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无法顾全人道
那时的她认定了一切都是德妃的罪孽起头，彻底的把赫连霄这个无辜的孩子给忘却了。
此时看着孩子哭肿的眼睛和鼻头，她恨自己的莽撞。
可她知道，别无他法，即便那时她真的顾及到了赫连霄，恐怕还是会为了冷静和白钰，而杀了德妃。
想了这些，艾九儿走上前去，抬手抚上赫连霄的脑袋，说道：“霄儿乖，九儿姐姐早就不生气了，不会伤害你母妃的。你母妃她还好好的，只是出了趟远门，去找一样东西给九儿姐姐赔罪，很快就会回来的。”
赫连霄不疑有他，开心的问道：“真的吗？那母妃要找什么东西呢？霄儿也去找，好不好？”
艾九儿迅速缩回手，仿佛被烫了一样，捂住了口鼻，强撑着笑意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说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向我道歉。霄儿，在你母妃没回来之前，你就跟着……”
这时，冷静忽然走上前来，大声说道：“霄儿，静哥哥陪你去找你母妃，好不好？”
一言出，赫连铭一怔，艾九儿也是一怔，唯有赫连霄高兴的伸着胳膊要冷静抱抱，开心的应着：“好，好，去找母妃！”
赫连霄向来喜欢冷静，经常追在她屁股后面喊静哥哥，冷静也早已习惯，是以方才很自然的自称静哥哥。
冷静费力的抱住了赫连霄，小心的将他放到了地上，对他说道：“你看，静哥哥以前其实是女扮男装，以后你得喊我静姐姐了。”
赫连霄也早已经知道此事，笑嘻嘻的道：“嗯，静姐姐，以后可不能再喊错了。”
“就是，不能喊错，不然不带你找母妃了。”
“绝对不会错的，静姐姐，静姐姐，静姐姐。”赫连霄急切的叫喊着，抱紧了她的胳膊，生怕她反悔。
冷静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连忙揉了揉眼睛道：“霄儿，风大，静姐姐眼里进灰了，我们回屋好不好？”
赫连霄先是乖巧的嗯了一声，要给冷静吹一吹，然后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去找母妃呢？”
冷静愣了愣，还没回答，艾九儿便已经开口替她回答道：“霄儿，你静姐姐受了风寒，现在身体不适，等她休养两日再陪你去找母妃，好不好？”
赫连霄只顿了一下，便点了头，说道：“静姐姐可厉害了，会飞呢，肯定能找得到母妃。”意思就是晚两天去找母妃，也是找得到的。
艾九儿低下了头，惭愧的很，等冷静牵着赫连霄走远以后，才低声道：“王道，天道，霸道，无论什么道，总是无法顾全人道。”
赫连铭叹息一声，将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知道，别说是她，就连他赫连铭这个自认为淡漠寡情不在乎他人生死苦乐的人，也对赫连霄颇为不忍！如今也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看它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眼看着天也快黑了，赫连铭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松开了艾九儿，说道：“回府吧。”
艾九儿想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放心。”
赫连铭安慰她道：“我已经派人过来，这里很安全，反而是你，在这里会不开心。”
赫连铭说的对，艾九儿确实不开心，不仅仅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因为这里是沐云笙的别院。沐云笙走后，把这院子给了她，她虽然惦记，却并不敢多在这里停留，只因每每想起沐云笙，她的心里还会隐隐作痛。
她听了赫连铭的话，没有和冷静告别，便回了摄政王府。她强装若无其事，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可事实上她根本睡不着。
冷安走了，苏渡走了，冷静失去了腹中胎儿，白钰也还没回来，赫连铭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在了，而这一切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她知道赫连铭也没睡着，可她不敢开口和他说话，怕一开口就会说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她便忍着，努力的忍着，想着时间久了，就都会好。
也许是这几日太累了，她身上的伤又几次被扯开，身子越发虚弱，到了半夜竟也睡着了。
艾九儿睡着了，抱着艾九儿的赫连铭却迟迟睡不着，他的鼻端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类似于酒香的味道，很好闻，令人沉醉。
但是他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心疼她，然后对未来很迷茫，不知还会有什么艰难危险等着他们，更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抛下神佑国不管，和她双宿双飞，肆意洒脱。
他轻抚上她的腹部，心里隐隐不安，因为他至今也参不透那股神秘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时何地何人，将这内力封印在她的体内。
那内力强大而危险，上一次却在她危险之时突然安息，似乎是怕伤了她的性命。由此，他不得不怀疑，这内力本身就属于她，只是他想不透更深的，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就这样想着想着，竟是想到了天亮，赫连铭仍旧毫无睡意，便小心的将胳膊从艾九儿的脖子下抽了出来，无声无息的下了床。
赫连铭梳洗完毕，走到九天阁的院子里，仰头看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突然觉得孤寂。
是啊，怎会不觉得孤独呢，最贴身贴心的人都不在这摄政王府，唯有一个艾九儿在身边，还是最让他无法放心的一个。
轻轻的叹息一声，赫连铭迈开长腿，准备亲自去厨房吩咐厨子做饭，却在打开院门时，僵住。
好半晌，他才惊讶的出声：“这么快便回来了？之前你在哪儿？”
站在院门口的人是白钰，他面色苍白而憔悴，胡须很长，再也没有往日的柔美飘逸，十足十的一个颓废大叔模样。
白钰身子晃了晃，扶住了门框，答道：“不久前才知道，我离京城竟是如此的近，只是逃不出去，便也等于相隔万里。”
“哪儿？”赫连铭扶住他，边走边问。
白钰也不强撑，将重心托付给赫连铭，虚弱的答道：“猎场行宫。”
闻言，赫连铭虽然惊讶，倒也不难接受，毕竟冷安和霍达是认识的，他有求于霍达，霍达自会帮他，而且不会透露出半点风声。只是，若是九儿知道白钰一直在她所处的行宫某个宫殿，不知会有多生气。
扶着白钰坐下，赫连铭给他倒茶，却被他伸手拦住，说道：“她还好吗？”
赫连铭的手颤了颤，无力的放下了茶壶，说道：“她比你想的还要坚强，你可以放心。”
白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主上，我放不下心，连去看她也不敢。霍达的人接到书信，说是我可以回京了，我很高兴，迫不及待的连夜驾马回来，却是近乡情怯，特别害怕她不好。你也知道的，安王他恨极了我，若不是念在同是摄政王府的人，只怕就不是废了我的武功，而是直接连我的身子也给废了。”
听他说到武功被废，赫连铭才连忙为他探脉，发现只是武功被废，经脉都还完好，安抚他道：“你还可以再练武功，冷安他没有不留余地。”
“再练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保护不了她。”白钰消极的说道，抬手撑住了脑袋，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赫连铭看着他，知道他现在没勇气去见冷静，也不打算劝他，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累了，先去泡个澡休息一下，晚点我和九儿陪着你去找她。”
白钰没有吭声，直到被赫连铭扶进九天阁的一处厢房，他才说道：“安王呢？”
“他走了，去找艾心。”
白钰呆了一呆，好半晌才苦笑道：“看来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却是一无所知的。”
赫连铭故作轻松的道：“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我希望你剃掉胡子以后，还是以前的那个白钰。”
白钰笑的更苦，说道：“不可能了，如今的白钰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白钰了，再也回不去了。”
赫连铭心下一惊，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白钰知道了和冷静之间的那层关系，但是他又觉得不是，遂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白钰却是没有回答，抓着头顶散乱的头发说道：“主上，哪怕是生不如死，我也不会放弃静儿的，希望你能够代我向安王转达这句话。”
赫连铭点头，扶着他坐下，便离去了。
那句话哪里用得着他转达，相信冷安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冷静和白钰是有多么在意彼此。就算能够将二人分开，他们的心却是永久的拆不散了。
叫来人去照顾白钰之后，赫连铭去了厨房，让人熬最香最软的粥，他又走向最后面的竹林，来到了似锦和小白的小屋子。
那屋子虽小，却也有一人多高，也一直有人打理里面的卫生，赫连铭丝毫不在意那是动物的窝，直接走了进去，唤道：“小白，似锦，日上三竿了，别装睡了。”
被拆穿的小白和似锦这才睁开眼睛，却是都不敢看向赫连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