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就我是个咸鱼 第223节

  父亲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荡。
  白御寒如今回忆起父亲说的那番话，他能明显感觉到当初父亲说这些时，都是为了感叹他们家族的规则之眼，就和神兽血肉一样，没有保护它的实力便是——怀璧其罪。
  可眼下随着前面小白猫一步步缓缓上前，恰巧站在小白猫正前方的白御寒……能够清楚感觉到每次小猫咪迈腿时，前爪踩在地面上带来的阵阵威压！还有脑海里那一句句，被父亲当做睡前故事的史书资料……
  少年下意识抿了抿双唇，深邃的眼眸深深望向白猫：“你说这双规则之眼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御寒虽说是半蹲着的姿势，可被挤却笔直挺立。
  他表情浅淡，看似漫不经心，从容不迫，实则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
  他觉得眼前这只小白猫，很有可能就是这双眼睛的原主人。
  否则为什么规则之眼能够看穿天底下，所有人与异兽的资料，却唯独看不穿眼前这只小白猫？
  否则为什么眼前这只猫能说人话，还能准确道出他秦家人的身份？
  否则为什么小黑小白它们三个明明已经进化到了九阶，还是所有异兽当中最厉害的龙族异兽，却害怕眼前这只小猫？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眼前这只猫不简单，且实力等级肯定超过九阶。
  九阶异兽已是当今世上公认等级最高，实力最强的异兽。
  可小黑小白七彩它们却在害怕眼前这只白猫。
  “嗯？没想到，你倒是挺镇定……我还以为你要么会像个怂包一样转身逃跑。要么就会像先前那些严家金家族人那样大吼大叫，叫嚣着要杀了我。”小白猫抖了抖粉嫩嫩的小耳朵尖，低低轻笑，仿佛看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小玩具。
  “……”白御寒沉默，没说话。
  可他的眸光却越发深邃，他半蹲在金老爷子和严老爷子两人的尸体旁，对周围鲜血淋漓的场景毫不在意，仿佛即便蹲在尸山血海里，仍旧无法撼动他半点情绪。
  “我能问个问题吗？先前你是在猎杀其他金家人和严家人吗？”白御寒眼尖，丝毫没错过对面这只小猫右侧后爪下方染上的点点血迹。
  少年的视线很直白，拜月身为神兽同样灵敏异常，它低头看向自己的右侧后爪处，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啊，果然不愧是我的眼睛……连观察细节这种小事都能精准抓住。”
  “……”白御寒。
  他怎么觉得这只神兽有点自恋？
  仔细想想猫科类异兽的特点，可不就是傲娇又自信吗？
  自恋这种事想想也正常？
  白御寒思绪有一瞬间跑偏，但片刻却又立马回过神来，他眨了眨深邃的眼睛道：“我能询问一下他们的下场吗？”
  小黑小白三只此刻身体微微发抖，原本性格孤傲脾气略显暴躁的巨龙，现如今就像是三只最安静胆小的兔子，丝毫看不出，先前它们三小只大杀四方的模样。白御寒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看见它们眼下的样子，他即便不想承认眼前这只小白猫的身份，也很难。
  “下场？”
  小白猫优雅地晃了晃尾巴，笑眯眯的抖了抖胡须，一双略显空洞的淡金色猫瞳里全是戏谑道：“当然是分解后成了过磷酸钙，回归自然。”
  “毕竟……想恢复原来的身体，光靠时间还是不够的。”
  “你说对吧？秦家小子。”白猫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既浅淡又舒缓，还慢吞吞的，一字一句。
  白御寒愣怔片刻，这才从磷酸钙=骨灰这点中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到嗓子眼，却被眼前陡然发生的变化给噎了回去……
  只见前面，那只原本看上去毛茸茸小小一团的白猫……
  竟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变形！
  白御寒只感觉好似眼前有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紧接着对面那只先前还小小一团的白猫，瞬间变化成一名身材修长，眉眼精致俊朗，皮肤细腻恍若上等羊脂白玉的金发少年。
  少年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衣服是最简单的黑色卫衣加牛仔裤。
  就和天底下无数高中生和大学生的装扮一样，看着朴实无华，简简单单……可偏偏这些衣服穿在眼前少年身上，却好似周身自带一股萦绕在侧的贵气逼人和慵懒安逸。
  他微微掀了掀眼皮，但金色略显空洞的眼眸，瞬间让白御寒微微有些失神。
  而金发少年那头无风自动，好似天生会发光一样的长长发丝，却让白御寒瞳孔微缩。
  “……你是……拜月？”白御寒眯眼，艰难吐出四个字。
  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前同在全国天才训练营里的女孩，居然会是眼前这头变成少年的神兽！
  ——从一只猫变成一个人。
  哪怕就算白御寒，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没办法掩盖对方就是神兽的事实。
  想必全世界也就只有远远超过九阶的神兽，才能从异兽变化成人类的模样！
  精致柔和的面容，和全国天才训练营时差不多，但眉宇间却明显比女装时看上去更加硬朗。
  只是白御寒，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对方狭长的眉眼，剑眉清冷，瓷白的肌肤明显有点病态的苍白，但气息却不像对方的语气那样温和，反而像是一柄寒光闪闪开封的利剑，即将出鞘！
  “这次你倒是没有认错。”拜月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冲着白御寒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微微扎落在身后的金色长发，仿佛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应该会和你分在同一个宿舍。”
  “但是……人类这种生物真的很难理解。”
  拜月摸了摸下巴，脸上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天在全国天才训练营，我本想随意点走个过场……可没想到同时跟来的一名学生却很是烦人……所以想来想去变成女人也不错，至少没人总是会看着我的头发……问我为什么一个男人，头发留这么长。”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轻轻敲击在额头上。
  拜月的脸上似乎带着三分嘲弄三分好笑，最后更多的还有一点点这些日子养成习惯的温和笑意：“……有些事情和人解释起来太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好不容易复活后，还得将时间浪费在你们这些家伙身上。真的太遗憾了……”
  拜月眉眼弯弯，他唇角含笑，漫不经心说着最残忍的话：“所以……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你和那两个老家伙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看够了。是时候收回我自己的眼睛了。”
  拜月缓缓上前，伸出修长白皙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微微伸长，戳向白御寒的双眼。
  明明拜月看上去没有任何动作，可偏偏此时此刻白御寒，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有千斤重。这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制在他身上，瞬间令他动弹不得，旁边原本还拍打着翅膀，飞在半空中神色戚戚的七彩它们，更是早已被这股重力压到喘不上气来！啪嗒两声掉在地上！
  “啊嘞，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被这股重力压成肉饼……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被这股重力压碎。看来你体内中蕴含的眼睛碎块，应该比其他人更多……毕竟，我的领域总喜欢对我的血肉放开一面……”拜月自言自语，也不需要白御寒的回答。只是眉毛微挑，一股更加剧烈的重力，便压迫在了白御寒身上，而旁边被这股重力碾压的小白小黑三小只，更是下意识遭到重创，发出一声惨叫。
  “你……！”白御寒见状，双眼怒视。
  可强大的重力压迫在他身上，却让他没办法开口多说一句话，只是白御寒面色赤红，双目充血，额头上的青筋更是因为强大的压迫力而一跳一跳，格外突出！
  精神力外放，白御寒一瞬间将小白小黑七彩它们通通收回了自己的御兽空间。
  拜月勾了勾唇角轻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反应速度挺快……不过我没想到，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居然是将它们收回御兽空间。”
  重力这种东西能够运用在物体上，但却无法运用在精神力上。
  精神力本就看不见，摸不着，压根没办法触碰，更不可能会被重力影响。
  但对于小白小黑它们三只的离开，拜月也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白御寒身上那块蕴含着眼睛碎片的血肉，而不是其他异兽。
  强大的压迫力，让白御寒连睁开眼睛都变得艰难起来，他额头青筋抱起豆大的汗水，更是一滴滴从他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瞬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白御寒努力抵抗着这股强大的重力压迫，望向拜月一字一句道。
  “都是异，兽……我，呃……我希望等我死后你能放它们离开……”每说一个字白御寒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沉重一分，等他吐出最后一个字时，白御寒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脸色更是比拜月此时还要苍白，双唇毫无血色，体内脏腑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似乎下一秒这些内脏就会被重力碾压成碎末！
  “……呵呵，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现在没有任何吃生食的习惯。”如今他早已习惯了人类的食物，尤其是那些金大厨细心烹饪后的美味佳肴，还有那些制作精良的猫罐头，以及那香喷喷有嚼劲的酥脆小鱼干，才是他如今最喜欢的食物。
  拜月轻笑，白皙修长如玉的双手更是再次慢慢靠近了白御寒的双眼。
  忽然就在拜月手指抠向白御寒的双眼眼珠时，金发少年忽然拍了拍额头，唏嘘道：“唉，我都忘了……眼睛碎块是通过血脉一代又一代，遗传而来，并不是你的眼睛里才有我的血肉……而是它们分散在了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看来，果然还是焚天神火更适合用来杀人。”
  拜月一抬手，一道白色的能量火焰陡然包裹住他的手掌，金发少年再次伸手向前，白色的能量火焰摸向白御寒的脑袋……
  被神兽锐利指甲划伤的眼皮，留下道道血渍，一滴滴鲜血从拜月的眼皮子上往下落……
  直接染红了白御寒此刻苍白的皮肤，触目惊心。
  可他却只是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的凝望着面前这个金发少年。
  事到临头白御寒，发现自己此刻内心中并没有多少惊骇恐惧……反而倒是心头爬上了点点遗憾。
  他有点后悔当初和宋虞解除婚约了。
  如果没有解除婚约，那么他死后的名字会不会是变成——宋虞那个倒霉的未婚夫？
  抠掉中间倒霉两个字，白御寒觉得这名字倒是挺不错……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能吃。
  白御寒闭上双眼，再也不去看面前的金发少年。
  淡然面对眼前的死亡，是他如今最后能做的事。
  这些年一路东躲西藏，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他也很累……
  然而就在白御寒淡然面对死亡时……
  他却迟迟没能等到头顶落下来的灼热高温，反而忽然感觉身上的重力磁场似乎轻了轻，又轻了轻。
  白御寒：“……？”
  白御寒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抬头。
  只是轻轻一个抬头的动作，却让白御寒再次感觉从脖颈头部处传来的千斤重力。
  从白御寒的角度抬眼往上看。
  只见刚刚还面色从容温和的拜月，忽然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他微微动了动耳朵，眉毛挑了挑。
  明明四周空无一物，拜月却像是电视剧里的孙悟空，陡然间听见了来自千里以外的传讯声。
  “唔……”
  拜月低头，浅金色略显空洞的双眸，从白御寒头顶开始往下打量，颅顶，脸颊，再到全身上下……
  他像是打量着货物一样，打量着白御寒。
  白御寒：“……？”
  拜月：“啊，你小子看上去确实长得还算不错。”
  白御寒：“……？”
  白御寒意识恍惚，有点不明白拜月说这话的意思。
  他感觉自己仿佛像是突然间到了另外一个频道，陡然间错过了一大段剧情。
  可就在白御寒微微抿唇，皱眉沉思时。
  拜月却居高临下的，望向已经被重力压倒在地的白御寒，他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意，轻描淡写的勾了勾唇，先前温和儒雅的模样，此刻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凉薄漠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