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大早,洪欣馨载着白雅琳一起到公司,当然她知道常佳嘉也会跟在后面,颇有安心的驶进停车场。
  因为现在还没到办公时间,她趁着还没有人的时候,握住白雅琳的小手,一起搭电梯、一起到办公室,她知道常佳嘉一定会躲在树上,进门赶紧关上对外窗廉、对内窗帘也一起关上,接着就是两人的时光。
  洪欣馨挽着白雅琳的小手,一起走向办公椅旁,好让她坐下,这画面其实挺像是骑士带着公主入座,然后这骑士也不是什么总想着下流画面的不流骑士,她笑着替白雅琳放好包包,拉起角落的椅子坐在她旁边一起整理公事。
  这很平常的画面,这也是她觉得最自然、最舒服的事情,不需要多么甜腻腻、激情的情愫,只需要互相帮助,互相讨论,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瞧旁边的漂亮女人也是如此,静静的,都没什么彆扭,她倒是挺开心的。
  兴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时间总特别漫长,明明只是提早一小时到公司,怎么慢到她都已经处理好早上的文件,听掛在墙上那时鐘滴滴答答的,扰得心理挺乱的,她不太喜欢那种会打扰人专心的小东西,真想拿东西扔过去,她瞇起双眼,不行这可不行,需要文雅才行,憋住气,吐出。
  「馨,」突然被叫住,但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皱眉笑着看过去,「嗯?」
  「早上你说的事,我会注意的。」白雅琳一脸认真,让她不自觉就犯笑,摸着她头顶,诉说真乖巧的意思。
  她早上只不过说,要白雅琳在公司里别叫得如此亲密,一如往常叫她洪主任,她也称白雅琳白总就行,接着私底下她要怎么叫都好,因为只要听到白雅琳的声音,总感觉心脏快融化,温柔温柔的,感觉在吃棉花糖一样甜。
  「嗯!好。」总是被那柔软可口的嘴唇吸引,明明早上因为不是自己的床,浅眠的自己,看着正深睡、睡得可甜的她,不自觉嘟了上去,现在倒是,人可清醒着,她又怎么犯了点变态,想吻了。
  明明前几天只是觉得白雅琳很漂亮,是个她不太会接触的对象,儘管是朋友,也是她自己多想,可怎么突然变成接吻、一起睡觉、一起到公司,现在对她又是摸头,一连串这种偶像剧才会有的男主人翁摸头、接吻,她这种岂不是像极了,脑袋突然当机一下。
  突然的柔软,唇上被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了一下,她有些惊讶,可心里却是雀跃不已。
  这个吻,就像是告诉自己,等等就有人来了,再不亲?她先。
  总觉得挺害臊的,搔搔后脑杓,满脸堆笑,「晚上,我们俩一起吃饭?」
  白雅琳迎上了开心的笑容,就这么约定好,彼此都加班到很晚,没人会注意到哪台车先离开、先进来,当然,只有最熟识的人会注意到。
  张楷柿先上走到停车场看了眼洪欣馨平常会停在那的位子,嗯,车正停在那,他走出停车场,发现总经理办公室外又是那女人蹲在树根旁,似乎在与谁讲电话,他这也明白,他姊早已经来公司了,昨天晚上他接到白董的电话就有些怀疑了,虽说他还没告诉洪皓宇,更别说陈月萍女士知道,得了,现在变得只有他知道,瞧陈月萍女士认为她女儿终于走出心防,能跟别人做朋友,现在呢!他看,这傻大姊早已经察觉了。
  他望向白总办公室窗户的方向,笑着,心理想着。
  这次,是你自己发现的,如果,这次你是甲方,那么我会支持你的。
  他也不想理常佳嘉那女人,装作没看到,直接闪人,常佳嘉倒是讲电话根本没发现张楷柿这人,她认真的神情,代表电话另一头出了大事,而电话另一头正是白董。
  「佳嘉,看来必须这样了。」严肃的对话,她每当听了都有些寒慄。
  「是…是……好的,我会处理的。」常佳嘉谨慎地回答,因为这次又是攸关到雅琳姊的幸福,她可不想又有谁介入。
  「嗯,就这样吧,明早我会到公司的。」这声笑意,代表信赖,信任着总陪着闺女的小女孩。
  对话完,礼貌性掛断,常佳嘉望着湛蓝的天空,一朵朵云,正缓慢的飘动,如同她的一丝心灵,她一点也不紧张,对着太阳公公尽情傻劲的笑。
  「你是医生吧?」陈芮婷坐卧在病床,问着身旁正替她削着苹果的傻医生洪皓宇,「是呀!你怎么一猜就中呀!」
  他总是在强顏欢笑,把自己藏在心里的傻子,跟姊姊一样。
  「问洪医生的,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样子,我不是那种傻着奉于你的女人。」这女人说话真不可爱呀!
  他笑了,可是心里总有些不欢快,其实他早上听到陈月萍女士告诉他,那傻大姊住他公司白总家,总觉得一切都快爆发了,原本以为,他阻止的总是甲方,她那傻大姐儘管在怎么傻,永远是乙方,没想到他再怎么阻挡,她终究会跨到甲方这位子。
  笑自己傻,愚蠢,总是做出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有心事吧?」或许是自己不说话太久,气氛总有点僵,陈芮婷这么问,让他有些愣。
  「怎么这么问?」他笑着反问,或许是因为彼此不相识,多问反倒成了不必要的你问我答,他讨厌这样接续对话。
  「没事,既然你不想回答,我也不是那种会干扰别人的人。」她总是说话带骨,感觉像是必须要得到答案的人。
  这种人他可不是第一次见到,倒是很多像她这种挺固执、坚持的人,不过听到大哥这么说她的经歷,总觉得,她跟那些挺固执的女人不同,或许那是她另类的执着,倒不是坏事。
  轻描淡写,诉说不得再多接触任何话,胆敢再碰触,没有万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没办法保护你的家人,你会怎么想?」
  这话挺讽刺的,不是在问你,怎么反问自己了?
  总有人试图寻找答案,但,那只会让自己跌入深渊。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如何找出正确的答案,这是每个人心中的问话。
  对与错,永远只有自己得了。
  她抿紧嘴唇,回想起那天。
  那天,那个男人被姐姐发现私吞公司的帐款,在外包养女人,姊姊跟那男人在外争吵,最后姊姊被推倒在地上,当自己上前时,她不哭、不闹,就一直这么逞强。
  直到隔天,所有事情都变了调,原本那男人像是有些悔改,在家一起吃饭,笑着替姐姐盛饭,但姊姊总不搭理他,他最后气着开车走了,之后……她醒来,看不清周遭,眼睛疼得不行,抹着双眼,却感觉失了温的液体正流动。
  周遭一切都好热,她不停得叫着姊姊的名字,却总得不到回应,一个灼热感突如其来烫到自己的手臂,痛得捏紧手臂。
  「姊姊……?姊姊,你在哪?」她总算知道,她家失火了,但怎么失火,怎么突然睡着,一切都猜不透。
  她使劲全力,儘管早已经吸入太多二氧化碳,还是趴在地上,爬着寻找一丝希望,希望姊姊不要有任何闪失,她最喜欢的姐姐不要有事。
  灼烫的地板,感觉自己的肌肤被热气烫得扒开,她不管以后看得见与否,她只希望,能在听见姐姐的声音、至少……可以,再碰到姐姐。
  突然听到碰撞声,很小声,但是仔细听就在附近,缓缓地前进,明明可以直接爬出大门,但她选择回到里面找姐姐,那声音越接近了,她碰到倒地的椅子,滚烫的锅盖,着时想起这是哪里,原来这里其实正是她们吃饭的地方,一开始她正是在客厅躺在沙发,那么那声音便是姊姊再用锅子敲地板的声音。
  「姊姊!姊,姊!」她总算找到姊姊了,握住那双细手,手心少了温暖,姐姐的温度比她更低,微弱的呼吸只剩鼻翼上的感觉。
  她有些无力的抱入怀里,喘得大气,更是紧张,「姊姊,还好吗?」
  她怎么问,却还是得不了答案,有些不想相信,因为呼吸已经更加微弱,轻轻的扶她坐着,好让她趴在自己肩头上,轻轻倚靠在她额头,哭着笑。
  她最喜欢姊姊总是开她玩笑,靠在她额头说你是不是发烧变傻了。
  她最喜欢姊姊笑着说,你这傻妹妹不珍惜,谁还珍惜。
  她最喜欢看到姊姊笑了,可是自从那男人被发现外遇后,姊姊的笑容总是再逞强。
  她最喜欢看着姊姊吐舌头,笑她傻。
  她轻轻的抚摸着姊姊的嘴唇,失了温的嘴唇,让她更害怕地颤抖,让她更害怕的是,当她再碰触时,手指着时被灼伤,非是火的滚烫,像是被化学药品的烫伤,她想确认,可是好怕那份早已经知道的答案会让她崩溃。
  颤抖的手,缓缓伸入嘴里,但这已经成了事实,真如她所想,舌头……没了。
  她哭得崩溃,抱紧了姊姊,突然感觉那微弱的呼吸,早已断了,她哭到昏倒,醒来后,自己却被救活了。
  「别后悔……」她颤抖的嘴唇,最后落下这句,诉说着自己,也在说身旁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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