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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69节

  船上的人都顾不上吃饭了,忙活着跑前跑后,目睹一场血腥的猎杀。
  一只海豚被鲨鱼咬了一口,流着血拼死朝它撞过去,体型小的竟然把体型大的撞出了海面,砸进海里的时候,一群海豚把它压进了水里。
  海珠趴在船舷上探头往下看,只看见一股股冒起来的血水,不见海豚和鲨鱼的影子。
  不多一会儿,那只被鲨鱼咬伤的海豚浮出了海面,伤口上已经不流血了,吻部好似受伤了,前端歪折了。它绕着船游了一圈,在同族一声声呼唤下沉入海里游走了。
  舵手当即改变方向,怕撞上闻着血腥味找来的猎食者。
  第88章 抱对的海龟
  日落时路过一座露出海面的孤岛, 露出水面的部分只有两人高,无人居住,岛上停驻着海鸟。
  掌舵的舵手吹响哨子, 副舵手举起旗帜朝后船示意, 后面的船也紧跟着举起旗帜,一行官船相继换下大红色的船帆。
  韩霁走出舱门站二楼眺望,海珠和沈遂也跟了出来,海面上看不到海岛, 只有模糊的黑点。
  “停船, 等天色黑透了再行进。”他朝老舵手吩咐。
  后方的楼船见头船没升起船帆, 舵手明白了意思,拿起绳子将船帆捆在桅杆上。
  晚霞绚烂,映得海面也成了橘红色, 海珠卷起袖子说:“我现在就下海先探探底。”
  “你绑上绳子再下海?”韩霁不掩担忧。
  海珠拒绝了, 她在船板上摆起架势重复两遍从穆大夫那里学会的招式,身体活动开了,她走到船尾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双腿一蹬, 转瞬就没了踪影。
  入了海水往海底看去,一眼幽深, 海底仿佛藏着巨物。越往下海水越凉, 海珠看见一只巨型水母浮在水里扇动伞盖,她连忙朝相反的方向游去,水母吃同族, 这里既然有这么大的水母存在, 恐怕没有小水母活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钻出水面, 拽着垂在海里的绳子让老舵手开船带她换个地方。
  “海下有什么?”同船的兵卒问。
  “有只半个渔船那么大的水母,太大了,人不能靠近。”
  “为什么不能靠近?”
  “水母有很多触须,触须可能有十来丈,若是有毒,人碰上了就中毒了。”海珠兴致勃勃地传授经验,“你们在海里若是遇到花里胡哨的大水母,看见了就朝反方向跑,千万别靠近。”
  船上的人叹气,人入了水视线就变弱了,等看清了估计已经晚了。他们看向海珠,在船上比划招式时她笨拙的像木头,入了水灵活的像猴子,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韩霁跟沈遂也在船上看着她,见她丢开绳子入了海,立即叫停舵手的动作。
  海珠这次落海有点尴尬,她下潜了两丈深碰到了两只摞在一起的海龟,这两只海龟跟老龟差不多大,见她过来惊了一下,相继保持着叠在一起的姿势朝海底游。
  出于对海龟一族的信任,海珠愣了片刻跟了上去,海龟吃水母和海蛇,若是遇到这玩意有两个捕食的走在前面挡着,她也能逃跑。却不料从海底又游来两只海龟,它俩目标明确的朝摞在一起的龟游去,默契地推扯着公龟,势单力薄的原配被赶走了,新来的两个又争夺起来。
  海珠大为震惊,但那只母龟却像个路人似的划动龟鳍,对不停趴在龟背上的公龟毫无反应,跟的上就跟,打的过就任它趴。
  被赶走的原配撵上来又跟势弱的联手,合力撞击新上位的。
  它们四个争得热火朝天,从海底窜来只鲨鱼都没发现,母龟率先反应过来,它想赶紧逃,却被背上的重量拖住了。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海龟,一口两个龟鳍。剩下的两只海龟反应过来,调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鲨鱼咔咔两口咬死了两只海龟,啃掉露在龟壳外的脖子和龟鳍,又朝逃跑的海龟追了去,路过海珠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只鲨鱼体型硕大,海龟在它面前只能逃命。海珠抚了抚胸口,瞟了一眼路过的海鱼,海深了,生活在这里的东西就没有个头小的。
  她游到海面装模作样地换口气,船上的人七嘴八舌地问她在海里有没有碰到鲨鱼,“就在你浮上来之前,一只鲨鱼追着海龟过来了,娘的,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鲨鱼。”
  “你上来。”韩霁跟海珠说,“你先上来,海里这会儿不安全。”
  海珠听了这话想笑,海底就没有安全的时候,不过也没有再下去的必要,她拽着绳子让人拉她上船。
  “你先去换衣裳。”韩霁说。
  底仓送了热水上来,海珠简单地冲了冲头发,换了身干净衣裳开门出来,她见韩霁跟沈遂正吵着什么,她走过去听到沈遂说毒药两字。
  “其实我也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是毒水母之类的,不能下无色无味的毒药吗?”她问看到她就停止争执的两人。
  “准备的有。”韩霁坦诚道,“主要是担心砒/霜的毒性太明显,岛上的匪寇发觉了再跑了。”
  这个解释海珠接受,她想起她跟韩霁去偷袭匪寇的时候,匪寇头子都上吐下泻了还抱有幻想是厨子炖了有毒的海鱼,一直舍不得弃岛逃命。
  “那就等天黑,天黑了海里也是黑的,发光的水母和海鱼比较容易寻找。”海珠说。
  “这里太危险了,他们能安全潜上岛吗?”沈遂看向船板上窃窃私语的兵卒。
  韩霁没说话,来都来了,就是夜间投毒失败,等天亮了也要发兵进攻。
  船上飘起炒菜的香味,海水逐渐转为幽黑色,黑夜降临在这片海上,不远处的孤岛上不时传来声声啼叫。
  海珠又换上了湿衣裳跳进海里,扑通一声,坐在船板上吃饭的兵卒偏头看过去,只停顿了片刻,他们又埋首大口扒饭,吃了这顿有没有下顿就不一定了。
  夜晚的海底并不平静,捕食和被捕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海珠一手握着铁簪一手攥着尖头斧,努力地朝发光的地方游。
  水母、游鱼、章鱼……海珠估摸着捞够了就往海面游。
  海面响起破水声,韩霁提着灯笼给船下的人引路,海面黑漆漆的,只听得到声音看不见人影。
  “今晚的星星真好看,明天是个好天气。”海珠仰头看天,天上云层少,满天的繁星似乎就盖在人头顶,夜色模糊了距离,天幕似乎跟海面有交叠的地方。
  船上的人听到她的话也跟着抬头望过去,也只有在此时,他们才能沉下心去看星星月亮。
  海珠上了船,老舵手升起船帆,海风拖着楼船往更深的海域去。
  还发着光的水母和章鱼分成六等份,跟夜色融为一体的兵卒领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海珠洗了澡洗了头发,又去吃饭喝姜汤,等头发干透了,楼船也停了下来。接着底仓传来拖拽声,两艘渔船和四个竹排相继投下海,海面上也跟着响起下饺子般的动静。
  “我用不用跟着去?”海珠问。
  韩霁看她一眼,说:“你不在计划里,老实待着。”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海上大几千人都盼着天亮。天色熹微时,舵手升起船帆离开,免得耽误了匪寇的早饭。
  日头高升,二十一艘官船快速奔向匪寇藏身的海岛,离得近了,海岛上的匪寇连连朝船放箭。
  官船一字排开,也跟着反击,同时善水的兵卒跳下海,潜在水下往岛上游。
  海珠透过住舱的窗户往外看,岛上已经开始厮杀,有人死在箭簇下,有人已经登岛。
  藏身在岛上的兵卒从里面往外杀,冲到岛上冲人吆喝:“已经有一小半人起不来身了。 ”
  投毒成功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士气大涨,船上的兵卒陆陆续续跳进海里。
  “你在船上等着。”韩霁朝海珠交代一声,他跟沈遂合力扔艘竹排下水,两人钻在竹排下,借着竹排的浮力快速登岛。
  “有贼跑了!”海珠站的高看的远,她指挥老舵手开船过去,“快过去,撞死这帮贼。”
  老舵手吹响哨子,后面闲置的楼船升起船帆跟着领头的走,发现了撑船逃跑的贼人,十来艘官船开始在海面玩起追杀—撞击的游戏,剩下的官船留意着岛上的动静,随时准备接应。
  海珠站在船尾热血沸腾地挥着杆子打落贼船上的人,她忙得满船乱跑,要不是被人拦着,她能跳进海里让铁簪派上用场。
  第89章 深海的巨鲸
  从日出到日暮, 岛附近的海水里血腥味就没散过,打斗从一开始的围剿转为了被围剿,逃跑的贼人去跟同伙报信, 远处的匪寇联手赶来攻打。
  好在抢先攻占了一处岛屿, 多数人登了岸,没有在海上战场吃亏。
  天黑后海上危险,无法攻上岛的匪寇撑船离开,岛上的兵卒有了喘息的机会。伤兵残兵搬去石屋里救治, 厨子开始生火做饭, 满身狼藉的少将军还不能坐下歇气, 身披血污的银甲带着下属安排放哨巡逻的。
  “都打起精神来,夜里瞪大了眼睛盯好了,别让贼人溜上岛了。”
  “是。”
  海珠从船上走下来, 跟韩霁说:“晚上别靠近沙滩, 也别让人下海,岛外一圈的海里藏有吃人的鱼。”
  韩霁当即让人传令下去。
  两人各忙各的,碰个面就错身离开, 岛上的兵卒在打扫战场, 海珠看着横尸遍地的场面已经麻木了,她去给穆大夫帮忙, 包扎伤口她会一点, 烧火熬药也擅长。
  沈遂也挨了一刀,坐在地上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海珠端着盆子靠近他还在发呆。
  “胳膊抬起来, 褪了袖子。”海珠出声。
  “怎么是你?”沈遂直接扯烂袖子, 盯着她的脸问:“不害怕?”
  “满地的死人,已经看习惯了。”
  “这可不兴习惯, 嘶——”他疼得咬紧了牙,额头上浮出青筋,待伤口上撒上药粉了,他后仰着头抵着墙,低着声音说:“这趟回去了你就别再掺合这种事了,回永宁折腾你的食肆,安安静静过日子。”
  海珠抬眼看他,手上打上绳结,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之前不是还遗憾没能去偷袭匪寇?”
  “那是我,你一个姑娘家……”
  海珠白他一眼,朝他胳膊上一按,在他哎呦连天的叫声中倒掉血水拎着盆子走了。
  夜幕降临,岛上生起了火堆,兵卒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饭,吃了饭的就地躺着睡觉。伙夫提桶饭打开最边上的石屋,屋里关押着老人和妇孺,海珠跟过去站在门口,火把的光照亮了一角,角落里的几个小子眼睛里的恨意藏不住。
  海珠下意识挪开目光,余光瞟到她侧后方还站着个人,她惊了一跳。
  “是我。”韩霁从黑暗里走出来,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
  他朝远处走,海珠跟了上去,问:“这些妇孺和老人你打算怎么安置?带回去?”
  “嗯,修路修码头还缺罪奴。”韩霁领着海珠走到海边,压着声音说:“半夜会出船去另一处海岛上投毒,明天一早就派兵攻打,这处岛上也会留兵驻守,你也留下,我给你留一艘楼船,若是出意外了你跟着参将弃岛离开。”
  “我不能跟你们过去?”
  韩霁摇头,战场血腥,死人成堆,上一瞬还在一起说话的同伴下一瞬可能就倒进了血泊里,就是他夜里都睡不着,更何况她一个安稳度日的姑娘。
  “你留下,不用跟过去。”他重复道。
  “那行吧,我留下守岛,有用得上的地方派船来接。”海珠耸肩。
  “嗯,你去船上睡,我夜里还要巡逻。”他送她到船边,扶着木梯示意她上船。等她走上船板,他抽了木梯,免得夜里有人上去了。
  船上还有舵手和厨娘,海珠上去了厨娘就提桶热水过来让她洗漱,“少将军吩咐了,我夜里睡在舱内给您守夜,您洗好唤我一声。”
  舱内点着一支油烛,昏黄的火苗只能照亮一个角落,海风从窗子的缝隙里钻进来,吹歪了火苗,投在舱板上的影子狰狞地像头怪兽。海珠不敢细想,船下或许还浮着残肢碎肉,她没拒绝厨娘守夜的话,匆匆洗了澡就开门喊:“张婶,你可以上来了。”
  “哎,来了。”
  两人合力抬着木盆把洗澡水倒进海里,关上舱门后木盆抵在门后,海珠躺在床上让厨娘也睡上来。
  “那怎么行?”厨娘把她带来的竹席铺在床下,说:“我就睡这里,姑娘你也赶紧睡。”
  船外海风呼啸,浪声响亮,舱内的呼噜声跟着应和,海珠翻几次身,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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