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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拢春腰 第24节

  人长一张嘴,学会说话,就会撒谎,就会不做解释。那还不如不会说,不能说,起码让她不会再受更多欺骗。
  凝珑站起身,绕到冠怀生身前。
  她醉醺醺的,竟也跪到了地上,双手捧起冠怀生的脸。
  “小哑巴,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就算你是程延,那又如何?”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里载满了真诚。
  “你怎样都好,但必须是个真哑巴。若敢骗我,我必定……必定……”
  狠话终是没能说完。她两眼一闭,晕在了冠怀生怀里。
  那么多的喜爱也好,刁难也罢,只因他是个哑巴。
  只因她最喜欢哑巴。
  冠怀生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贴心地掖好被角。
  他后悔了。
  后悔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更残忍的是,很快她就会意识到,他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假的。
  脸身是假,声音是假,身份是假,就连她最在乎的哑也是假。
  只是冠怀生没想到,这样的黑暗日子竟会来得那么快。
  作者有话说:
  文案剧情快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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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失智
  ◎待她真心的人只有他。◎
  次日,凝珑晕乎地醒了过来。
  脑袋疼得快要炸开,她有气无力地喊云秀过来服侍。
  盥洗间,昨夜零碎的记忆不断浮现。
  云秀窥她脸色愈来愈黑,提醒道:“小娘子千万不要中了冠怀生的计。”
  凝珑不解,“他能有什么计?”
  云秀:“奸计。”
  “昨夜小娘子叫婢子走,婢子多留了个心眼,不但没走远,反而贴着门框听了大半会儿。婢子听见小娘子呢喃道:‘你是程延也好,是张延李延也好,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你是真哑巴。’”
  听到此处,凝珑立刻清醒大半。
  她鲜少喝醉,每次醉意涌上来,人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说胡话,败坏事。
  凝珑忍不了自己的愚蠢,郁闷地拍了下桌。
  “且不说他是张延还是李延,程延可不是个哑巴,他若是程延,那一定是在骗我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都没弄懂,还自诩清醒,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旁人。
  可笑!
  云秀劝她别急,“所以咱们还得继续查下去。”
  凝珑说是呀,“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人的心态就是能变化得这么快。
  从前她隐隐期盼程延与冠怀生是一人,只因那时她只当冠怀生是玩物,管他是真哑还是假哑,只要他臣服于她就好。甚至若是同一人,她还觉得刺激。
  可事到如今,好不容易对冠怀生起了点真情实感,她忍受不了这么大的欺骗。
  什么张延李延,就算他真实身份是皇帝,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是不是程延。她不知那张延李延哑不哑,但她知道程延绝对不哑!
  凝珑越来越气,差点把自己气晕过去。
  云秀连忙拍着她的背,“小娘子莫慌,沉住气。不妨慢慢梳理思路,想想自打冠怀生进府,他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行事有没有疑点?咱们问他,他肯定不承认。问世子嘛,倘若不是,会激怒世子。倘若是,那世子也只会说不是。”
  凝珑长吁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我们力量有限,不能求助世子,不能求助舅舅舅母他们,只能自己慢慢去想。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马上知道答案。你说,我们还能去指望谁?”
  说罢,忽地眼眸一亮,与云秀对视。
  俩人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大哥。”凝珑说,“我怀疑他在朝中有势力,说不定也是一派大的势力。我们去问问他。”
  危急时刻,美而自知反倒成了件好事。
  凝珑声音坚定,“凭他那份龌龊心思,他定不会拒绝我,甚至还乐于助人。”
  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朝局复杂,她一直在努力避免自己卷入这场风波里。舅舅站队世子,可她心里却从不站队。
  偏偏世子,舅舅,大哥都深陷风波,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有时天公作美,屋漏偏逢连夜雨。
  下晌冠怀生又出了府学本事,而凝理恰好偶遇凝珑站在池边喂鱼食。
  他观凝珑兴致不高,“大妹妹可是有心事?不如跟我讲一讲,讲出来,心情就会好些。”
  凝珑心想正好,故作为难姿态,钓凝理步步上钩。
  凝理料断她是对冠怀生起了疑心,实际上,他早发现冠怀生在身份上作了假。
  他调查许久,确信冠怀生就是程延。
  那日凝珑前来问赃物,他谎称只收了冠怀生一件衣裳。实则不然,他还搜刮来一瓶易容膏。
  偌大的平京城,能做易容膏的也只有桥头周家铺的周老伯。
  周家不站队,给钱就做事。谁给的钱多,他就给谁通风报信。凝理用的易容膏是最简单那种,而搜刮来的那瓶是周老伯最新研制出来的易容膏。
  周老伯说,最近一批易容膏都被世子买走了。
  结合原先发觉的种种怪迹,很容易推断出是世子装作冠怀生潜入凝府,调查凝家,调查他,顺便勾走凝珑。
  凝理笑意更深,“让我猜猜,是哪件事让大妹妹这般忧愁呢?难道是世子?不对……一定是冠怀生吧,毕竟他是大妹妹的情郎。”
  凝珑眉头一皱,“我何时说他是我的情郎?大哥不要瞎说。”
  凝理:“好好,他不是情郎。他有比情郎更令人震惊的身份,不知大妹妹想不想知道?”
  凝珑的眼眸愈发明亮,迫切地想听到答案。
  但凝理却没直接告诉她答案,只是说出几个疑点,让她自己去想。
  解出疑点,那冠怀生到底是谁,自然水落石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作为回报,凝珑也给了凝理一些好处。
  临走前,她故意扔下一张手帕。
  不是喜欢捡她不要的东西吗?那就去捡好了。
  她留着恶趣味。那帕子滴过冠怀生留下的汗,虽洗了几次,可滴汗一事却的确存在。
  她想恶心恶心凝理这个坏家伙。
  当然,她自不会把这事同凝理说。凝理也的确不知道,只当这是她的贴身帕子,激动得浑身战栗。
  待凝珑走远,他方捡起那条帕,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一脸痴态。
  他告诉凝珑这些疑点,不全是为了把冠怀生这个竞争对手给挤下来,不全是为了得到凝珑。
  更多是为在朝堂里干掉程家,给他自己铺路。
  天空万里无云,比白水还要平淡。
  但凝理知道,就在这一方平淡里,上演着暗潮汹涌。
  他心里有个计,能阴程延一把,也能顺水推舟阴宰相派一把。届时他们鹬蚌相争,他就默默收利。
  廿六生辰日,注定会上演一场大戏。
  *
  凝珑在深思熟虑中过完了一日。再一睁眼,日子就到了廿五。
  阖府倏地忙了起来,这里挂彩灯,那里挂红绸。知道的是给凝理庆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娶新媳妇。
  大家各司其职,真如凝珑所言,没人会去关照她,甚至连辆马车都不给配。
  等宁园派马车来的这时,她就歪坐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薄本子。
  “大哥把这本子给了我,说这里面记着冠怀生入府以来的去向。以前我只知但凡他出去,定是要去打铁铺。如今看来,原是想得少了。”
  凝理给的疑点不算好解,每个线索里都充斥着“晦涩”二字。
  偏凝珑在意答案,无论解疑的过程多么艰难,无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她都要解出来。
  仔细翻看完一遍,宁园派来的马车就已停在了府门口。
  这将是一场难打的硬仗。
  凝珑沉着心,款裙登上马车。
  临走前,却是凝玥多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凝珑勾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去世子那里。”
  除凝玥外,没人再去她的去向。马车辘辘,凝珑忽地生了个悲观的念头——
  在凝理生辰前后,可能就算她死了,阖府都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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