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 第39节
她要是也能有苏夫人的本事和底气就好了。可不行,她孤苦伶仃,根本逆不了齐家这艘大船。
床帏内丈夫响起的轻鼾声,让关阿玉别过眼。
她想和离,他不肯。
她不和离,在这个家里,他又根本护不住她,也没护过她。
这个男人真是半点都靠不住的。
关阿玉惆怅地望着窗格外月亮,如果,她真的像苏夫人说的那样是什么神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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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西连着几日专心闭关写话本子。
写完了,她没急着送到书铺去,而是另抄写了一份,打算找个时间送给关阿玉。给关阿玉的这本和上市卖的有些微不同,必须得分开来。
红药宫的人还没来,院试的日子先到了。
自上回在应天书院见过后,卫邵一直没回府来,据季六说,他在书院为这次院试埋头苦读,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了,住在书院里更方便。
沈云西表示理解,也没多问。
院试这天早上,沈云西本来想去设置考场的府苑门前,给卫邵加个油的,毕竟他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但她起晚了,过去的时候府苑大门都给合上了。
她便顺道去隔壁街茶楼吃了个早点。
茶楼里人声嘈杂,竟还有人打赌押注,赌那卫家三公子今年又能撑多久被抬出来。
“上一回,他在里头只待了半天。这次我赌他最多就能捱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都多了,我押一个时辰!”
沈云西支在窗子边不高兴地轻哼了声,离开茶楼时转去县衙,报案有人当街赌博。
做完良好市民,沈云西又去了府苑前。
本朝院试要连着考两天,沈云西闲着没事上午下午都要过来转转。她在马车看会儿话本子又往门口张望,竹珍见了直抿着唇笑。
沈云西没看懂她笑什么,到了院试结束,见到熟悉的人影从衙役围堵的大门里头走出来,她也弯眼笑了笑,打马车窗伸出头,叫了声卫邵。待卫邵看过来,她才从马车上下去。
卫邵没想到沈云西在等他,乍然见得,视线便怎么也挪不开,他见她穿过人群走来,一身嫩黄色的长裙,发髻上别着三两朵绒花儿,生机勃勃的,很像他在卫信接风宴上见到的那一身。
只是和那次安静地好奇打量他不同,这回她是眼睛亮晶晶地冲他浅笑着走过来的。
卫邵也含起笑,他欲走过去,但陡然而起的一股窒息感止住他的脚步。
这毒发得太不是时候了。卫邵心想。
他僵住了身子,她已经走到他跟前,正拉住他说:“你这次肯定考上了!”
卫邵忍住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说不出话,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沈云西还奇怪他发什么愣,才仰起头,却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眼睛。
她什么都没瞧见,就听见轰然炸开的惊呼声,和连续不断的吐血声,紧接着呼吸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起。
第41章
◎哎呀,你们看!◎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当掩在她眼上的手无力滑落,人半侧着向她倒来时,沈云西都还有点儿怔怔的。她凭本能支手架住他, 又因为没撑得住,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季五年兄妹先一步冲了过来,还拎着一个大夫。
卫邵每回院试都有波折,大夫是必备的, 也幸亏大夫就在街边等着,动作迅疾,熟练地扎了几针,又硬喂了两粒药丸子,才止住了呕血不停的状况。
此刻情形不太好,那大夫片时就满头大汗, 面显难色。
季五年几人已经顾不得沈云西了, 一面向手下吩咐什么,一面扶抬起半失去知觉的卫邵亟亟离开。
季六月与竹珍将沈云西从地上搀起来,“夫人, 回回神, 请你和属下马上回府。”
向来闲适悠然的季六月眼底露出一丝凝重, 她跟在卫邵身边好几年了,还是头回见得这样严重, 不是她往不好的想, 说丧气的话,这次公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沈云西眼睫一抖,走向马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 一滩黑红的血迹, 和染湿她衣裙肩袖的一样。
沈云西反手揪住袖子,血就这么从她的指间浸了出来。
她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吐了好多血啊。
安国公府马车嘶鸣而去,府苑前的其他人也皆都散去,奔走相告:安国公府的卫三,院试中途没被抬出来,却在考完了后,倒在府苑的大门口了,看那样子,怕是要不好了!
这还不如像往前那般被抬出来呢。
国公府里也提前接到了报信。
安国公卫智春在日晖堂刻他的木头,眼都没动一下。
在床上小歇的卫老夫人只套了一件团花祥云外褂子,就拄着拐急匆匆地赶去了云上院。秦兰月没了掌家权,为表孝心,这几天日日在老夫人跟前贴身伏侍,也一并跟了过去。
秦兰月到了云上院,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见这方小院子,里里外外竟围了二十来个玄衣长刀的侍卫,不是国公府侍卫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他们府上的人,皆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秦兰月满腹狐疑,“母亲,这些人是?”
卫老夫人没回她。老太太见云上院这般严阵以待,已是知晓不妙了,她倏地心沉,越加快步子进了院里去。
秦兰月欲要跟随,却被门口的侍卫架刀拦住,绿芯指斥:“你们放肆,公府的院门,夫人还进不得了!”
那两个侍卫浑然不买她的账,射过冷厉的视线,冰冷中透着杀气,没得言语,也骇得绿芯两腿发软。
这主仆二人退到远处,秦兰月茫无头绪地昂首张望,绿芯指到:“夫人,是三夫人和竹珍。”
她停了停,又说:“她们进去了。”
秦兰月越觉得不对了。好像很多事情都超出她的想象和计划了。
云上院内间里站满了大夫。沈云西没往内去,她站在落地罩后的红翡珠帘边,向忧形于色的卫老夫人屈膝问好。
卫老夫人见到她,讶然了一息,又见她一身血污,便有了计较。一头银发的老妇人扶住她,顺势捏住了她的指尖,把自己惯不离手的佛珠串套到了她的手心里,沉声说道:“去坐会儿吧,别慌。”
沈云西其实并不慌张,相反她非常的冷静,脑子也格外的清明。
但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到凳子上坐下,垂着眼,抿着唇,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拨起了尚有余温的佛珠。
在床前诊脉的大夫发出争吵,没多久屋里的那几位就被季六月引了出去,又来了几个身穿绯红官袍的御医。当头的,据原主记忆应是太医院的蒋院判。
沈云西坐得不远,能听得见里面蒋院判和老太太的说话声。
大抵就是不太好,卫邵体内的毒积了多年,这些年不得解,一直都是以调养和压制为主,而今触底反弹,来势凶猛,若是寻不到解药,怕是很难撑得过去。
沈云西动作缓住。
自来处变不惊的老太太都有些承受不住,被秀若姑姑和小丫头环着到了外间来,送到侧房歇坐。
蒋院判也一并出来写方子熬药。
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云西犹豫一下,起了身。
拔步床头尾季家兄妹分别守立,床上的青年一息奄奄的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脸色白得没有活气。
风采韶秀的公子,变得半死不活的,都不好看了,沈云西耷拉下细眉,她盯着卫邵瞧了片刻,想起了什么,快步转身走了。
回到合玉居,竹珍小心翼翼地觑着她脸色,给她找了身干净的衣裙换上,低声说:“小姐,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云西听罢摇头,干坐着求老天爷保佑那叫等死。
她在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套从没有用过的鎏金穿花戏珠头面,递给竹珍:“你把这个交给卫芩,请她马上去太傅府走一趟,让她请吕小姐帮个忙,看能不能给临江街齐府里的二夫人关阿玉下个帖子,把那关夫人接出来。”
卫邵毒发得猝不及防,她的计划也得改改了,等不到红药宫来人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先把关阿玉弄过来再说。
齐府把关阿玉看得紧,依原身和太子的关系,卫邵和太子又有仇怨,派国公府的人去肯定接不到人。
只能迂回地请吕小姐搭把手了。
“这是给吕小姐的谢礼,请吕小姐先为一观。”沈云西从写好的话本子里抽出一本,一并交给竹珍。
好在前几日话本子写好后,她多誊抄了一份。吕小姐什么都不缺,但让吃瓜团团长先吃瓜,这个谢礼应该还算拿得出手吧?
沈云西又把一本话本子取出来,去掉了后面夹带的私货。
她本来想在话本子里给关阿玉出主意,小媳妇如何翻身把歌唱,怎么大战恶婆家的,现下算了,她都要把关阿玉接出来了,也用不上了。
她交与福花:“送到书铺去,加急印卖。”
竹珍和荷珠晓得她主意大,也不多问,领命去了。
沈云西这两份礼,投那两位所好,正送到心坎儿上。
卫芩看着金灿灿的漂亮头面,满口答应,去了太傅府,太傅府的吕施接到话本子,惊讶又心喜地翻了两页,当场就写了帖子,让下人送到了临江街齐府去。
太傅府小姐亲自邀约关阿玉入府一叙。
齐大夫人拿到印桃花纸面儿的请帖,一不留神儿,滚烫的茶水把舌头都烫起了泡,她一口呸出来,惊疑不定地问奴仆:“别不是送错了吧,关氏和太傅府怎么牵上的关系?”
奴仆干笑:“不能够,太傅府的人在府外头等着,说是吕小姐有点事,即刻就要请二少夫人走着。”
齐二夫人眼珠子一撇,猜测:“大嫂,别不是你那儿媳妇冲撞了吕家的小姐吧。”
“我连门都不许她出,她往哪儿得罪人去?”
齐大夫人嚯地拍案而起,慈和的脸皮龟裂开,指着齐二夫人叱咄:“肯定是你上次去云苍寺,把她丢在路上,叫她捅出篓子了!她脑子本就有病的,什么怪事干不出来!”
齐二夫人不乐意背这个锅:“我那天回来,大嫂你不也还高兴的吗,说人在外头没了正好,现在倒又怪起我来了。再说了,当时是安国公府的马车把她捎回来,没见有吕太傅府什么事啊。”
齐二夫人又一笑:“大嫂你急个什么劲儿,把人送过去就是了,她要真得罪了吕太傅府,正好趁机休了她,到时立椋不肯也得肯了。”
齐大夫人豁然开朗,端坐回首座上,彷佛刚才失态指责的不是她,“还是弟妹你心思灵巧。”
一语末了,即刻就使人去叫关阿玉。
在磨豆子的关阿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出了府门,待满心忐忑进了当朝太傅的府邸,便见英气飒爽的吕小姐一边翻着什么书,一边眼含怜惜地看她。
吕小姐什么话也没说,塞给了她几瓶上好的伤药,然后便请她离开了。
关阿玉又稀里糊涂地出了太傅府,在大门口才将立定,就听见一道略为耳熟的女声叫了句:“关夫人。”
“苏夫人,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可巧了,竟在这门口遇到了。”关阿玉喜出望外。
然而却听沈云西说:“不,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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