛起紫色的光芒,比牧藻星那蓝绿色光芒更加诡异。
  “喂,你没事吧?”正巧路过的行人凑上前来。
  “啊!没事没事。就是——”鲁繁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人距离并不算近,自己也正好在一处阴影当中,他赶紧一手扶住围栏,另一手摸着头:“这酒上头太快了。不好不好。”
  路人一听,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再说,径直走开了。
  鲁繁星这才擦了一把冷汗,长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冷静,看向紫色渐渐消失的天边,思绪在迅速荡漾着,他自言自语到:“你们那遗迹,你们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你们又在捣鼓些什么!”
  当他重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再次看向院子里的宿舍楼,鲁繁星已经无法确定哪些窗口是刚刚亮起的。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仍然不算正常,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就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离开了突尼瓦。
  ↓
  楼道里比街道上更加昏暗,每一层都是如此。站在屋门口,女人拿出房门钥匙,对寒寺喆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啊——好——”寒寺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人看向他:“早休息,或者想再出去逛都没关系。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帮助,敲门就行。”
  “嗯!好的,早休息,然后明天再熟悉——”寒寺喆的后脑勺突然疼了一下,他第一反应是脖子扭筋了,正要抬手去揉,却看到焦婧阳一直跟在身边的影像极度扭曲变形,并迅速消失在了空气中。
  “喂!怎么了!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寒寺喆带着担忧情绪的话语脱口而出。
  对面女人的身体也抖了一下,握在手中的钥匙滑落到地上。她的脸上流露出歉意,蹲下来捡起钥匙,往走廊上的舷窗望去:“又做实验了吗?唉!没事,只是实验。不会有大影响。”
  寒寺喆却愣在了原地,他不确定焦婧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确定自己刚才那句对焦婧阳说的脱口而出的话是不是被这女人听到了,也不确定这女人身体颤抖和钥匙掉落是什么原因,更不确定几秒钟之前这几件事情的确切发生顺序。
  “没事。过会儿再说。”焦婧阳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虽然寒寺喆仍没有找到或感觉到她在哪里。
  “噢!——那老师早休息吧。”寒寺喆一字一愣。
  “是呀,今天有些累了。”说罢,女人回身打开门,进了屋。
  寒寺喆紧跟着也进了自己的屋,关上房门后他就迫不及待问起来:“刚才是怎么了!”
  “坐下,先坐下。先坐下。”
  寒寺喆看了看四周,一下子坐在鞋凳上:“说吧——”他直接被焦婧阳拽进了那私密的小空间。
  “我好害怕——”焦婧阳紧紧抱住他,“我好害怕。我好像找不到自己,更也找不到你。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只是好害怕,好害怕——”
  “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感受着抱在怀里的焦婧阳,全身上下肌肤贴近在一起,他认为这与之前的感觉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他能感到此时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虽然在刚才他也是吓了一跳。
  “嗯,嗯。不要离开我。”
  寒寺喆从未见过她显露出如此这般的无助,他只得继续抱着她,安慰她:“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嗯——”焦婧阳并没有因这样的一句话而满足。她吻向他,身体在他的身体上扭动着。她要确认,确认全部的感觉都是正常的。
  “让我换个地方——”寒寺喆还想着自己仍坐在门厅里。
  “不,不要——”她把他抱得更紧。
  寒寺喆只感觉此时的重力混乱,无论方向和大小,都在无限制的波动着,这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得不努力将自己的情绪稳住,接着慢慢将重力调整好,轻轻将她放于自己的身下:“我们慢慢来,好吗——”虽未在漂浮,但重力并不太强。
  “嗯,嗯。”她不再紧紧捆住他。
  他尝试将开头的前戏放得漫长一些,把一切节奏都尽量放缓。虽然她仍显得急不可耐,但逐渐也配合起他的节拍。
  舌尖的滑动、指尖的触摸,她从未尝试过如此的细腻,以及如此的丰富。她再次,进一步,适应了并享受了他这本是急性子的人所带来的颠覆般的改变,任由他把自己一点点一次次推向高潮。而她,也忽弛忽紧地对他做着同样的游戏。
  “你还能忍吗?”她想笑话一下他。
  他只是哼了一声,但随着重力变化,他顺势调整了姿势,毫无犹豫地刺入她的身体。如同野兽重回自己的身体,他把积攒的压力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而这一次,她也猛然的,陡升了起来。
  “你这次好能玩——以后都这样可以吗?”她娇喘着,感觉自己仍然没有满足。
  “嗯!”他盯着她发红的脸蛋,再次向她那仍肿胀的乳头和阴部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他承认自己也没有满足。
  又是一轮过后,感到自己已经是力不从心,他从鞋凳上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户外略微混乱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让屋内的阴影显得诡异。他径直走向卧室,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在漆黑之中,他不清楚过了多久,也不认为还有必要去管时间这个存在。
  “累了?”焦婧阳枕在了他肩膀上,依然裸着,依然喘着。
  “刚才是怎么回事。”寒寺喆又问起那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从没有过那种感觉。什么都感受不到,像是死了,彻底的死亡。所以很害怕很害怕。”
  “崔老师说了一句,又做实验了。我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他又想起钥匙掉落在地的那一瞬间。
  “也许那个真遗迹就在这附近,也许那里正在搞什么实验,也许——”焦婧阳犹豫了几秒钟:“我的确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被绑在一起的,也许那实验会影响到,或者是干扰——”
  “但影响看起来只是一瞬间,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你应该放心了。”
  “嗯,也许吧,希望吧。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呢——”焦婧阳看到寒寺喆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先睡吧,明天再考虑这些事情吧!”她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寒寺喆才再次睁开眼睛,看上去这天由黑到明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早上好,在新地方的第一个早晨。”焦婧阳仍趴在他身上,很轻,很小。
  “早——”睡眼惺忪的他,揉着眼睛,逐渐看清了这仍然陌生的房间。
  “我们应该赶紧开始工作,不要再等两天了!”
  “嗯!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
  葬礼的真实样貌,总是会在不可预料的地方超出大家通常的认知。一个简单精美却空无一物的铁盒子,被认认真真摆放进那代表墓穴的狭窄石洞中。洞中所有的缝隙被泥土填满,洞口被石板封闭。最后,一块不大的墓碑被固定在墓穴之上。墓碑上刻着很不起眼的名字——寒寺喆。
  待围在墓碑前的人陆续走散,鲁繁星小声嘀咕着:“他仍然就只值这么小的一个名字呀!唉!”
  这句话不小心被组织葬礼的士官听到:“虽说后勤部认为他为国家稳定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传统习俗依然得遵守,不是吗?”
  “嗯!”鲁繁星撇嘴一笑:“传统呀!至少算是都了结了——”他回头看向正离开墓园的那群人,赶紧追上去几步,走到石莉安和于润涵身边。
  于润涵对上次见面时的谈话仍印象深刻,对鲁繁星有些提防,她在语气中表现很明显:“你怎么也来了?”
  “接到了消息,来见了见他父母,没别的——”他猜到于润涵一定有所指,“也没说没问别的。”
  “人真多。比铄那时候多太多了。铄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告诉。”石莉安的声音很安静。
  “空棺,真的很——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军方的人在。恨死他们了,他们把所有人都——”
  “他父母说,是他之前所在的后勤部要求并组织的。”鲁繁星恨恨摇了摇头,他突然发现这两个女生已经离开了其他人,走向墓园的另一个方向。
  “混蛋,就是混蛋,全都是混蛋。”于润涵有些歇斯底里,“啊——”紧接着她大哭起来。
  鲁繁星没想到于润涵的情绪波动会如此突然且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这让他手足无措,傻跟在后面又不敢跟得太近。而石莉安却显出不该有的平静,她抱住于润涵,却一句话没有说。待于润涵稍显平静之后,石莉安才张口说:“这就到了。”鲁繁星没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女生相互牵着手,坐在一个简陋的石椅上。石莉安继续说:“这个地方挺好,虽然墓碑有些多,但还能有一个坐下来的地方。”
  鲁繁星看向女生们的正前方,几步远的墓碑上雕刻着朱铄的名字。
  “他们不告诉我他在哪里,但这里根本没有他,他不在这里。但是我只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他。”石莉安仍一个人说着:“硕,润涵和繁星都来看你了——其实是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告诉你一件事——寺喆——他——他也走了。”石莉安也哭了起来:“你们都走了,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两个女生相互搂在一起,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鲁繁星的耳中。他只能使劲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控制自己说出真相的冲动。
  用了很久,女生们的情绪才再次趋于平稳。
  “看来,有些事情,告诉硕也已经无所谓了。”石莉安擦了擦眼泪。
  于润涵看了一眼鲁繁星:“那些事情,其实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无论是对铄的,还是对寺喆的,我再也不用纠结什么了!”
  鲁繁星注意到于润涵又盯向了自己,那眼神是明确和理智的。他明白了,朝旁边走开,暂时远离了那两个女生。此时,他才注意到身边的树后正藏着一个人。
  “你怎么躲这里?不过也有进步,上次你还只是没任何策略地跟在后面。”鲁繁星问。
  那人也问了一个问题:“你还是要把自己牵扯其中?”
  “完全的抛开,我做不到。你应该早就清楚了。无论父母,无论朋友——君似孤云何处归,我似离群雁——”鲁繁星突然感觉这句词并不太准确,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仍在抵触,那你找我又为了什么事情?”
  “什么样的东西,会影响到我们,就像是——”
  “我们也注意到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一探究竟,毕竟你那时距离很近。”
  鲁繁星一直看向那两个女生,看到她们又都哭起来:“当时受到的震撼太大,有点惊吓过度的感觉,于是就逃回来了。也因此正好赶上这场葬礼。”
  “嗯!的确,小心为妙呀!”树丛后的那人说。
  “那么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或不知道——”
  鲁繁星感觉女生们已经重新回到了相互的交谈,他没听那人注定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再次向前,回到女生的身边。
  “你真的打算不再回去了?修学还是直接辍学?”于润涵的声音流露出惋惜。
  “都行,无所谓,或者转学。留在这里,起码还有你陪着,也能时常来这里坐坐。”
  “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鲁繁星看女生们从石椅上站起来,赶紧说:“你们要走吗?我要了辆车,送你们吧。”
  “谢谢——我想去寺喆家,自己有义务多陪陪他的父母,他肯定希望如此,我爸妈也肯定希望如此——”于润涵突然话语一转:“有一件事——的确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以说呢!繁星同学,你上次问我关于寺喆以前的事情。在小学的时候,他说他脑子里有一个人,一个大姐姐。那段时间他很不正常,做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石莉安听到后略有些惊讶。
  “莉安,这件事情我也没给别人说过,毕竟当时大家都很小。很快他就转学走了,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
  “脑子里的大姐姐?有意思——”鲁繁星回头向刚才那棵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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