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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忘了吧

  昨晚下了场雨,润泽了大地,让冬日清晨更添寒意。
  露水自树叶上滚落,落在温朔的右颊上,冻的他一个哆嗦。
  原本他应该要回家了,确实也打算这么做,但一想到醒来的徐究东会因宿醉头疼,该死的放心不下他,结果还是留下了。
  温朔按照上次胡雪梨煮的解酒汤,回家拿了食材后才又折返。
  所幸回家时家人还没起床,否则又得问东问西,解释起来太麻烦。
  他搓着有些冻着了的手,在心底又是对徐究东一阵骂。
  温朔走入厨房,看着视频教学,一步一步处理食材。
  所幸平时有跟着温青宇学做饭,虽然不到精湛的地步,但简单几道家常菜都没问题。
  一切过程都很顺利,温朔开着小火慢慢熬滚。
  趁着这段时间他开始准备早餐,简单的火腿蛋三明治,以及一杯温热咖啡,驱走了一早于外头奔波的寒气。
  徐究东的家他来的次数没这么多,四周环绕了下,似乎也没太大改变。
  房子里的摆设不多,简洁有质感,确实很符合关沁的美学风格。
  在他的印象中,关阿姨瞧着精干俐落,原以为她很严厉,没想到却是个落落大方,开朗爱笑的女性,怪不得养出了个同样充满活力,性格明朗的儿子。
  所以温朔很喜欢她,而她待他亦视如己出,疼爱的很。
  轻轻搅拌汤匙,温朔不禁叹了口气。
  分明瞧着如冬阳和煦的徐究东,怎一喝醉就变了个模样。
  以后还是禁止他喝酒好了,一点都不可爱,烦透了。
  垂下眼帘,昨夜的荒唐再次于脑海中上演,他多希望这只是场春梦,可惜事与愿违,终究为真真切切的爱慾失控。
  这也是温朔第一次瞧见了徐究东别于以往的另一面,温文纯真的外表在酒精的侵蚀中,竟蜕变成了蛊惑人心的恶魔,情慾淹没了理智,引领他一同沦陷。
  粗暴示爱的同时,却又处处留着一丝温柔,不断地进攻和刺激,甚至是对方哭着求饶也没停下之意。
  那张少年稚气未脱的脸蛋,染上色慾之时却又是如此的漂亮性感,不断诱惑着他,直至心脏因他狂乱不已,全然无抵抗之力,只能乖乖地被他牵动七情六慾。
  如此魅惑霸道的徐究东,温朔惧怕之馀却悄悄动心。
  思及此,温朔嘲讽一哂,他这是跟着他一起疯了?
  徐究东逼着他跳入浪潮里,逼着他陪他沉沦,但最终却只会剩他一人溺毙于深海中。
  待他清醒以后,身边依旧有姜蕎茵,解释清楚后肯定又能和好,而他不过是徐究东青春里的一场意外罢了。
  温朔并不认为徐究东这是喜欢他的表现,在他看来不过是东西被抢了,不管喜不喜欢爱不爱,先夺回再说。
  以前宠着溺着吧,现在的温朔,还真他妈的厌恶他的独佔欲。
  熬煮的汤滚了,厨房里香气四溢,温朔赶紧上前关火。
  他特地为徐究东也多做了份早餐,不管如何还是没法对他太狠心。
  温朔走至客厅躺卧在沙发上,疲惫感再次涌上,不想再思考关于徐究东的任何事,于是闔上眼休憩,没过多久就又睡着。
  不久后,二楼房里的徐究东再次被疼醒,昨日喝得比之前还多,果不其然又头痛欲裂。
  他紧皱眉头起身下床,先做了简单的洗簌后才下楼。
  阶梯走至一半他就闻到了解酒汤的香气,于是加快脚步往厨房步去,瓦斯炉上的那锅汤瞬即映入眼帘,旁边的吧檯还摆着用保鲜膜覆盖的三明治。
  徐究东愣了,昨夜的记忆也一点一滴的拼凑起来⋯⋯
  顿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被抽光,全身僵冷无法动弹,头疼亦更加强烈。
  转身大步走向客厅,正要喊温朔的名字时,却见他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徐究东微微蹙眉,居然连个毯子都没盖,于是心疼的上前将人抱起往楼上房里去。
  他动作轻柔地将温朔放在床上,正要替他盖上被子时,却瞥见了脖子上的点点红痕。
  徐究东瞳孔紧缩,深深的倒抽一口气。
  微微颤抖着手掀开他的上衣,果然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他昨晚是多混帐,竟将人折腾成如此。
  徐究东面色阴沉,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瞧着他的睡容,不发一语。
  他宿醉的头疼算什么,温朔大概比他更难受。
  毕竟他都有男朋友了,谁会喜欢被一个不是自己对象的人做这种事。
  徐究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昨晚的失控。
  昨夜,恍惚间确实以为又再做梦,但过程中一度感到困惑,因这一切的感觉过于真实,无论是温朔的反应,或是爱抚之间的快感,皆使徐究东有產生半分怀疑。
  但情慾总是战胜理智,特别是听见温朔的软绵求饶声,以及瞧见他哭红的双眸,那是在梦中反反覆覆出现的场景,色慾薰心的诱惑下让他彻底失控。
  应该要懊悔的,但一思及此滋味竟觉得意犹未尽⋯⋯
  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耻,徐究东重重一叹,他真的是个不可原谅的王八蛋。
  徐究东覷着温朔半晌,见他睫毛微颤似乎睡得不安稳,更感自责。
  他动作轻柔的抚着温朔的脸颊,俯身在他耳边道了句,「对不起。」
  随即他便下楼,留温朔一人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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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温朔睡到下午才醒来。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和自己房间里摆设不同的空间,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想起他还在徐究东他家。
  但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会在他房里醒来?
  温朔想了下,大概是徐究东将他抱上楼。
  一想起这人眉头再次锁紧,儘管现下实在不想面对他,但终究得把话谈清楚,否则日后会无比尷尬。
  正要下床时房门却被打开,温朔闻声心头一震,垂着的头僵在那不敢抬起,双手更是不自觉的将被单抓皱一片。
  「温朔⋯⋯」徐究东神情凝重,嗓音低沉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见温朔不理他,徐究东走至他面前弯腰道歉,「对不起,昨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温朔鼻头一酸,眼眶凝聚泪水,他紧咬下唇不想让徐究东发现他的脆弱。
  「你可以骂我打我,狠狠揍我几拳都行,我⋯⋯」
  徐究东的话语还未说完,温朔便截断,「别说了。」
  他抬手用力擦去滚落的泪珠,颤着声音回覆,「我不想去猜测你的想法,也不想去探讨你昨晚的混帐行为,我们就当作这是酒后乱性的意外,从今以后别再提半字,忘了吧。」
  徐究东愕然望他,感觉心被狠狠撕裂出一道伤痕,这不是他要的回答,也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多希望温朔能揍骂他一顿,而不是独自承受难过,用这种包容宽恕的鸵鸟心态来处理面对。
  「你以为这种事情能够说忘就忘吗?你以为我能原谅对你做这种事的自己吗?你难道就不能对我发脾气,或是揍我解气吗?我不需要你的包容,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原谅。」
  徐究东不禁怒吼出声,但随即又后悔了。
  他怎能对他发脾气,怎能又伤害他,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说着说着,徐究东亦哽咽了。
  温朔其实被他这么一吼倒是冷静了些,他没有打算原谅和包容,但也没必要去对他发脾气,毕竟一个铜板是拍不响的。
  他同样身为男性,当下大可用力踹开或揍他,但他没有,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愿意陪他沦陷。
  但这不能说出口亦不能让徐究东知晓,所以温朔选择逃避来解决这件事。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不可能因此就离开姜蕎茵,而他也不可能随意和萧和然分手。
  所以温朔认真思考后,认为他们没必要去纠结这件事。
  「所以我刚才说了,将这事忘得一乾二凈吧,如此对你我都好,不是吗?」温朔恢復了以往善于掩饰的淡漠神情。
  徐究东抬起眸子望向温朔,错愕问,「你真的能忘?」
  温朔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可以。」
  「但我们已经⋯⋯」徐究东其实不知道他们做到哪个阶段了,但看他身子佈满的痕跡,一度怀疑是不是做到最后一步了。
  「没有,我们没做,所以你放心吧。」温朔听懂他的话中之意,赶紧反驳。
  听到答案的徐究东稍稍松了口气,隐隐中却又觉得失落,矛盾的情绪相叠又是一阵头疼,他皱眉问,「所以,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温朔瞥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原不原谅的已经不重要,你别再纠结。」
  徐究东仍紧锁眉头,双眸更添愁苦,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道:「⋯⋯你就不能对我发脾气吗?」
  温朔长叹一声,「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再去思考,你可不可以稍微试着去理解我想说的话?我和你是竹马是兄弟是挚友,所以昨晚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和存在,既然如此只能忘掉,并将此事当作没发生过。」
  他顿了下续道:「况且你身边还有姜蕎茵,我也还有男朋友,你觉得我们的另一半能接受这种事吗?」
  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低吼,紊乱的思绪终究还是掩饰不来。
  徐究东见他如此心同样很疼,不自觉得像以前一样,只要温朔难过时就会伸手抱住他。
  温朔见状将他推开,强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着,「别碰我⋯⋯求你了。」
  「朔,对不起⋯⋯」徐究东依然不顾他的反抗,硬是将人拉进怀里温声安抚。
  他轻拍他的背脊,不断道歉。
  温朔趴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
  终于将所有委屈发洩出来,但温朔并没回抱他,只是将手按在他胸前,依旧抗拒他的温柔以待,害怕好不容易沉淀的喜欢又会浮上。
  哭了一阵子后总算平静许多,温朔轻推开徐究东,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徐究东亦静默不语,双眸中百感交集,更多的是自责懊悔。
  确实如温朔所说,他们身边都还有恋人,昨夜的失控只能是埋藏于深海的秘密。
  但矛盾的是,他却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将这此事划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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