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

  趁着两位病人都在昏睡,顾靳临直接调动人员,将两人转到了顾氏名下的私人医院中,又做了详细的检查,确定两人的身体真没什么问题。
  发生这样的大事,不免惊动了阮琼和顾欣愉,等她们匆匆赶过来,元嘉和印雪也已经悠悠转醒。
  “嘉嘉,我的宝贝,你受苦了!”
  顾欣愉一进门,就看到元嘉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表情憨憨傻傻的,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上上下下确保元嘉真没受一点儿伤,心底还是不悦。
  想当然的,直接埋怨起边上的乔素,“你是怎么当长辈的,嘉嘉跟着你们出去玩,还受了那么大的罪,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想当然的,把所有问题一股脑儿怪在乔素身上
  对此,乔素倚靠在墙上,凉凉扯了扯嘴角,懒得辩解。
  “妈咪,不许你这么说舅妈姐姐!”
  倒是元嘉听到有些不高兴,气鼓鼓地说道,“是舅妈姐姐在陌生的大树底下找到嘉嘉的,舅妈姐姐是好人,是嘉嘉的救命恩人,妈妈凶舅妈姐姐,妈妈是坏人!”
  哼唧了一下,背过身双手叉腰,一副不想要理会顾欣愉的样子。
  顾欣愉面色一僵,电话里她只听到元嘉出事的事情,并不知道原来还是乔素率先找到她的儿子,现在只觉得尴尬不已,“这……妈妈刚才也是不知道啊,嘉嘉乖,原谅妈妈好吗……”
  元嘉仰着脖子,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房间内只听得到顾欣愉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
  这令顾欣愉越显窘态,看着边上淡然倚墙的乔素,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埋怨。
  她只是不小心弄错了事实而已,也不帮忙打个圆场,真是不懂得体……
  哄了好半天,元嘉总算消了气,顾欣愉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医生前来复查。
  听着医生询问的过程,乔素忽然出声,“元嘉,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未开发的水上乐园吗?在好好仔细想想。”
  回想着监控视频里,那突兀而有诡异的一幕,她沉了沉眼,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啊……脑袋痛痛!”
  元嘉摇摇头,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嘉嘉记不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乖乖乖,不想记起来就不回忆了,嘉嘉不哭啊!”
  见元嘉掉金豆豆的样子,顾欣愉急了,埋怨得瞪了乔素一眼,“嘉嘉身体不舒服,你还这样逼迫他,我们顾家怎么得了个你这么冷血的人!”
  隔壁病房。
  等阮琼进屋的时候,印雪还在沉睡着,右手背上打着点滴,里面还含有安眠成分,一时半会儿,人是醒不过来的。
  阮琼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顾靳临敲门进来,“妈。”
  “印雪的情况怎样?”阮琼问道,目光落在病床上,带着关切。
  “身体没事,等醒来之后就可以出院了。”顾靳临低声应了一句。
  “靳临,你可别忘了,我们顾家曾欠了印雪天大的人情。”
  听到印雪无碍,阮琼松了口气,看着顾靳临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皱了下眉,“七年前,如果不是印雪的父亲……恐怕那个时候,我们顾家大房就完了。”
  七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情,差点击碎了阮琼全部的希望。
  丈夫顾天瀚身死,尸骨无存,外孙元嘉直接因刺激变成稚童,智力痴傻。
  而她的儿子顾靳临,还被人绑架,关了整整三天三夜,饱受折磨……就差那么一点点,顾家大房就要散掉了。
  “我们家能挺到现在,多亏了印雪的父亲。”
  阮琼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当年要不是他牺牲自己,进入爆炸火场把你救出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现在……”
  提到这件事,阮琼端庄清丽的面容,少见的闪过一丝冰寒。
  当年顾家大房突遭暴乱,印雪的父亲印建明是他们专属的司机,是他救出了顾靳临。
  眼眶泛红,看着躺在床上的印雪,叹息了一声,“印雪也是可怜,从小没了母亲,又是印建明亲自带大,父女俩相依为命,却又早早丧父亲……原本我想着你们从小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直接当成儿媳妇也行,可你又……”
  “妈,我对印雪没那种感情。”顾靳临拧紧眉心。
  听着那有些冷淡的口吻,阮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管怎样,你要好好找人照顾印雪,不要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知道了吗?”
  顾靳临沉默良久,随后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顾家欠印雪的,他自会承担。
  阮琼见他的反应,也算安心了,“你在这里陪陪印雪,我去隔壁看看元嘉,遭受了这一场,他现在肯定哭闹着。”
  边说着,拎起包包,款款离开。
  顾靳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印雪,面容清丽纤瘦,五官秀气平淡。
  盯了两眼,恍惚之间,眼前再次另一张熟悉的面容,与印雪足足有五分相似,更加年迈粗犷。
  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压制住的躁动情绪,再次翻卷而来。
  顾靳临紧抿着薄唇,下一秒,大跨步踏出病房,直至在小阳台上吹了不少的凉风,浮躁的心绪依旧难以平静下来。
  当乔素找到顾靳临的时候,对上的,就是那双幽深复杂的黑眸,布满凌厉的冰霜,一眼望不到底。
  “……靳临?”
  乔素微皱了皱眉,隐约察觉男人的情绪并不如往常般镇定,下意识开口关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印雪的情况突然恶化了?
  “我没事。”
  听到乔素一贯清冷的嗓音,顾靳临下意识敛起身上的冷意,可眼底的深如寒潭,依旧不容忽视,“刚才接到公司的电话,公务上的事情。”
  撒谎。
  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乔素并没有错过,抿了抿唇,将原先想要说出的话,又都尽数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顾靳临也不例外。
  她能看出,他是真的不愿说出口,那就算了,不必追问。
  乔素闪烁了下眼,心底这样努力说服着自己,可隐隐冒出的郁结,堵塞得越发难受……
  狭小的阳台上,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固,空气中莫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直至元靳手机铃骤然响起,一通电话,才突然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氛围。
  “元嘉又吵闹起来,我要去一趟。”
  放下手机,顾靳临低头看着乔素,问道,“要一块儿去吗?”
  “不了,我想在这儿继续吹吹风。”
  乔素轻轻摇了摇头,顾靳临微微颔首,随后大跨步踏出了阳台。
  抬头,看着窗外的巨大的梧桐树,浅浅的一呼一吸之间,隐约能感受到甜腻芬芳的桂花香。
  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不知不觉,都是秋天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了起来,乔素习惯性地看了眼屏幕,有些意外,竟然是舒雅打来的。
  上次试镜后,拗不过女孩的央求,她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舒雅。
  “乔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被《长门破》剧组给录用了!”
  刚按下通话键,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格外兴奋的声音,“下个月就可以进组演戏了!”
  “恭喜。”
  被那边的笑意感染,乔素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叫我素素就好。”
  忽略掉上辈子多活了那么几年的时间,如今她和舒雅之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岁。
  “素素姐,我觉得我之所以这么幸运能被选上,绝对离不开你的提点。”
  舒雅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依旧不掩满心的喜悦,小声问道,“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报答你。”
  “最近恐怕不行。”
  想起自己浮生、念文两边跑的忙碌行程,乔素有些遗憾,果不其然,就听到那边传来很是沮丧的嘟囔,不由得轻笑,“报答谈不上,归根结底,是你的演技征服了当时的评委。”
  舒雅虽然还年轻,演技方面还有些青涩,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整个人充满了灵性,是天生就适合出现在屏幕上的人。
  她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等有空了,我会去探你的班,记住,要好好演戏,不要浪费掉这难得的机会。”
  乔素语重心长的叮嘱着,似听出对她的期望,舒雅也认真保证着,“素素姐,我会好好珍惜的,一定不给你丢脸!”
  “加油!”
  结束通话,乔素长长地吐了口气,心情倒是没有先前那般难受,随手逛了下微博,正好看到《全民偶像》节目组,颁布了开始录制的消息。
  不由的心一动:也不知道杜子涵那小子,和奚寒师父,最近在选秀节目组过的怎么样……
  ……
  《全民偶像》录制现场。
  “恭喜来自念文娱乐杜子涵、叶奚寒两位练习生,获取b的好成绩。”
  伴随着四位导师和一位全民制作人的热烈讨论后,得出了这样的成绩单,虽然到不了a的标准,但在一水的d、f中,还是显得尤为亮眼。
  “谢谢导师们。”
  台上,两位少年汗水淋漓,短短三分半的唱跳表演,是他们近期全部的实力,喘着气儿鞠躬后,两人迅速下台。
  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死角里,对杜子涵显得尤为兴奋,“天啊,我竟然是个b,啊啊啊好想找人炫耀啊!”
  对于杜子涵而言,在短短集训几个月后,能有这样的评价,他感到兴奋满足。
  “你的确是个b。”
  叶奚寒酷酷斜眼看着他,懒得看杜子涵那傻乎乎的顺样儿,低头看着贴在训练服上的蓝色字母,眉头紧皱。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之后还有重新评定的机会,说不定你就能变成a班的呢。”
  相处这么就,杜子涵早就奇迹般从叶奚寒时常面瘫的表情上,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看着挺骄傲冷酷的人,实则对自己要求可刁钻了呢!
  想起进入节目组前,乔素曾反复叮嘱,要他偶尔帮忙开到叶奚寒,杜子涵深感肩上责任之重,语重心长地说道,“一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
  杜式鸡汤还没灌完,就要听到叶奚寒嗤笑一声,“说到失败,刚才上台表演的时候,你一共出现了两次错误,1分26的那个高音差点破音,2分05时的balance没有掌握好,还有……”
  叶奚寒精准无比地把刚才杜子涵所表现出的舞台错误,一一指正了出来,有些地方甚至精细到杜子涵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杜子涵,“……”
  裁判,他要举报,队友在正大光明对他人身攻击,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等叶奚寒讲话,杜子涵的脸上只剩下一片麻木。
  要是时间可以倒带,他一定一巴掌呼在刚起念头打算安慰人的自己身上。
  现在感受到秋风扫落叶般的寒心,都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活该,怨不得人。
  嘤嘤嘤……
  等杜子涵从地上拾起自己碎的七七八八的玻璃心,在他们后面上台的一组,已经表演完,等待着导师们的评审。
  五个人的团体之中,中间穿着白色吊带裤的少年最为显眼,一张脸嫩的似乎能掐出出来,天真又无暇。
  “嘿,你看那个中间站c位的,可是佟天乐娱公司力捧的人。”
  杜子涵趴在叶奚寒的肩上,小声说道,“他叫佟月安,是佟家背后的小公子,在家里可受宠了,那个大名鼎鼎的佟天乐娱,其实就是他们自家的产业公司,这下好了,有资本保驾护航,妥妥的天之骄子。”
  受到母亲乔如玉曾经的唠叨,杜子涵即使不愿意,却还是潜移默化记住了不少有名的世家,比如说眼前,来自茉城的顾家。
  顾家家主佟文曜一共有二子一女,长子佟文竹和长女佟芝烟都已成年,唯独佟儿子佟月安才刚过十八岁,虽然自小体弱多病,但是他生下来的时间恰好是顾家再次发扬光大的时候,所以备受宠爱。
  “是吗?”
  叶奚寒对此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懒得理会对方是叫佟月亮还是佟什么,回到先前的座位上后,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是先前表演时的过程,一遍遍在大脑里反复循环播放,直至记住自己全部的不足。
  他要好好表演,争取出道,然后赚很多钱,回报……那个一直对他很好的人。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冷明艳的面容,叶奚寒睁开眼,重新将目光放在舞台上,右手却不自觉抚摸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红绳。
  底端处,挂着一颗陈旧的小铃铛,表面早就被氧化得脏兮兮的,但叶奚寒依旧呵护的很小心。
  男孩狭长凌厉的眉眼,破天荒的闪过一道浅浅的犹豫。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好问上一句。
  为什么他明明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却……还是不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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