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忘忧

  书房里并没有儿歌类的曲谱,悦儿想起姐姐在家经常放的一首歌,虽然她只记得某几句。
  “我要听那个‘我们苍老的时候就回到小时候’”
  悦儿说着哼唱了起来,可在座的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歌。
  白文彦拿出手机,将就悦儿说的两句歌词将歌名搜了出来,歌叫《花开忘忧》。
  “巷子口买了花,穿过沿街红墙青瓦……”
  何望飞拿着打印出来的曲谱哼着,熟悉了两遍之后将谱子放到了钢琴上。
  “来,悦儿,我教你唱。”
  房间里回荡着悠扬的钢琴声,还有一个小女孩五音不全的唱腔:
  巷子口买了花
  穿过沿街红墙青瓦
  夕阳慢慢亲吻着我的白发
  推开旧木门回到家……
  乔意玹在门口斜靠着门框,觉得画面十分美好。
  本以为以悦儿的性子学不了十分钟就会嚷着要出去玩,可是她竟然耐心地跟着学完了整首歌。
  连何望飞与白文彦都感到惊讶。
  “今天真棒啊,竟然学完了。”白文彦由衷地夸奖道。
  悦儿突然转头望着门口的乔意玹,问:“我棒不棒?”
  乔意玹失笑:“很棒。”
  “那我学会了唱给你听好不好?我唱了你就要开心噢。”
  乔意玹愣了几秒,忽的红了眼眶,她实在没想到悦儿还记得这事。
  “好。”
  一大一小又继续学歌,白文彦走到乔意玹身边,道:“她一直都是个小太阳,所以无论她多调皮,我都愿意宠着她。”
  悦儿:
  忘忧草开着花
  你在月光下不说话
  一件遗憾的事就喝一杯茶……
  稚嫩的童声触动了乔意玹内心深处遥远的记忆,小学的时候,她一到暑假就会去乡下奶奶家。
  她记得夏天横贯天空的银河,还有田里的蛙声。童年夏天风吹树林的声音,穿越时空再次响彻耳旁。
  “快来,听我全部唱一遍。”
  悦儿朝门口的两个人招手,二人一同坐到了室内凳子上。
  何望飞再次弹起前奏,前奏并不长,乔意玹的注意力很快全被悦儿吸引了去。
  依然有些五音不全,依然有些咬字不清,可是她认真投入的样子很吸引人。
  唱到一半时,悦儿忽然跑到乔意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两朵蔫掉的花。
  歌还在继续唱:
  这是给你的花
  花的名字叫忘忧草
  它说时光汹涌如水上烟波
  别走远了一起回家……
  乔意玹捏着两朵蔫了的花,忽然泪如泉涌。
  悦儿大为不解:“你怎么哭了?”她原本是想叫她开心的呀。
  难道因为她把花摘了?可是她又不愿意去山上看,她只好摘下来给她看呀。
  小孩不懂乔意玹的心情,但两个大人懂,何望飞接着悦儿没唱完的词继续唱了下去——
  我们睡去的时候像孩子无忧愁
  在梦里做个梦看见你我都老了……
  乔意玹忍住想痛哭的心情,安慰悦儿:“别担心,我没事,谢谢你。”
  悦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大人真是奇怪啊,不高兴会哭,高兴也会哭。
  后来即使过了很多年,乔意玹听到这首歌还是会想到某一天下午,有个小女孩为她唱歌的场景。
  第二天一大早,乔意玹醒来比较早,鬼使神差中,真去了后山看春天的漫山的野花。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束给悦儿,她将花绑得整整齐齐,悦儿看了非常开心。
  闹腾的日子很快过去,半个月后,悦儿被接回了自己的家,临走时对乔意玹说下次放假再来。
  乔意玹不知怎的,回了一句许多小孩很讨厌听到的话。
  她说:“你要好好学习。”
  悦儿:……
  夏天来临之前,乔意玹去了镇上一个养老院做社工,也顺带搬离了何望飞与白文彦那栋房子。
  她和两人约定好,不告诉祁羽或者任何人自己的去处,实在问起就说她是不告而别。
  祁羽得知她不告而别时,只是玩味地笑了笑,没有多问,与白文彦挥手作别。
  不管她是真的不告而别还是躲起来了,用意都只有一个:她就是想远离所有与eidorado有关的人。
  祁羽觉得乔意玹离开了也好,再不离开,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其实他如果铁了心要找到她,并不困难,只要拿何望飞的性命来威胁她就行。
  良知这种东西,祁羽没有。他不过是觉得既然你这么高估我的良知,那我再装一装也无妨。
  尤其是万一乔意玹被岑家兄弟找到,那他还能继续充当好人,英雄救美次数多了,她不得以身相许啊。
  祁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高明,光占有身体始终是不长久的,唯有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跟随才可以保证对其身体的长期占有。
  爱情这玩意,本来就是男人为了骗女人心甘情愿奉献编出来的谎言。
  高明归高明,祁羽构思完还是觉得蛋疼,凭什么自己要等待?她身上好香,抱起来又软,进入里面肯定也很爽。
  此刻刚刚忙完正在休息的乔意玹忽然打了个寒噤,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很充实,越来越少想起以前的事,一个寒噤莫名让她又生出了些许恐惧。
  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除了岑溪和岑澈,还有一个捉摸不透的祁羽,他们三个人都是变数。
  和同事交班之后,乔意玹给何望飞打了个电话。
  她只是想确定何望飞有没有事,但愿是她想多了。
  “祁羽去过你那儿吗?”
  “刚好,他今天才来问过,我跟他说你是不告而别的。”
  “他信了?”
  “不知道信没信,反正问完就走了。”
  又寒暄几句后,乔意玹挂了电话。回想从认识祁羽到现在,他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顶多就是说起话来非常冒犯人,这些冒犯看在他帮过大忙的份上,她也可以暂时忽略。
  然而正如祁羽自己的有言在先,他们三个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仿佛在玩某种好人游戏,而她是游戏中需要通关的一环挑战,挑战结束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d城,锦麓湾。
  岑溪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最新的线报,调查人表示没有发现乔意玹的踪迹。
  距离她消失已经过去半年,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该查的人也都查过了,祁羽那边更是一直派人重点盯着,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岑澈坐在他对面,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哥,我好想小乔啊。”她不知被谁抓走了,有没有受伤,受伤了她肯定会哭吧,哭起来对方就更想肏了。
  这栋房子,好像小乔不在了之后就变得异常空荡。
  “你不如好好想想,我们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找过。”
  “当时就应该把人关地下室。”
  岑溪反问:“我们在的时候,祁羽都能不管不顾找过来,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觉得他反而不敢来了吗?”
  “算了,我还是亲自再去找找。”岑澈从沙发上坐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岑溪来回翻看着祁羽的行程报告,忽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事!
  他们这么紧密地盯梢追查,祁羽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每日的行踪都被泄露了。
  “岑澈,我问你,如果你发现被人跟踪调查了半年,你会怎么办?”
  “半年?半个月我就得把他找出来揍一顿。”
  说完这话,岑澈与岑溪四目相对,霎时顿悟:他对跟踪视若无睹,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就是他想呈现给调查者看的东西。
  所以,最大的嫌疑人还是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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