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姓名：乔羽
年龄：17岁
血型：o型rh阴性（熊猫血）
紧急联系方式：136xxxxx752
——这是乔羽藏在手机壳里的那张卡牌的牌面信息。
姓名：乔羽
年龄：25岁
血型：o型rh阴性（熊猫血）
紧急联系方式：158xxxxx613
——这是乔羽手上捏着的这张卡牌的牌面信息。
乔羽十七岁的时候刚刚升入高三，学校按照惯例采集大家的基本信息，为将来高考做准备。
身高体重血型这些当然是会被大家互相询问的。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十分在乎身高和体重，毕竟这是外貌仪表的最重要参数；而讨论血型，则是因为好奇。
那时候流行什么血型的人是什么性格之类的分析，女生圈子非常喜欢测这个，还感慨这测试很准。
a、b、o、ab型血还在生物课上学过，比如什么血型的父母可能生出什么血型的宝宝……
而常见的多是a和b型，ab型也有，o型的少一点。
据说o型血型的人性格很好，乐观开朗，热心助人之类的……
前排测完血型的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讨论。
乔羽这边也刚测完，医生惊讶道：“你这血型够特殊的呀，o型，还是rh阴性，熊猫血呀！”
穆泽阳好奇凑过来，见乔羽一脸淡定，不由问道：“你知道自己血型？”
“我妈好像跟我提过一嘴，我没太注意。”
穆泽阳不乐意了：“你怎么能不注意呢？！这是多么特殊的血型啊！”
那时候乔羽还不知道，穆泽阳的妈妈也是这个血型。
第二天，少年穆泽阳就给他带来了一张卡牌，勒令他每天戴在脖子上，非常霸道。
乔羽倒是无所谓，戴就戴了，反正可以跟饭卡放一起，也不麻烦。
那时候他还没怎么用手机——乔宏盛有个诺基亚的旧手机送他了，他平常都放家里。不像现在，人们干什么手里都得拿着手机，大屏、还带手机壳……
不过……
少年乔羽指着那行紧急联系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写你的手机号？”
穆泽阳满意地笑了，抓重点抓得很认真：“原来你知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啊？上次b班的邱丽芳来管我要号码，我以为你在睡觉。”
少年乔羽红了脸，小声纠正道：“我是在班级通讯录里看到的……”
穆泽阳勾肩搭背地把他揽过来，搓了一顿他的头发，给他弄了个凌乱鸡窝头：“嗨呀，行了行了，你就别害羞了，记住少爷我的手机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从乔羽手里捏过卡牌，颇为自恋地欣赏了一番，然后屈尊回复了乔羽刚刚的问题——
“你一个月有二十八天都在学校过，不填我的联系人，填谁呢？咱俩可是同桌！一天中有15个小时都在一起！”穆泽阳道，“而且我的手机还是24小时开机的。”
是，敢在学校如此明目张胆用手机的，也就穆小少爷了。
……
第二次收到卡牌，乔羽没问为什么紧急联系人是穆泽阳。
——这158开头的号码是穆泽阳现在用的手机号，他微信号也是这个，所以乔羽记得。
穆泽阳倒是自己解释了一句：“我查过公司的人事记录，所以擅自做主填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你是正阳的员工，不管遇到什么事，公司都会负责。”言外之意就是，身为正阳集团老大，他也会负责。
乔羽：“……谢谢。”
——查过公司的人事记录，所以知道他是孤家寡人吗？
穆泽阳没在茶水间久留，送完卡牌解释完毕就端着咖啡离去了。
乔羽捏着两份沉甸甸的心意，心情复杂地回了工位。
在犹豫要不要拆手机壳把新卡牌也放进去的时候，旁边康恺看见了他的卡牌。
“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特殊血型的卡牌，以防万一的。”
“哦哦，那你赶紧收好，别掉了。”
“……好。”
最终乔羽把卡牌放进了衣兜。
因为是清明节之后的工作周，所以实际工作时间没满五天，大家上四天班就又迎来了周末。
后面两天乔羽没再在茶水间撞见穆泽阳，甚至都没在公司看见他。
转念一想也是，穆泽阳要忙的事那么多，怎么可能天天都出现在公司？
乔羽在周五下班之前搞定了海洋题材的小说改编影视方案，发给了孙岳鹏。
孙岳鹏也通过这一周（实际上是四天）的时间，大概了解了乔羽的工作方式——他很有效率，会充分利用时间，思维也很灵活，不太熬夜，跟他们十中之九的编剧夜猫子不一样。
而且乔羽出方案习惯性出两到三个供他们选择。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就是他思维跳跃性极强，创新能力不用担心。
缺点么……是他自己似乎不太敢拿决定性的主意。
当然，只有短短四天，孙岳鹏也不想过早下结论，毕竟他还没彻底确定发话让乔羽拿主意呢。从乔羽的角度想，如果他擅自拿主意，可能也怕自己会忌惮？
自己在观察了解乔羽的同时，乔羽大概也在观察了解他们。
公司和员工，领导和下属，伙伴和搭档……都是一种双向选择，双向考核。
没有谁比谁更优越一说。
总之……这次破格录用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好像并不是件坏事。相反，还挺有意外之喜的。
孙岳鹏回复了一个：“收到，周末愉快。”便销声匿迹了。
乔羽也已习惯公司和自家部门的弹性工作时间，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今天更早一点，才四点半。
前台林晶晶也跟他熟络多了，见他出来，跟他打招呼：“帅哥，下班啦？”
“嗯，导演给我们留了作业，要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周末还得写观后感——我得赶紧去买票。这电影口碑很好，票不好买呢。”乔羽情商不错，毕竟他们部门总这样看似优哉游哉，容易拉仇恨。
林晶晶笑道：“那你加油哦！”她四下看看没人，小声道，“其实如果实在不好买，或者没来得及看，你们部门经常会去大悦城包场的，你可以再等等也没关系。”
“啊，真的吗？”乔羽也没忍住笑了，“好，多谢提醒。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周末其实并不愉快。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话一点没错。
上周清明节那几天乔羽去了三亚跟林烨浪，那边天气好，没赶上下雨，刚上班的这几天也不错，但周六一大早，天公不作美，又续上了清明节那几天的阴雨天，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大概是猜到了还有一些人会选择在这样的周末去祭拜先人……
乔羽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随便穿了件黑色风衣，带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在周六的早上八点出了门。
错开高峰期还是有用的，今天墓园里没什么人，清净得仿佛在另一个时空。
乔羽将半路买好的花束放好，半蹲在旁边，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上余思檬的脸。
“妈，不怪我现在才来看你吧？我想安安静静跟你说会儿话……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他低声道，目光从旁边已经凋零的花束上掠过，“乔叔叔来看过你了吗？”
“他有没有跟你聊起乔然？”
“乔然回国了，前两天他还问我，说想来看你……”
“你想见他吗？我不太想让他来见你，所以一直没回复……”
“妈，我刚换了份工作，还是跟编剧有关的，这份工作不错，我很喜欢……同事们人都还不错，大家都志同道合的……”
“我清明节没来看你，而是去了三亚。找林烨了。林烨你还记得吧？就是我大学同学，衡水的那个。他现在定居三亚了，那边环境空气是真好，比北京好多了。你说我也去三亚买套房，定居在那边好不好？”
“算了，逗你的，我还没那么多钱买房。也不想离你太远。不然你该多寂寞呀。”
“表姨跟表姨夫挺好的，就是去年年底表姨夫有点高血压，去医院输了一周的液，我去探望过一次，他恢复得还行。表哥他们家小孩快上小学了，表哥说我可以继续在他这套房住着……他们还住表姨那套两居，那边有个小学挺有名的，表嫂想让小孩上那所小学……”
乔羽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盯着余思檬的照片发呆。
雨越下越大了。
乔羽今天穿的是西装，不太好搭配厚的外套，只穿了件薄款风衣。在冷风冷雨里陪了余思檬好久，这会儿感觉有点冷了。
他连打几个喷嚏，思绪终于收了回来。
“今天就陪你到这儿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乔羽站起身来，临走时，脚步又顿了顿。
“其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乔羽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最终改了主意，“算了，估计你也不想知道，还是不说了。”
“我走了，妈。”
乔羽举着黑色的大伞朝山下走，刚走了没多远，发现一棵树后面有个隐藏不住的身影。
——是乔然。
他还是来了。
大概是为了不让乔羽发现，他竟然也没打伞，就那样被雨淋着，也不知藏在树后看了他多久。
往日在荧幕上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小鲜肉，此刻已浑身湿透，头发也软趴趴的，看着比落汤鸡还落汤鸡。
乔羽隔着雨幕跟他对视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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