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过去

  这次江姿庭的状况没有迟续太多天，也许是这几天陈韵茹总在她需要时，给她安抚，让她的心很快能够安定。
  「你⋯醒了。」
  陈韵茹睁开眼，看到江姿庭看着她，不发一语，吓了一跳。
  「对。」
  陈韵茹揉揉眼，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六点。你怎么这么早起？」
  「有事想要跟你说。」
  「现在吗？」
  「对。」
  陈韵茹心想，应该是这几天异常的事吧。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江姿庭主动跟她说心里的事。
  「好，你说我听。」
  江姿庭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语气平缓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了，对吧。」
  「没错，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
  「如果我现在不说，我怕我之后没有勇气说，而且⋯」
  「而且？」
  江姿庭瞄了一眼陈韵茹，话卡在喉咙。
  「没、没什么。」
  陈韵茹温柔的摸着江姿庭的脸。
  「好，如果你说到一半不想说，就停下来。」
  江姿庭微微点头，转过身看着天花板，开始说着自己的过去。
  「我不像姿玫那么优秀又有天份，从小功课就平平，我爸认为我资质并不差，只是不用功。国一开始，他逼我唸书，每次考试都会订标准，只要没达到他要的标准，少一分打两下，我本来就不爱唸书，国一上学期我被他打的很惨，因为成绩不理想，他不准我寒假出去。」
  陈韵茹讶异的看着江姿庭。
  「少一分⋯打两下？」
  「对，记得最多是⋯被打了五十几下。」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姿庭。
  「标准⋯是订多高？」
  「最少80分。」
  陈韵茹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江德樑那股说不上的威严。江姿庭见陈韵茹没说话，便接着说。
  「国一下学期，他变本加厉，每次只要到了段考我一回家就是吃饭、唸书，唸到12点才肯让我上床睡觉，清晨5点就会被他挖起来唸书，我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终于⋯我考到他满意的成绩。」
  「就这样国中三年都是如此，毕业后我也考上了他要求的高中，我以为这样他就满足了，没想到上了高中我的恶梦并没有结束，直到高三⋯我真得受不了了，我第一次反抗他。」
  江姿庭转头看了陈韵茹的反应，陈韵茹只点点头，她便继续说着。
  「我推了他一下，他怒了对我拳打脚踢，直到他怒气消了才停止对我的施暴。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也躲不过他，那晚⋯我情绪失控的捶打墙壁，直到我累了⋯才停手。」
  说到这，陈韵茹心疼的把江姿庭抱在怀中。过了一会儿，江姿庭轻轻推开陈韵茹，离开了她的怀抱，继续说着。
  「直到我高中快毕业，听到姿玫替我抱不平，她跟我爸，有些争执，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爸会这样对我？只因我从小的梦想是卖咖啡，他认为没出息。」
  「考上大学后，或许是在跟他赌气，我怎样都不去学校报到，于是⋯我离家了。但，其实严格来说⋯我是被他赶出家门的，我带着身上仅存的几千块，住在旅馆，我想他应该是利用了一些关係，我在高雄找工作处处碰壁，最后⋯我才离开高雄，去新竹工作。」
  「看似一切正常的我，直到我休假回高雄考证照，通过后⋯过了一阵子，我回高雄领证照，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听到有同学说，因为我是江德樑的女儿，靠关係才拿到证照的，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些话对我影响这么大。」
  「回到新竹的当天晚上，我惊醒失控，我跑到浴室伤害自己，当时的她吓傻了，赶紧拿莲蓬头冲我，让我冷静下来，之后⋯只要提到跟我爸有关，或是我爸的名字，我就会惊醒⋯」
  江姿庭眼神哀伤的看着陈韵茹，这让她想起了，那时要找江姿庭签合约，她也提过，心揪了一下，她紧抱着江姿庭，语带歉意。
  「对不起，我那时还⋯」
  江姿庭知道陈韵茹说的是什么时候。
  「没关係。」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着要怎么跟你说，也害怕说了⋯」
  「我会离开你？」
  江姿庭点点头。
  「为什么你要这样想？」
  江姿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几天，你在我惊醒时，紧紧的抱着我，让我的心好安定，谢谢你。」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紧紧抓住你，在你害怕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江姿庭欲言又止的看了陈韵茹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说完了，你可以就这样抱着我吗？我累了。」
  「好，你睡吧。」
  陈韵茹亲吻了江姿庭的额头，便紧紧的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