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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绝但为君 121 征戍在外怨不平

  远在京城外,正冒着霜雪急忙赶抵辽阳的神武营,行经河南府一带扎营下寨后,立马召集了眾将展开军议。
  「岂有此理!」
  在谷家军一行中,对议事结果甚为不满,直话直说的,反而是为主打抱不平的司徒勒。
  「让二公子做个运粮官也就罢了,居然连少主都只能待在他的三个儿子底下听命行事又是怎么一回事?这袒护的意图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聂琰这回除了长子聂祥、次子聂平之外,就连经验尚浅的么子聂武都参与军议,委以重任。前二者久经沙场,其战功、资歷都让人无话可说,可要谷燁樊屈于聂武之下听其指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就是说啊!果然咱们就是外人!要不,凭少主的资格,哪里轮得到他的小儿子对咱颐指气使?」司徒勒话一出口,谷家眾将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个个咬牙切齿。
  不胜其烦的谷燁樊赶忙制止,「好了、好了!别说了。」他以眼神示意,让这些个愤愤不平的莽汉一个个耐着性子坐回席位。「我知道你们都对这个安排颇有微词,但是听着,谷家军的男儿不会光说不练,仗都还没打就在那抱怨身分高低……纵然此回咱们得听命行事,一旦上了战场,定要全力以赴的打场漂亮的仗来!」
  「少主……」
  「你们可曾想过,二公子把这搬运錙重、粮草的大任一肩揽下,你们哪隻耳朵听他说过一句抱怨否?」谷燁樊指向身边的谷燁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有谁敢说运粮官不重要?有谁不用吃饭?」
  司徒勒瞄了谷燁卿一眼,羞愧地点头坐了下来。
  「你们这是为我打抱不平,我明白;不过,咱们也就只能关在门里嚷嚷几句罢了,出去外面别再多谈,说白了,现下只有在这营帐里的才是自己人。」谷燁樊深知事情轻重,安抚人心之后,摆了摆手,「歇息够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外头天寒,弟兄们都还等着你们发落指挥!」
  「是……是!」
  等到眾人一哄而散,谷燁樊这才摇摇头笑道:「这司徒勒,长你几岁,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大哥也别这么说,我猜他只是想在咱们身上点一把火,听命于人已经够让人不快了,更别说还将大哥安插在这样的位置。」
  谷燁樊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要说委屈,你不也是么?」
  谷燁卿心里虽不这么想,到底还需做点样子。「所以你才突然拿我做榜样嘛。」他握着佩剑,一脸惋惜的道:「此回恐怕真没有我上阵的馀地……大哥除了司徒勒之外,还需要人手的话千万别客气!这回只有你能给咱们谷家多挣些脸面了。」
  「那还用说?包在为兄的身上……」
  帐外守卫忽地探进头来,不预期的打断了两兄弟间的谈话。
  「稟二位将军,寧远将军来访!」
  寧远将军……是聿璋?「快请他进来。」
  聿璋腰系吴鉤,趋步入帐时,烛光照着铁衣,还反射着几点霜雪。「卑职见过两位将军。」
  「快别这么说!三爷来访,不知……有何要事?」论军阶,谷燁樊要比聿璋高些,但若论身分,反而是迎娶聿珏的谷燁卿还稍能与之平起平坐。
  聿璋做足礼数,拱手之后对二人笑道:「方纔大将军如此吩咐只是暂定,行军在外诸多考量,要想统御各路兵马并不容易,所以只能对自家兵马委以重任;若将军觉得不妥,卑职会再与大将军商讨……」
  「不,现下这样,我认为并无不妥,重用自家兵马,也在情理之中,三爷就别替咱们多费心了。」
  聿璋分不清谷燁樊这是客套还是戒备,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将军客气了,其实……卑职曾答应过二姊,得在北伐这段路上,多多关照姊夫与将军二位。」
  他转向谷燁卿,语调和缓。「尤其是姊夫……二姊有孕在身,战场无情,您行军务必多加小心。」
  谷燁卿与谷燁樊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既是如此,我便在此代属下多谢三爷关照了!」谷燁樊望着聿璋,眼神终是多掺杂了几分信任。
  *
  「你打算怎么做?」
  出了营帐,把派粮一事打点妥当,谷燁卿与聿璋在谷家军下寨处四处巡视时,不禁好奇地问了。
  「若我说,奏请大将军把你大哥的兵马调到我这儿来,你觉得如何?」
  谷燁卿皱眉,「就算考量你的皇子身分,那也未免……」身分是一回事,在军中,还是以职位高低来发号施令。
  「你是信得过我呢?还是聂武?」聿璋微微一笑,「燁卿哥,你儘管放心!二姊与我之间的协议,无论如何我都得做到。」
  忽地听闻这许久未闻的称呼,谷燁卿不由一凛,「你什么时候与聿珏说好的?」
  「出征前夕。」
  踱到谷燁卿的军帐,两人鑽进里头躲避寒风,「我把小妾交由二姊照料,并以你们谷家军的安危作为条件交换;拜西南一战所赐,如今我在大将军麾下说话还算得上有点份量,所亲率之兵马亦对我忠贞不二;纵使聂家与谷家素来不合,我也一定要尽力保你们周全才行。」
  出征在外,聂琰下了禁酒令,谷燁卿以清茶代酒,为聿璋奉上一杯。「若我没会错意,早在推荐你入兵部时,韵妃娘娘与大将军私下密议,所领兵马为你所用,覷得良机,或将拱你入主东宫……」
  「燁卿哥多想了!当初父皇与大皇姊派我到大将军麾下,一在歷练、二在脱离大皇姊掌控。」聿璋正起脸色,呷了口清茶,压低声调道:「再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非名正言顺,就算靠兵权得天下,朝臣、百姓又怎会心服?」
  谷燁卿一时难以辨别其真偽,只得再问:「你当真没有竞逐皇位的野心?」
  聿璋别开眼,「与你说句老实话,不是没想过,但论起皇位继承,二姊要比我适合多了;她是母后生前最为疼宠的女儿,就继承顺序来讲,先是大皇姊,再来就是她。我两姊弟从小感情甚篤,她的性子温顺平和、宅心仁厚,效忠于她,要比诸多猜疑的大皇姊强得多。」
  「所以你才愿意加入她这边是吗?」谷燁卿理解的点点头,「不过话虽这么说,在咱们拔营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出嫁后的聿珏儘管在亲王与官家姑娘之间渐渐掌握人脉,比较实力还是与太子相差太多了!更别说,我到现在都还无法肯定她是否真有那个竞逐的意思……」
  「关于这一点,燁卿哥不必多虑!」聿璋眼眸反射着灯火,将剩馀的半杯清茶搁在谷燁卿掌心。「母后薨逝的影响只是一时,只消二姊谨慎行事,很快就能重振威望,至于她是否愿意竞逐,聿璋已经让人给她劝上一劝;通晓事理的她,想必不会甘愿坐以待毙。」
  「劝上一劝?谁?」
  「嗯!是最适合辅佐二姊的人选。」聿璋笑笑地带过,重新握住谷燁卿。「燁卿哥,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剩下的,二姊自然懂得如何应对。」
  「眼前的事。」盯着剩馀的半杯清茶,「就是努力得胜对吧?」
  「还得保全兵力。」聿璋瞇起眼来,而谷燁卿自然通晓其意。「为了在之后可能的征战上抢得上风,此战不仅给赢得漂亮,还得尽你我所能的保全兵力;聂大将军会在这个目的之下运筹帷幄,决不会让谷家的弟兄白白牺牲,也不会偏袒自己的人马……因为咱们有了相同的目的!」
  「原来如此……」
  「燁卿哥,你信得过我吗?」聿璋凝望着方才递回的半杯清茶,语调恳切。
  谷家与聂家之间长久以来的不合,当真能藉着此役烟消云散?谷燁卿心中的疑惑,就在聿璋坚决的神情间,渐渐消融。
  「如果是你,我信!」他微微一笑,二话不说的仰头饮尽。
  ***
  军议过后,神武营大军稳固的推至前线;固守辽阳的梁寅与女真完顏部持续僵持着,不过两军间除了相互叫战,刺探军情外,尚未能有决定性的突破。
  然则,聿珏这头也有其他事务要忙。
  在湘君与韵贵妃的帮助下,聿珏渐渐掌握了梅派与反梅派朝臣间的关係,为了获得太子阵营以外的朝臣支持,除了朝廷固定举行的宴席外,举凡婚丧喜庆,或是贵族仕女间的交游,皆须分神应对。
  聿珏乃带孝之身,结亲、寿宴等事因忌讳而不便参与,不过该做的礼数少不了;而处理此等事务最适当的人选,非柳蒔松莫属。
  「想不到光是这些喜庆之事便能把本宫搅得昏天暗地!」聿珏望着教导她打点一切的柳蒔松,不禁苦笑。「人情世故,果然是很难的一件事……本宫开始了解为何有人甘于独善其身!」
  「殿下只是还不惯操心这些事儿,假以时日,您很快就会有谱啦!」
  「以前母后也都做这些事儿么?」
  「毕竟陛下忙于国事,这等应对礼数,就全交给娘娘来办。」柳蒔松笑着頷首,「莫小覷这些,对于底下的官来说,光是收到娘娘的慰问信,都是足够额手称庆的大事!」
  「这便是俗说的『母仪天下』吧!」聿珏喃喃,掺杂了几分感叹。「对了,怎不见无晏?」
  「舒娘子在院子里,今儿个天气好,或许是悠间地四处散散、赏梅来着……殿下何故发笑?」
  打从自皇宫归来后,聿珏与白丽便形影不离;毕竟现下无论是治丧也好,身揹弒母疑云也罢,又或者是躲避聿琤的耳目,聿珏表面上在府内闭门思过,吃斋念经,实际上却是为了将来种种做打算,加诸两人皆有孕在身,与白丽相谈的机会自然增添许多。
  她不禁庆幸聿璋与白丽的毫无隐瞒,她才能心无芥蒂的听取白丽的种种建言;而人在皇帝身边的湘君,也为她渐渐能使上气力。
  聿珏掩唇而笑,「本宫是笑你的猜测!以我对无晏的了解,她若是愿意待在院子里乖乖赏花,八成是玉体微恙才可能!」
  「可她有孕在身……不赏花还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聿珏向外探头,外头天朗气清,她于是扶着桌案起身,「今儿个天气当真不错,本宫瞧瞧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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