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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72节

  下了马车后,宋絮清跟在裴牧曜的身侧,左看看右看看,分明是些常见的东西,此刻落在她眼中仿佛过了好些年。
  裴牧曜负手走着,眼眸微垂,见她时而看着这儿时而看向那儿,瞧见些新奇的物件时,娇嫩的唇瓣轻启,神情惊羡地扫过,活脱脱似个初初出府的小丫头。
  他嘴角弯起,神色愈发的温润。
  前边有人摆摊叫卖,周遭围了不少人,众人时不时的惊呼声勾起了宋絮清的好奇心,不过围在那儿的百姓并不算少,也不知裴牧曜会不会愿意去。
  思忖少顷,宋絮清仰起下颌,也不着急着开口,眸光直勾勾地看向身侧的人。
  澄亮的眼眸在阳光映衬之下水汪汪的一片,眼巴巴地望着他,裴牧曜若有所思地扫了眼不远处的人群,故作不解:“嗯?”
  宋絮清侧眸往人群中扫了眼,又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说:“你若是不着急,可以陪我过去看看吗?”
  闻言,裴牧曜挑了挑眉,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抬起,摊开。
  宋絮清见状,阵阵热气倏尔冲上头脑,望着还在不断往里挤的人群,佯装淡然的把手往他掌心中一递,抬眸不再看他。
  只是白皙透红的耳垂都要快滴出血来了。
  裴牧曜轻笑了声,不疾不徐地拢紧右手,宽大的掌心握着她娇嫩的手心,缓缓扣紧,一丝缝隙也不给吹拂而过的微风留下。
  笑声落入宋絮清的耳边,她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缥缈的思绪如同大海中央的小舟般荡漾着,漾起阵阵涟漪,水花拍打着她的头脑,令她不至于在大白天中昏了头脑。
  前来凑热闹的百姓愈来愈多,祈安等人神情警惕地跟在后头,眸光紧紧地锁在两人的身上,生怕有人冲出冲撞了二人。
  隔着汹涌的人群,宋絮清踮了踮脚,依旧无法看清里边是做什么的,眸光流转时分,瞥见有位女子眸色一亮地望着他们,她问道:“姑娘,你知道里边是做什么的吗?”
  神情稍显怔愣的女子听闻她的话,渐渐回了神,摇头:“我也不知,就是看人都在往这边来,我也就来看看。”
  说着停顿须臾,眼眸微微抬起,越过宋絮清的面容看向了她的后侧,小声问道:“姑娘,这位是你的兄长吗?”
  宋絮清闻言一愣,当即明白了女子话语中的意思。
  她回眸,望见裴牧曜棱角凌厉的下颌线,长身玉立,不禁沉吟道,这人确实是长着会勾人的脸庞。
  “不是。”宋絮清回过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一步,露出十指紧扣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沉默少顷,染着血的耳垂愈发的红润,她压低嗓音,悄声道:“是我夫君。”
  话音落下,女子似乎瞧见男子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但再看去时,那抹弧度又消失不见了,还以为是看错了。
  她颇为遗憾地‘啊’了声,眼眸似有似无地打量着宋絮清,挑眉道:“怪不得,和你很是般配。”
  闻言,宋絮清抿了抿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感谢,就听到有道男声响彻云霄地回荡在周围。
  “啊啊啊啊啊!怎的又是我输了!”
  紧接着就听到围观的人群讨论着蛐蛐该如何挑选,宋絮清才意识到这儿是在逗蛐蛐,怪不得围观的人层层叠叠,都看不清里边的人在做什么。
  凑热闹的百姓在围观完酣畅淋漓的蛐蛐相争后,也听不得摊贩和男子的讨论,纷纷往后退着。
  宋絮清下意识地跟着往后退,不曾想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人群,差点儿就要踩上别人的脚,她忙往前走了一步,谁知前边的人群也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宽大的掌心箍住了宋絮清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吓得她身形一颤,忙不迭地顺着紧实映着青丝的手臂往上看,径直坠入裴牧曜清冽的眼眸之中。
  和他冷淡不耐的眼神不同,箍着腰身的掌心灼灼发热,滚烫的热气透过纱衣递到心尖,烫得宋絮清心尖狠狠地颤了下。
  她纤细根根分明的长睫轻颤着,“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挤了下。”
  “嗯。”裴牧曜嗓音喑哑,箍着她腰身的掌心却没有松开,就这么带着她往外走,“你还想看什么,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宋絮清点头不语,垂眸睨了眼落在她腰间的大掌,只觉得滚烫的热气快要将她给淹没罩住,就连呼吸好似都有些许困难。
  她抬眸,利用眼角余光悄悄地瞥了眼裴牧曜,瞧见他下颌微微绷紧,紧抿的嘴角都在透露着他似乎有些生气?
  这么想着,宋絮清也下意识地问出了声:“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裴牧曜箍着她腰身的手紧了几分,垂头之际就对上她满目疑惑的神情,眼眸中甚至闪过一丝莫名的畏惧。
  他嗓音紧了紧,失笑。
  “清儿,我也会紧张。”
  作者有话说:
  裴徽澜:你清高你厉害,你讨老婆欢心用我的名义
  第63章 归宁
  (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他也会紧张?
  闻言, 宋絮清双眸略显怔愣,明艳可人的面容白里透红。
  裴牧曜掩嘴轻咳了声,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带着她往前走。
  恍惚间, 宋絮清宛若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然而眨眼间那抹些许的尴尬消失不见,快到她都在怀疑时不时日晒下看花了眼。
  脑袋垂下的一瞬间, 身侧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似乎是对当下的现状很是满意。
  宋絮清跟着他随着人流走出,直到走到空旷之地,箍在腰间的尚未松开。
  她脚步微微顿住, 垂眸凝着搂着她腰间的大掌,咬了咬唇,也不抬头看他, “我好像……可以独自行走了。”
  裴牧曜闻言眉眼挑起, 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眸光所到之处,那儿都恰如红润通透荆桃那般, 红的可以滴出汁水来。
  箍在腰间的掌心慢条斯理地松开,松开的刹那间,宋絮清甚至能够感受到腰部微微颤栗, 勾得她头脑发麻,思绪被名为‘裴牧曜’的浆糊不紧不慢地黏上,搅也搅不开。
  “还想看些什么?”
  喑哑深沉的嗓音在耳侧响起,宋絮清紧绷的身影颤了颤, 眼眸中尽是慌乱的意味。
  她也顾不得太多, 趁着他的手已经离开腰部, 连忙往前迈了几步, 神色微凛地快速摇动着头。
  被‘浆糊’糊住嗓子的她唇瓣轻启,好半响才道:“不是要去取徽澜的头饰嘛,现下过去取完就可以回去了,我没有什么想看的。”
  故作镇定的神色落入裴牧曜的眸中,他似笑非笑地颔了颔首,道:“徽澜的头饰一会儿命泽川去取就可以了,你若是还有其他想逛的……”
  “没有。”宋絮清神情肯定,认真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迈着碎步悄声紧赶慢赶地往马车停靠的方向去,背影看上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裴牧曜目光随着她失措的背影而去,直到她钻进车舆之中才收回了视线,他若有所思地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处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哑声笑了笑,满面春风,长腿微迈走向了马车。
  宋絮清三步作两步地钻入车舆后,掌心不自觉地抚摸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往日间平静的心口现下显得有那么些焦躁不安。
  她悄悄地探身过去,指尖挑起盖住窗柩的帐幔,只漏出一点点儿缝隙。
  透过丝丝缝隙,恰好能够看到裴牧曜不疾不徐地走来,俊俏的面容上蕴含着点点笑意,夏日的炽阳散去他身上的清冷。
  宋絮清心中募的漏了一拍,覆在胸口处的掌心有意识地加重了些许力道往下压,却压不住而后紧促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胸膛。
  脚步踏上马凳发出的‘嗒哒’声紧紧的萦绕在身边,她倏地收回勾着帐幔的手指,正襟危坐地端坐在舆内。
  裴牧曜探身入舆,就见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眼眸一眨不眨的。
  他身影顿了下,神闲气定地坐到她旁边,修长干净的手指佯装不解地挑起她眼前的帐幔,问:“这帐幔的颜色花纹可合你心意?”
  “还不错。”宋絮清心中深吸了口气,从容不迫地仰头对上他忍俊不禁的神情,实际上,她甚至不知道帐幔上的花纹是什么,更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
  说着她扫了眼裴牧曜挑起的帐幔,瞥见帐幔上的纹路时,滚烫的气息瞬间冲上她的面容,映得双颊通红如血。
  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在遮挡的帐幔上绣着交颈鸳鸯戏水的图案!
  宋絮清嘴角微启,睨见他愈发灿烂的笑容,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道:“这是谁家绣的帐幔,行事作风可真是大胆。”
  “嗯。”裴牧曜从容闲适地回答着,收回了挑起帐幔的手,“但若是得你心意,我稍后便让祈安把王府的帐幔都换成这道。”
  宋絮清:“……?”
  她愕然地盯着裴牧曜,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调谑闹得她耳垂粉嫩嫩的,明知他是在打趣自己,半响,嘟囔道:“我才不喜欢,你要是喜欢,就挂满你整个书房罢了。”
  裴牧曜薄唇轻启,尚未开口又听她道:“不对,你马上就要离京了,我稍晚点就上街买上个十个八个交……鸳鸯戏水纹路的帕子,塞进你的换洗衣物中,定能够让你日日都看到它。”
  越往下说,宋絮清的神情愈发洋溢,言闭后更是笑出了声来。
  裴牧曜挑了挑眉,双眸定定地凝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倚着舆壁,“清儿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宋絮清闻言张了张嘴,哑然无声地看着他。
  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亲昵地喊着她的小名,就好似这个小名在他心中及唇边停留了许久,只是等待个机会喊出口罢了。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侧眸看向舆外的光景。
  本就在距离侯府不远的长街上,舆内飘荡的声音稍稍落下时,马车就已经停靠在侯府大门口。
  宋絮清手心掀开帐幔探身出舆时,余光撇见站在侯府门口满面笑意看着她的祖母和双亲等人,眼睛一亮,蹬蹬蹬踩着马凳下了马车,朝着他们小跑过去。
  “慢点儿,慢着点。”宋老夫人看她利落轻盈的动作,眼皮子还是不由得跳了几跳,在丫鬟的搀扶下朝她招着手,“别摔着了。”
  徐氏在一旁看着女儿笑意吟吟的模样,就知她这一两日心情应当是愉悦的,心中松了口气,瞥见跟在她身后的裴牧曜,悄悄用肘心捶了下宋祎。
  就算是女婿,那也是王爷,礼数什么的都不能失了,只是还没等他们行礼,就看到裴牧曜微微往前弯身,作揖行礼。
  等候多时的侯府众人忙慌地行礼回去,一时间侯府大门口只剩下行礼后恭敬多礼的声音,这边喊着岳父岳母,那边叫着王爷,总之就是各喊各的,听得宋絮清一愣一愣的。
  不过好在也没有持续多久,在门口寒喧了几句后,众人便进了府中。
  归宁宴往往是在正午时分开始,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行,徐氏忙活了一个清晨,早早地就将归宁宴准备妥当。
  不过谁也没有料他们二人回来的如此早,就算是行了奉茶礼真正地改口之后,距离开宴还有上好一会儿。
  静坐在厅内须臾,宋祎在夫人的示意下,请了裴牧曜前往书房小坐片刻。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坐在宋絮清身侧的婶母和妹妹们都沉沉地松了口气。
  就是最小的堂妹,揣在怀中的手也终于能够安心地伸向桌案上的吃食,眼疾手快地抓了个枣泥酥捏在手中。
  宋絮清见状笑了下,递了盏花蜜茶给到小口小口咬着枣泥酥的小堂妹,对眸光忡忡的徐氏道:“他没有那么可怕,娘亲无需如此担忧。”
  徐氏莞尔一笑。
  她担心的可不是王爷可不可怕,而是女儿在王府如何,有没有受累。
  可是看到宋絮清眸中的盈盈笑意,她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盏抿了口清茶,不疾不徐问道:“你和王爷相处如何,可还习惯?”
  宋絮清逗弄着小堂妹肉嘟嘟的脸颊,头也不抬地道:“挺好的,王府也没有那么多事,我也乐得清闲自在。”
  徐氏颔首点头,她也是这般过来的,知道女儿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只要府中没有妾室,正室的日子要轻松好过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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