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真的准备好和菲尔交往了？”
  “我……”
  “你可以大胆拒绝他，有我在，他很快就会走出来，你们依旧可以做普通朋友。”
  “等……”
  “如果我说除了菲尔以外还有个人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接受菲尔的话将严重伤害到他，你会不会重新考虑这件事？”
  刚踏入学校大楼，我意外地看到塞缪尔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他一句话刚说完立刻就接了下一句，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塞缪尔平时难得与人沟通，因此这种现象非常反常。
  消化完所有内容的同时，我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思议的信息。
  塞缪尔他该不会也喜欢我吧？
  “塞缪尔，你……该不会……也喜欢我吧？”
  我压低声音道出了内心的疑问。
  塞缪尔直直地看了我十秒钟左右，随后回头望了眼右后方储物柜前的菲尔——他的哥哥还在整理课本材料。我难以想象菲尔是否正竖着耳朵密切关注着这边动静，意识到事情奇怪的走向后我的内心很快焦灼到了极点。
  “真是笨蛋。”
  塞缪尔嗤笑了一声。他的眼里透露出浓浓的失望，随即又变化成了决心——接下来的十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震惊至极的动作。
  他低下头用力吻住了我。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个时刻旋转扭曲了起来。
  我迟迟没有缓过神，甚至当菲尔注意到我们的情况并冲过来拉开塞缪尔、将那雨点般的拳头砸向他的时候，我都依旧沉浸在那个吻所带给我的震撼里无法自拔。
  那场争斗最终在教导主任的呵斥声中强行结束。
  一整个上午，几乎所有人都在或公开或小声地谈论我们三个人，作为事件中的女主角，我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学校学生八卦的焦点。
  午餐的时候，我的心情比最初那会儿好些了，不再钻牛角尖也停止去想一些离谱的事，但看向菲尔和塞缪尔的时候，心里的感受又回复到了之前忧伤怅惘的状态。
  互殴导致菲尔和塞缪尔的脸上都挂了彩，塞缪尔的更严重些，他的嘴角和额角处都青了一大块。
  那会儿，菲尔端着餐盘尝试着去往塞缪尔对面的位置，距离还差两三米时被塞缪尔看出了意图——后者带着满脸的鄙夷起身离开了座位。
  在将自己吃了三五口的午饭倒掉并将盘子放至餐具回收处后，我直直地走向了菲尔，他的神情落寞到让人心疼。
  “我很后悔……”
  “我们从来没这样过，从小到大也有过争吵但从不像这次这般严重，多半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以前吵完架顶多觉得他会四五天不理我，之后便会恢复从前，而事实也一直应验，但现在，我只觉得他想从此与我断绝兄弟关系，这让我十分害怕。”
  我沉默地低下头，安慰人的词汇居然统统卡在了喉咙口。
  意识到气氛的压抑，我决定转移话题。
  “周六我们去附近的餐厅吃下午茶顺便约会吧，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天，请一定要答应我。”
  “求求你。”我恳求道，我不知道发生这种事后菲尔是否还会有心情，此刻我的内心只希望他别去拒绝。
  菲尔看着我，眼中的泪光压下去了些许，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谢谢你，蔓蒂……”
  “我答应你。我爱你。”
  除去校内的议论纷纷和杰瑞米时不时的骚扰，日子其实也不算太难过，我的状态在第三天基本就调整得差不多，而与菲尔约定的时间也很快来到了。
  我化上清新甜美的妆容，穿上最爱的红色花边连衣裙，至此做好了所有准备。
  下楼开门时，菲尔正非常贴心地拿着一朵玫瑰站在台阶上，他身穿棕色印花连帽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打扮得既阳光又帅气，开心地接过花后我与他一同前往了餐厅。
  “你知道塞缪尔和我的对称刘海几乎成了周围人区分我们的标志性特征，但这并不是突发奇想的点子，我们真正这么做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你。”
  “我？”
  我们挑了露天餐桌那块儿中间的位置，等待甜点的过程中，菲尔与我闲聊起来。我边小口喝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果汁，边竖着耳朵好奇于菲尔接下来说的内容。
  “大概是十年前的某天，你在和我们比赛玩体感游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
  菲尔将嘴唇咧了个漂亮的弧度，随后指了指他的右脸，那是一个可爱的单边酒窝。
  “塞缪尔很少笑，但其实，他和我一样有一个酒窝，在他的左脸颊上。”
  我惊讶于菲尔说的这个细节，同时为自己糟糕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感到抱歉。
  “当你看到我们脸上的这个特征后，年仅六七岁的你嘴里一直说着太完美了，不停夸赞我们是精雕细琢、天生一对的艺术品、认为我们既独一无二又万分相似，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喜爱甚至爱慕之情，总之，当时的你激动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你说如果你是我们中的一人，你一定会努力劝你的兄弟和你永远保持相近但又不同的造型，共同展示出双胞胎独有的魅力……”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还好我的脑海里丝毫没有这件幼年趣事的影子，成功回想绝对会让我的脸迅速红得像喝醉酒一样。
  正在这时，我注意到菲尔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对劲，话音随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停留在了对面，出于好奇，我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是塞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