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突然升级成姐姐的苏苗苗愣了愣,却也没有反驳。只等着大夫继续说顾岁安的状况。
  而本就很苦情的顾岁安表情凝固了一瞬,见苏苗苗没有反驳,就没吭声。
  没注意到两个人的不自然的医生语气轻松道:“腿的手术做得也很成功,不光如此,因为他的腿原本就有过伤,却没有得到治疗的缘故,这一次,算是新伤旧伤一起治了,只要后期好好锻炼,那么基本上不会落什么毛病。”
  听到这话后,苏苗苗缓了一会儿,才问:“大夫,您这话的意思是,他这个腿,能彻底康复,像普通人一样,随意行走了?”
  “当然。他以前的腿应该是被打折,并且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骨头长歪了,现在他的腿又一次因为外力造成断了,本来是会造成情况加重。但他很幸运,这一次的断腿,断得很整齐,还正好是他长歪的那里,所以我们给他做了手术,把骨头给弄正了,后期只需要等待伤口愈合就行了。”
  “那可真是……”
  苏苗苗不知为何,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同顾岁安认识的这几个月时间里,苏苗苗比谁都清楚他因为腿的问题,遭受的歧视与会面对的困难。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祸兮福所倚”。
  苏苗苗看着床上同样激动的顾岁安,握住了他的手。
  “顾岁安你听到了吗?你的腿能好起来,你能像其他人那样走路,不再是他们喊的小瘸子了!”
  同样也为此感到意外的顾岁安,在苏苗苗握住自己的手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为自己狂喜的情绪,和……自己舍不得放开她手的心情。
  人生并不是只有灰暗与痛苦,对吗?
  就像他以为自己的腿会这样一辈子,却又因祸得福,得到了会痊愈的消息。
  那么,其他事情呢?
  其他被自己所顾虑的事情,也会像这条腿一样,拥有希望与未来吗?
  “顾岁安?你想什么呢?难不成真是撞傻了?”苏苗苗看着呆愣愣盯着自己的顾岁安有些奇怪他的反应。
  顾岁安抬眼撞进苏苗苗的眼底,看见了她眼中的自己。
  他摇了摇头,算是对苏苗苗的回答。
  可两个人紧握的双手,却变成了顾岁安回握住苏苗苗的姿态。
  如果是苏苗苗,那么他想要,去搏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希望与未来!
  ——
  在确定顾岁安不仅没事,还能治愈腿伤后,苏苗苗将医生送出病房后,心情也算是彻底明媚回来了。
  “顾岁安我跟你说,我昨天都包好了两大盘的饺子,就等着你回来了。结果等了一宿也没见你人,我还以为是路上耽误了,谁知道是出车祸了!还好你人没事儿,要不然……”
  苏苗苗看了一眼躺在门口病床上的那个病人,也看不好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便索性凑近到顾岁安耳边,谨防被人听到。
  “要不然,你给我寄回来的钱,可就都便宜我了!
  因为苏苗苗靠得有些近得缘故,顾岁安的耳朵染上了几分红。可等苏苗苗说完,退回去后,他又有不禁些失落。
  而在看到顾岁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时,苏苗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故意逗着说:“不过,这钱归我也正常。毕竟,我是你‘姐姐’呀~”
  顾岁安呢:!!!
  “以后别人问我咱俩啥关系,我就说我是你姐姐!不过也正常,毕竟我比你高啊!”
  顾岁安:……
  说起这个,苏苗苗就不免有些得意。
  自从搬去了养猪厂,不用再下地干力气活儿不说,苏苗苗还经常能给自己加餐。这吃得好,睡得好了,身高也跟着长了不少。
  对比起来,她都比小哑巴高了小半头呢!
  不过,在察觉到顾岁安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后,苏苗苗也没太过分,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对了小安子,你现在在这里住院,是不是得找个人照顾你啊。你可别看我,不是我不想照顾你,实在是男女有别,再加上我今天跑市里来,还是借口说来市里书点买养殖的书才没引起怀疑的。所以啊,等会儿还是我去问问护士,看看能不能让医院安排个人过来,该咋收费咋收费嘛,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对着点,顾岁安没有反驳。就算苏苗苗能来市里,他也不好意思叫她照顾自己,也舍不得她来。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行李在没在那个柜子里。】
  顾岁安指了指床头的柜子,他有些不方便拿。
  “哦,对!我都把这个给忘了!”见顾岁安讲,苏苗苗才想起行李的事,便打开柜子,边小声道,“还好你出发前咱俩就说好的,钱都汇回来了。要不然,那么多钱,被人看见了,可就坏了!”
  说话间,苏苗苗就把柜子里的行李都给拿了出来,递给顾岁安道:“你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顾岁安大致看了一眼,一心翻找着他心心念念许久的东西。
  “是不是少东西了?用不用我去问问护士?”
  顾岁安摇头,继续翻找着。
  苏苗苗虽奇怪,但见他说没少东西也就没阻止他把行李给翻得乱七八糟的行为,坐在一旁,等着他到底在找什么。
  又翻了一会儿,顾岁安面露惊喜,看来了看,坐在一旁的苏苗苗,抿着嘴,将东西递了过去。
  “嗯?什么啊?”苏苗苗有些意外。
  顾岁安没说话,只摊开了手掌,将放在手心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发圈?”苏苗苗看了一眼顾岁安,“送给我的?”
  顾岁安点头。
  挂满一圈红珠子的发圈被苏苗苗拿了起来,她没想到顾岁安还会给自己买礼物回来。
  “我很喜欢!顾岁安,谢谢你!”
  苏苗苗说着,十分给面子地解开了自己现在绑头发的头绳儿,将顾岁安买给自己的这一对绑了上去。
  “好看吗?”她晃了晃自己的两个辫子,问顾岁安。
  顾岁安看了苏苗苗一会儿,拿起笔,写道:【很好看。】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百倍。
  …………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苏苗苗还陪着顾岁安一起吃了一顿医院的病号餐,虽然清淡了点,但味道还是能接受的。
  吃完饭后,苏苗苗就准备离开了。
  “你在医院好好养伤,我有意见会来看你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办法,带点骨头汤过来给你。不过先说好哦,到时候买肉的钱由你出,作为朋友……不对,作为姐姐,我就不跟你要辛苦费了。”
  顾岁安有些舍不得苏苗苗走,可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清楚要是等到晚上再走的话,不说赶不上回县里的客车,自己也不能放心苏苗苗一个人。
  【注意安全。来这里太麻烦了,不用总来看我……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苏苗苗看着顾岁安写的话,点了点头:“知道啦,要快点好起来啊。不过,你这事儿是不是得和大队长说一声?”
  是该和郭队长说一声,毕竟他给自己开了去沪市的介绍信,要是一直不回去,恐怕会被怀疑。
  顾岁安:【嗯……可要怎么和他说?】
  “是啊,该怎么说呢……”
  苏苗苗也有些为难。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凑到顾岁安耳边小声道:“队里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儿,具体啥事儿,这病房里也不好细说,反正现在大队长手里有一个好东西,具体是啥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从山上挖出来的,我寻思之前你挖出来了……咳,那个估计也是个宝贝。到时候我去跟大队长说,那东西可能是个药材,借此让他来这里找大夫问清楚。明天!你只要跟护士说自己是北河沟的人,到时候大队长过来,就让护士告诉他你住院这事儿!”
  顾岁安忍着有些发痒的耳朵,抬手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尽可能让自己专心听苏苗苗说的话。
  听着听着,他就冷静下来了。
  又挖出了个宝贝?
  顾岁安琢磨着苏苗苗的话,心想,他跟着当年救了自己的那个老大夫在北河沟也住了几年,没少跟着去山上采草药,挖野菜。可以说,北河沟旁边那座山,他早就已经跑遍了,哪里新长出棵树他都知道!可他从来没有挖到过宝贝,
  但不知道为啥,就这两年的功夫,他就感觉北河沟大队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就像是他挖到的那颗人参,在沪市卖掉的时候,买主说这颗人参怎么也得有几十年的年数。
  听到这话时,他就有些怀疑了。那人参总不可能有腿会跑吧,就算会跑,也得是百年以上成精了的,几十年的人参必然是得扎根一处,可自己挖到人参的地方,是他天天都会经过的一处,从来没见过,偏那天,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似的,被他给挖回来了。
  而就在自己挖到人参后,苏苗苗竟然说,山上又挖出了好东西。
  顾岁安觉得,这样的变化,必然是有一定规律,并需要契机的。
  只是,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总归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得到验证。
  所以,顾岁安虽有些担心苏苗苗,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
  说好后,苏苗苗准备离开了:“那我回去就去找大队长说这个事儿,等会儿医院安排照顾你的人就该来了,我特意请护士给你找了一个识字的,你有啥事儿写出来给他看就行,他要是照顾得不行,你可别凑合,记得去找护士,咱可花钱了!”
  顾岁安浅浅笑着,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听苏苗苗唠叨自己,这是对自己的关心,她只会对在意的人这样,顾岁安知道。
  【路上小心……】顾岁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回去之前,不要去山上。】
  苏苗苗看到后面半句,眨了眨眼道:“知道啦!”
  说完,她就朝顾岁安摆了摆手,走出病房,离开了医院。
  顾岁安顺着紧挨着病床的窗户朝外看。
  崽看见了往医院门口走去的苏苗苗,和她一晃一晃的,两条麻花辫子上的发圈,笑得灿烂。
  苏苗苗的身影一点点地变小,但顾岁安却还是执拗地在窗边望着。
  因为,那是他想要追逐的光。
  ——
  在回去的路上,苏苗苗非常严谨地去了一趟书店。买了几本养殖类的书后,还挑了挑市面上有的教材,一起买了回去。
  因为天色还早,她就又去市里的百货商场买了个铝制饭盒,想着等过阵子有时间了,用这个给顾岁安送点饭过来。
  等回到大队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苏苗苗先回了一趟养猪厂,跟秀芬婶子说了一声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到了郭队长的家。
  面对苏苗苗的到来,正等着媳妇儿做饭的郭队长有些意外:“小苏知青?你这时候来,是养猪厂有啥事儿不?”
  苏苗苗道:“养猪厂一切都挺好的,猪崽子也都很健康。这不是我今天去了一趟市里,买了几本养殖的书,打算再钻研钻研,看看咋能让猪崽子们快点长膘嘛。”
  听到说养猪厂没事,郭大江也就没啥别的可担心的了。连忙招呼苏苗苗过来坐:“正好,你婶儿做饭呢,你等会儿跟这吃了晚饭再回去!”
  苏苗苗也没推辞,坐在郭队长家的炕上,一副“我有话说,但不知道当不当讲”的样子看着郭队长。
  郭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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