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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269节

  “话虽如此,现在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那个讨厌的大皇子放在森林外面的卫队都要饿死了,连去中途镇买粮食的钱都快没了。”
  “他们完全没想过会被封锁在这里吧?舍尔送了一批食物过去,那支卫队的新队长简直对他一见钟情。”
  “那两个行省今年的收成也不好,明年可能会更糟。我们自己试种的田地倒是很不错,明年可以尝试用法术继续改良一些种子继续试验,工业联盟也需要验证效果,面积还可以扩大一点儿,有几个山谷可以用上。”
  “长老们从图书馆里翻出了一些很旧的契约,是关于森林的管辖范围的,有法塔雷斯的签名。照这份文书的规定,至少几十名贵族得从森林的周围滚蛋。”
  “那他们应该现在就做好准备搬家了。”一名精灵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然后他看了窗外一眼。
  “啊。”
  其他人也纷纷转头看向窗外,一群轻快活泼的小孩子经过了这间教室的窗外,其中及其不自然,但又在某方面很自然地夹杂了一名银发青年,他手里托着一大盒材料,身材娇小的女教师夹着讲义,神态很温柔地和他说话。
  孩子们注意到了精灵的目光,举起手来同他们大声打招呼,绑起了长发的墨拉维亚也对他们微笑致意。
  “啊……”在他们走过后,一名精灵轻声感叹,“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是这样美得惊心动魄。”
  “像寒冷的太阳一样。虽然不曾见过这位陛下的真身,不过必定是非常地雄伟壮丽吧?”
  “毕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头成年龙了。”
  “沉睡之前他也曾在中州旅行过一段时间,女王说那时候他对人类的事情毫无兴趣。在这儿他也不干什么,不过似乎待得挺开心。”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有了一位很好的老师。他不用显示什么力量,人们也不会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美丽在这个地方不是一种负担,他们像术师一样尊重他,爱护他。”
  “确实没有比术师更好的老师了,也只有术师能让人们这样平常地对待一头龙。”一名精灵说,“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位陛下在这儿,还有龙之子,哪怕不算狼族那边的三个,工业联盟也已经是这个当世最强了吧?”
  “……啊,是的,确实如此。”
  “就算连术师也不算,哪怕我们整个森林加起来,跟这位龙主陛下相比……那也是不能比的。生命的本质完全不同。”
  “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一点吗?”
  “除了遗族的一些人,那位亚斯塔罗斯陛下应当是最了解的。”
  片刻的沉默。然后有人小声问:“术师和龙主之间有建立任何契约吗?”
  “没有。”希雅说,“没有任何有约束力的契约。龙主自愿留在这里,术师没有要求他做任何事情。”
  “但若是工业联盟受到威胁,这位陛下肯定会出手吧?”
  “工业联盟要受到什么样的威胁,才会让这位陛下不得不动手呢?”梅瑟达丝问。
  又是片刻的沉默。
  “龙子……或者术师遇袭?”有人尝试着说。
  “毕竟龙子独自在外……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次会议结束后,申请多派几个人到他身边去,以学习的名义。”希雅说,“这是很正当的理由,我们确实有这个需要。”
  “不错,我也同意。”其他人纷纷赞同。
  “可以拟名单了。”
  “森林又派了一支小队过来,航程顺利的话很快就到了,我们应该给他们留出名额。”
  “如果他们在离开森林之前就做了准备,一部分直接去奥比斯王都实习也未尝不可……”
  “至少基本的语言他们是掌握了的,理论可以等他们到了工业城再考校……”
  遗族在讨论遗族的事情,精灵在作出精灵的决定,而兽人则努力在多方位的信息冲击中寻找他们最好的未来,这些议题虽然松散,但无论人们对有关自身的问题讨论出了什么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几乎是相同的:只有联盟进一步巩固发展下去,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根本的保证。只有毫不动摇的目标才能让人们做出明确的选择,而这几乎就是联盟大会的主题了。
  在工业城被热烈的讨论气氛所笼罩的时候,范天澜却来到了坎拉尔城,他来的目的是出席撒坎铁路的通车仪式。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这条长度不到两百公里的铁路终于要全线通车了。对整个工业联盟来说,这条铁路的建成是有重大意义的,而也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作术师的代表了。
  通车仪式很简洁也很隆重,系着鲜艳花结的车头从远方缓缓驶入车站,烟花升上白日的天空,人们站在铁道旁,在长长的鸣笛声中欢笑和大叫着,将秋后原野上遍寻而来的野花洒向车身。如果说在知道有这样一项工程的时候,坎拉尔城的人们脑子里只有“撒谢尔和他们的好盟友又要做大事了”,随着建成路段不断地投入运行,他们越来越认识到这条铁路的必要性,也一日比一日更渴望它将两座城市完全连接在一起的一天。
  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们的喜悦完全不必他们想象中的要少。
  铁路工程的总负责人,优秀劳动者代表被簇拥到了充作临时舞台的展台上,总工程师不怎么流畅地用兽人的语言发表了自己的通车讲话,他说了这项工程的意义,说了它对坎拉尔和所有兽人的影响,建设它遇到的困难和得到的支持,坎拉尔城的人们用浪潮般的欢呼回应这份总结,然后他说通车的第一天开放运载,乘客可以免费从坎拉尔坐到自己想去的任何一站下车时,人们对此的反映更是兴奋到了极点。虽然这辆列车一天只开两趟,最多只有几百人能挤上去——那又怎样?人们不在乎,这条线路就是最好的礼物!
  范天澜上台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他的名字在被念出来时,人群发出阵阵惊叹。他在这项工程的初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但不是建设部门的人知道的不多,这位黑发青年的名气主要来源于新信息传播渠道在原野上的铺广,来源于他在人类地界上所作的一系列壮举,虽然联盟的宣传部门描述有关工作时尽量描述客观,但人们理解事实时总会带上自己的感情,部落属于联盟——联盟属于术师——法缇拉(音)是术师最忠诚的学生——他代表联盟,代表部落——他征服了人类的城市和王国——等于部落征服了人类王国——干得太棒了!
  虽然面孔太漂亮了一点,但身材也算高大,可能因为头脑用得较多所以不算很壮实,总体还是个很英武的小伙子,不愧是术师的学生!
  很显然,坎拉尔城的群众基础比一般部落好很多。不仅因为工业城在这里作了大量的工作,撒坎铁路的建设和坎拉尔城作为商业贸易点的快速发展,可以说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改变了这片地区所有部落人的生活方式,以至于在城内一眼就能分出城市居民和外来部落成员的差别,无论饰品的类型还是外表衣着,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差别。街道很热闹,看起来也相当干净,由于是深秋时节,许多店面都堆放着大量干果,肉干的数量也不少,不过最热闹的还是牲畜和粮食市场。
  而哪怕到了牲畜嘶鸣,人声鼎沸,连面对面说话都有些听不太清的牲畜市场,坐地商们仍然要顽固地在看得见的地方摆上一台收音机。并且收音机的喇叭越大,外形看起来越醒目,坐地商的实力就越强。由于收音机的出厂外观只有那几个样子,所以看得出来许多主人用心的二次加工,这样是不是会影响到它们的基本功能不太好说,但这似乎并不是他们很在意的事情。
  纳纹族长带着自豪地带领这些从人类地界上回来的开拓者代表参观了自己的城市——在感情上,他认为这就是他的家,他和他的族人的城市。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建设的那座城市,一座能容纳十万人的大城无论如何都是比坎拉尔这座常住人口不到三万的一般城市优越的,但这仍然不能阻止纳纹族长感到自豪。
  他们坎拉尔狼族为什么不能自豪呢?虽然无法超过眼前这代表着未来的年轻遗族,可他们已经超过了自己所有的父祖辈!他们现在强大、富裕而团结,比过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代表们也很认可这座城市建设的成果,这一切都是看得见的,因为定位和需求不同,工业城在这座城市投入的大多是基础建设人员,工作组不多,并且在做完必要工作后撤走了大部分,只留下一个专门从事女性工作的七人小组。但这座城市确实商业发达,基础设施基本齐全,对联盟和工业城的向心力相当强,多部落协商共治的管理方式虽然不能避免矛盾,但总体上仍是平稳的和有效的,内部有竞争,但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乱子——可能是因为他们真正的竞争对象是那个有七人小组支持的妇女联合会,所以别的都可以让一让。
  女人竟然跟男人对着干起来了,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儿!
  ——虽然很多其他地方来的人是这种感受,但工业联盟生来就是要人不可思议的,在术师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是女人要站起来说话而已,既然工业城来的工作组支持她们,那么这一切就是合理的。开拓者们很礼貌地听完了部落代表喋喋不休的抱怨,在晚饭后去参加了妇联的工作会议。
  这支完全由男性组成的开拓者代表受到了妇联骨干成员的热烈欢迎,他们在“外边”所作的工作不仅给了她们很大的启发,也给了她们相当的精神鼓励,虽然各自工作的方向、方式和对象有很大不同,但是他们需要对抗的东西是相似的,并且开拓者在外面对的敌人要比她们强大得多。
  这些由年轻妇女组成的妇联成员真诚地赞叹着开拓者的工作,后者却感到有些受之有愧,因为他们所作的工作大多数只需要在物质层面把陈腐的东西清除,通过改变环境来改变人,他们的工作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上得到的支持都是巨大的,而妇联的工作却是要在环境并无太大变化的基础上,同人们最顽固的观念作战,她们的敌人无形无质,而阻挡在她们面前的却往往是最亲近的人,让她们争取联盟规定的基本权利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理解”,可能有些时候是最无力,有时候却又是最有力量的语言。即使有来自工业城的支持,坎拉尔的妇女工作者们也难免有时感到挫折和迷惘。虽然加入她们这个组织的人数已经达到数千人,有自己的手工工场和店铺,在许多场合能同部落首领们争上一争,毫无疑问,这是十分出众的成绩,所以,许多人——不论是同她们竞争的男人,还是在妇联内部,都认为她们已经做得够多,不需要再这样咄咄逼人的扩张,大家都生活在坎拉尔城,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这样糟……有时候稍微让步一点也不是坏事。
  不要每一分利益都争夺,能让她们看起来温柔,像真正的女人,而不是一名战士,家庭也会变得安宁,只要她们略略放弃一些多余的东西,就能得到人们的赞扬。
  这种声音一直都有,但也一直被妇联的领袖,被术师亲笔签名邀请的拉比大娘坚决地反对,她认为任何形式的退却都会让她们走上相反的道路,违背她们自我解放的本意。她的态度对妇联影响很大,包括纳纹族长的女儿莉亚,一位同样很有威望的女性同样支持她,因为若是她们不够坚决,便没有今日这份成绩,但在这两位作为妇联的核心人物应邀到工业城开会后,妇联内部发生了一件事,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一位妇联的骨干成员前段时间怀孕了,她的孕期反应十分强烈,人们说可能是肚子里的双胎太活跃了,这比较严重地影响了她的工作,人们建议她回家休息,并商议让别人来替代她的工作,但还没等她们讨论出合适的人选,这位成员又回到了岗位上,她用一名助手来抵消身体受到的限制,引起争议的点就在这里。因为这名助手是她的丈夫。
  妇联是一个完全由女性组成的组织,原则上是不允许男性加入的,但这名成员认为助手没有正式的权力,不会影响原则,她的丈夫有能力,愿意体贴她,并且对妇联的地位毫无兴趣。但是有人说这是年轻夫妻一种以退为进的计谋,因为这位成员不愿将管理仓库的肥差转交他人,比起维护整个集体的利益,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小家族。
  那名成员对此进行了激烈的反驳,她承认自己确实想尽力保住这份工作,因为妇联考虑的接任人选同她关系并不好,等她完成生育和哺育孩子的责任,回到妇联时很可能会完全失去自己的地位,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未来。她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也有不少人能理解她的这种忧虑,但这名成员所说的另一个理由就不那么能让人接受了。
  她说她要通过让自己骄傲的丈夫加入妇联的工作,来让他看到男人和女人在做事的才干上并无先天之分。
  这个理由并不是很能说服人,反而让妇联的一些成员相信她就是城中那些一直不放弃抢夺妇联现有资产的敌人派来的奸细,她们不仅激烈地反对一个男人插手妇联的任何事务,还要讲这名成员的权力完全剥除,将她赶回她的家庭。
  当天晚上的工作会议主要就是讨论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会议的气氛是严肃和认真的,开拓队代表们没有在会上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在晚上睡觉之前,他们进行了相当热烈的讨论,虽然他们没能讨论出一个统一的结果,但都认为坎拉尔城的妇联面对的困境对他们的工作同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他们很希望能跟这里的工作组进行深入的交流。
  而毫无疑问地,坎拉尔的工作组也有一样迫切的愿望。
  交流会没有任何阻力地开始了,而范天澜又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坎拉尔城,他和两名同伴向北走,经过阿兹城面目全非的旧址,离开车马如流的大路,穿过原野,来到一座无名的山丘脚下。
  演习司令部设在这里。
  第413章 演习
  十月初的深秋,原野上的晨风凉得像流淌的溪水,初升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晨雾,将积结在长长草叶上的露水照得光明闪耀,如一串串摇曳的银珠。草叶很高,但路并不难找,深深的车辙将成片的高草压进地里,大量的足印又进一步压实了泥土,明显的清理痕迹也加宽了这些临时道路的宽度。
  他们几乎是一路直行,范天澜决定经过每一条岔道时的方向,所以他们没有绕一丁点的路。有时路上会遇到一些很隐蔽的岗哨,哨兵隐藏自己的位置和方式令两名开拓者代表很是新奇,虽然每个走出去的人都在训练营里接受过至少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但是很显然,他们在外面搞得热热闹闹的时候,留在老家的人也没有放慢进步的脚步。
  范天澜表现出对这些技巧的熟悉,想想他曾经做过训练营第一批成员的总教官,那么这种熟悉简直天经地义。
  经过一片水塘,又爬上一个小土坡之后,这个小组就看到了司令部的大本营所在。
  只看外观,不看正在活动的那些穿着高级学员制服的人的话,大本营的营地看起来实在不太像一个军事组织应有的样子,更像一个比较常见的小型部落,低矮的泥屋草棚分散在平缓的坡地上,外面围着一圈粗糙的栅栏,一时间看不到什么钢铁制品和机械的痕迹。陪同这支小组进入大本营的高级学员说,在三天前,这里还只是一片无人的野地。
  只有接近了才能察觉这个伪装部落在细节上的异常,道路的条件其实不错,但骑兵是无法在这里展开冲锋的,大本营各项设施的安排经过了比较复杂的计算,假设敌人绕过正面战场接近到这里,大本营仅凭警卫队就能组织起数道防线,将他们阻拦,甚至钉死在这儿;远处看起来很低矮的泥屋和草棚,走近了就会发现它们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局促,钢铁骨架支撑起的帐篷高大而光线充足,虽然是在模拟野外战场,不过里面该有的几乎都有,只是外部作了比较有迷惑性的伪装。虽然就现在来说,他们几乎不可能面对在攻击距离和武器威力上与他们相当或者胜过的对手,以至于要在作战时隐藏自身的敌人,但那只是现在。
  一个奇妙的逻辑建立起了训练营所有热武器训练项目的合理性,因为他们的武器是如此威力满溢,所以那个比现在任何可能的对手都要强大的敌人一定是存在的;因为他们将在未来撞上不可知的强大敌人,所以他们现在就要做好所有准备。
  演习总指挥所在的帐篷不在这个伪装聚落的中心,而是在偏西南的一个角落,挂着门牌,需要从一定的角度才看得出来这是有两个较大的帐篷连接在了一起,藤蔓一样的电线从地下伸出来,一直通向远方。他们进门看到的第一样事物,就是摆在外间中心的大折叠桌,两排圆凳放在桌下,桌面打扫得很干净,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地图,通往内间的门上垂着帘子,规律的滴答声和低低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说明通讯的工作正在进行。银灰色短发的指挥员坐在桌边,面向着地图,他们进来之后,他回过头来。
  “怎么样?”塔克拉说。
  “不怎么样。”范天澜说。
  “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塔克拉心平气和地说。
  他站了起来。很难说是不是因为那身制服给人的视觉印象,他看起来强韧,冷峻,一头短发颜色越来越接近金属,眼神也如同刀锋。不过在他笑起来之后,好像又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好久不见。”他对范天澜说,然后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叫出了他们的名字,“你们在外面活儿干得挺不错的。”
  “我们干得很一般。”从奥比斯王都回来的开拓者代表说。
  “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新玛希城的代表说,“反而回来以后,训练营的变化让我们很吃惊,不仅仅是队伍变大了,组织变复杂了,很多地方跟我们走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组织程度和训练方式已经外界的传统军队拉开了根本的差距。”
  “看得出来,我们现在的优势不止在于武器。”奥比斯的代表说。
  “最大的优势还是武器。”塔克拉用他标志性的懒洋洋语气说,“别的……离目标还远着呢。”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坐下之后,奥比斯王都的代表问。
  “解放全人类。”塔克拉说。
  “……”
  “……”
  范天澜坐在一边,手里拿着水杯,虽然面前放着资料,但是眼睛没有焦点,人在放空。
  然后两名代表笑了起来,塔克拉也笑了起来。
  “像梦话一样,对吗?”塔克拉说。
  “听起来是的。”新玛希城的代表说。
  “没有人,也没有一个组织,包括任何一个宗教会做这样的梦。”奥比斯王都的代表说,“但——”
  “——但,”塔克拉撑着头说,“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是的。”奥比斯的代表说,“没有对别人有利的目的,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做这么多事呢?”
  “只有崇高的目的,才能真正把人们团结起来。”新玛希城的代表说,“人不是动物,除了生存和繁衍就不去思考别的东西。何况动物也会为了生存和繁衍组成自己的社会。当然,如果一开始我们就说,啊,穷苦的人民啊,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那么人们就会把我们当成骗子,掉头就走。”
  “同时我们自己也会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要同别人分享我们的建设成果。凭什么?为什么?”奥比斯的代表说。
  “就像那些贵族姥爷也在生气地问我们,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们这么骄傲,不向他们屈膝;为什么我们创造的财富,他们看见了却不能拿走?”新玛希城的代表说,“血统啦,传承啦,历史啦,他们拿出一堆发霉发臭的破烂来,说自古以来他们就是土地和人民的主人,什么好东西都该是他们的,我们这些低贱的人本来同他们说话都不配。”
  塔克拉笑了一声。
  “等我们把他们痛打一顿,就没人说这种废话了。”奥比斯的代表笑着说,“虽然我们也给他们发表意见的地方,但同他们辩论,就好像在对一面会过滤声音的墙壁说话,就算你看着他们的眼睛,用很郑重的语气告诉他们你的信念,他们要么好像聋了一样听不见,只是喋喋不休,反反复复地重复他们那一套‘天经地义’的道理,好像没了人们就活不下去了;要么大声咒骂,说我们痴心妄想,是大逆不道,没人吃我们这一套,连乞丐都会自发起来反抗我们,我们这些异端总有一天会死得很难看。”
  “不过,他们越是顽固地团成一个粪球,对我们的工作就越有好处。”新玛希城的代表说,“如果他们一输掉就心服口服,可能还会有很多人怀疑我们做得对不对,因为就算他们输得这样不甘心,都已经有人这样想——人们过去之所以那么贫困和饥饿,是因为没有技术、工具和种子,只要能得到这些东西,不用我们这些外人来逼着他们勤勤恳恳干活,老爷们就会将这些好东西发下来,让他们过上好生活的。因为只要他们变得富裕起来,老爷们的财富也会自然而然地增长。老爷们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干呢?”
  “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完全错的,毕竟贵族里不是没有有良心的人,但这些少见的例子证明不了什么,就像贵族的良心从来没有真正改变过什么。在工作的时候,有贵族找到我们,发誓只要我们将他拥立为王,他就会给予我们正式的地位,还会支持自由贸易什么的。”奥比斯的代表说,“虽然这有点好笑,就像我们做好了一桌饭菜,碗筷已经放在手边,他说只要让他坐到主位上,我们就可以被允许吃饭了。先不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国王,这名贵族所说的已经是他们最有建设性的建议了,而在他们恳切想同我们商量的内容之中,没有一丁点是关于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最多数人的。”
  “如果说国家像一块农田或者一个牧场,人民就像田地里的庄稼和牧场里的牛羊。”新玛希城的代表说,“可农民是关心自己的庄稼的,牧民也同自己的牛羊朝夕相伴,贵族同样说他们关心自己的子民,但他们既不播种,也不耕耘,不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也不给他们任何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要求他们上交大多数的生产所得。不仅如此,他们还用种种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服装、住所、仪仗,甚至语言来讲自己同人民隔绝开来。他们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和普通人是同一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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