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柳三娘收起了衣服:“李婆婆有什么事情?”
  李神婆收回视线:“柳姑娘,遇见了一个麻烦,三天前,谭家员外的老娘死了,请我去做法事嘛,我就去了,谭员外家境好,我呢,也就想多拿点银子,谁知道,惹事了。”
  李神婆也是看的清楚,柳三娘是个有原则的人,她本事摆在哪里,她什么都会知道,所以没有必要撒谎。
  她如实的说,自己说出来,总比柳三娘给她通灵好吧,那种恐惧,这辈子都不想尝试了。
  李神婆叹气:“他那老娘,死的古怪,我一般做法事都是给活人安抚受惊的魂魄的,但我去,我自己都害怕,不过为了钱,我也跳了,法事也做了,但我回家,就总觉得累,我觉得你要是不救我,我肯定要死。”
  怨气压身,她会倒霉,她气运本就一般,这倒霉起来,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柳姑娘,谭家那老娘,现在还没有下葬呢,说是棺材抬不起来,谭家周边那些野猫鸟雀什么的,都死在院子,我这都是躲着的,不然那谭员外老爷,还得找我麻烦。”
  李神婆想着就头疼,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她都是拿得下的,谭员外家境也不错,她想着去做法事就是赚钱,有银子就去了。
  要知道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她才不去,毕竟钱和老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李神婆说完,就求着柳三娘:“柳姑娘,帮帮忙,我愿意把我从谭员外那里拿的银子都给你。”
  柳三娘点头:“走吧,你带我过去。”
  李神婆有点不想去:“我给你指路行不行?”
  柳三娘摇头。
  李神婆现在无比后悔,她就不该这么贪钱,要是不贪钱,就不用这么倒霉了,可现在,后悔都没用,她肠子早悔青了,但身上异样的感觉,一点也没少。
  她自己都郁闷,那老人,还是谭员外亲娘呢,这是有什么仇怨,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了。
  李神婆带着柳三娘去谭员外家,谭员外叫谭丰之,家中有十房小妾,他的结发糟糠妻,早就被忘的一干二净了,在谭府,建了一个佛堂闭门不出过日子,这个谭丰之,就是一个风流人。
  但生意做的好,所以家中有财,李神婆也是想要敲诈一笔。
  但她也没想到,钱是到手了,但麻烦也跟着他了。
  柳三娘和李神婆到的时候,看见朱宗阳带着两个衙役在做记录,谭府的下人们,正在比划着说。
  看见李神婆,谭府管家一看见李神婆,立马就走过来了:“你这个骗子,官老爷,快把这个骗子抓了,她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说什么老夫人死不瞑目乱七八糟的,要了我们老爷好多银子!”
  李神婆知道是她本事不到家,但要说她没本事,这可不干,毕竟这世上,像是谭府这样的事情少,她以后还要靠这个吃饭的,顿时李神婆就平静冷道:“谭管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李神婆可不是骗子,老婆子本事不到家而已,你谭家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要是不信,你大可找找别人看看,严不严重,道中人一看就知道。”
  谭员外老娘怨气可不小,能拿得下来的,能有几个?
  小小一个永县,道士神婆不少,真本事到家的能有几个?
  大家都差不多的,真正有本事的,能在这个小地方,早就去京中那些大官身边发财了。
  李神婆看了看柳三娘,这是一个意外,这是得天独厚,比不得比不得。
  朱宗阳看了看柳三娘:“柳姑娘倒是有本事。”
  柳三娘本事还不小,他觉得她就是会点小把戏骗骗人,这么小的小姑娘,能会什么啊,偏偏大人就相信她,跟中邪似的,一个月十两,什么都不做,她凭什么!他这个师爷,一个月都才三两,而他可是真材实料的,记录案子什么的,他都是一把手,可月银还比不过一个神叨叨的,这他能甘心才怪。
  柳三娘平平淡淡的开口:“朱师爷过奖了。”
  朱宗阳语气之中的酸溜溜和阴阳怪气,柳三娘都听出来了,但她就是假装没听出来,你不是夸奖我吗,那我就承了你这一份夸奖。
  柳三娘大大方方的认了,朱宗阳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果然年纪小,连他的讽刺都听不懂,还真以为是夸奖她呢。
  朱宗阳看了看李神婆:“又是你。”
  在周府的时候,他就见过李神婆,当时李神婆还出手,说是自知不如人。
  对于这些事情,朱宗阳觉得没有什么太难,那些事情,完全就是柳三娘故意弄的,结果不是挺简单的嘛,那之前就是装,故意让人看起来难。
  他们外人又不懂,就会真的以为很厉害。
  李神婆点头,然后对着谭管家开口:“老身不是撂摊子走的人,我解决不了,有人能解决,这件事,只有柳姑娘能解决。”
  能从小河村大怨地走出来,谭员外家这事情,是小事情。
  谭管家看了看柳三娘,一时间有些怀疑,但到底是没拒绝:“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你拿了钱,这事情就必须要解决了,不然报官抓你。”
  朱宗阳吸了口气:“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衙门了,等我回禀了大人,会派出捕快来调查的,这件事,一定是谭老爷在外得罪了人,仇人故意用的夸张手段。”
  谭管家笑吟吟的恭送:“是是是,这件事还得拜托官老爷查个水落石出了,到底是谁嫉妒我家老爷做的这种事情,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严惩才行。”
  第167章 再等等
  朱宗阳带着两个衙役离开谭府,两个衙役对着柳三娘微微点头,因为和周衙役相熟,他们对柳三娘也有好感。
  柳三娘对他们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朱宗阳不喜欢她,而他们在朱宗阳手中做事,自然不能明着忤逆朱宗阳。
  朱宗阳走后,谭管家看了看柳三娘和李神婆淡淡开口:“两位既然来了,那就里面请吧。”
  对于李神婆身边的柳三娘,谭管家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觉得李神婆就是开玩笑的,但人都来了,想起府中请来的真正高人,谭管家并没有把柳三娘和李神婆赶走,而是请了他们进去。
  其目的也简单,就是让两人看看真正的高人是什么样的,到时候再欣赏他们羞愤的神色,这才是打脸骗子最妙的方法。
  李神婆走在柳三娘身边,那叫一个稳当,她看了看柳三娘的身影,再一次露出羡慕的目光。
  柳三娘容貌身段不用说,她得天独厚,走在她身边,李神婆都觉得心灵被佛光沐浴着,如若她在年轻二十岁,什么老脸她都不要了,一定要死死的抱住柳三娘的大腿,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只可惜,她都一把年纪了,她想抱,柳三娘还不干呢。
  柳三娘平静的跟着走,不管下人怎么打量她,她都平静淡然。
  对于多数来说,只要不排斥柳三娘,都会觉得她很温暖,和她说话会很舒服。
  排斥她的人,便感觉不到这一份舒适。
  李神婆紧跟柳三娘的脚步,羡慕啊羡慕啊。
  谭管家带着柳三娘和李神婆直奔后院,谭氏的棺材停放在她生前住的院子,还没有进院子,柳三娘顿住脚步看了看。
  谭管家淡淡的看了柳三娘两眼:“姑娘要看什么,进去看吧。”
  李神婆觉得谭管家就是个傻叉,狗眼看人低。
  算了,他们这些愚蠢的人怎么知道柳三娘的好,越少人知道才好,李神婆笑眯眯的问:“柳姑娘,你看出了什么?”
  “谭老夫人是怎么死的。”
  柳三娘问。
  谭管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我家老夫人还能是怎么死的,当然是病死的了。”
  病死,恐怕不是吧。
  李神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谭管家,谭管家皱着眉头:“两位请进吧,有大师正在准备做法,两位恐怕得等等了。”
  李神婆笑着开口:“没问题。”
  如果病死,顶多就有一口不甘心的气,但都死了,再不甘心也不会怎么样,像是这样浓重的怨气,做法事都搞不定,还越来越严重的,说病死,骗谁呢。
  走进院子,院子正厅大门敞开,停放着棺材,棺材底下,垫着四条凳子,古有民俗,棺材下葬之前,不沾地。
  院子正中央,一个身穿黄袍子的老人,正在准备法事。
  李神婆压低声音道:“这是那姓周的,道名叫周大仙。”
  柳三娘认识,这是刘菊儿成婚的时候,刘菊儿后娘周氏请去的神婆。
  李神婆又道:“她吃饭本事是请灵,但谭员外老娘死的邪门着,我估计就是做做法事拿钱,请怨灵上身,那是开玩笑的嘛。”
  小河村那些事迹,现在虽然没有什么人讨论了,但那个村子曾经的事迹,可是不会被抹去,对于至亲人,怨灵下不去手,就是捉弄。
  但面对别人试试,上身折腾一番,都能要掉半条命。
  柳三娘点点头:“我知道。”
  请灵会亏身体,所以周神婆没有那么傻。
  谭员外家中有钱,她和李神婆想的一样,是为了拿钱财。
  谭管家已经走到谭丰之身边低声对他汇报着,谭丰之朝着李神婆看了过来,他看着柳三娘,不由眯了眯眼眸,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谭管家压低声音道:“老爷,那位姑娘是李婆婆请来的,说也是道中人呢。”
  谭丰之愣了愣:“道中人好啊。”
  道中人什么滋味,他还没有尝过呢,这么一个小美人,含苞待放,其中滋味定不同一般。
  谭丰之起身朝着李神婆走去:“李婆婆修道之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骗子,这位姑娘年纪轻轻,是师出名门正派的高人吧。”
  柳三娘淡淡开口:“柳月,无门无派。”
  谭丰之笑了笑:“姑娘好本事,快请快请,现在做法的是周大师,只要诸位能帮忙解决了这件事,报酬都是小意思。”
  谭丰之看着柳三娘笑眯眯的,李神婆直接就挤过去:“谭老爷这事情恐怕不好解决,老夫人死因不明,心中有气呢,如若不消了她心口这口气,这件事就解决不了。”
  谭丰之笑了笑:“这不是有你们高人在嘛,一定能解决的。”
  要是解决不了,他请她们干什么。
  看着好好的美人,却被一个老脸挡住了视线,谭丰之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可也不好太过直接,只能先忍忍,反正他有办法一尝美人就是了。
  周神婆开设了法堂,一番准备恭恭敬敬的,一如既往的,她说要等到天黑,到时候问请亡人的心愿,了却心愿就可以送走了。
  周神婆先来,李神婆和柳三娘就只能等着。
  停留在正中央的棺材,显得冷清清的。
  丫鬟下人们细心伺候着。
  三只羽毛红亮精神的大公鸡被绑着翅膀放在神坛上,随着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周神婆才从位子上起身,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
  周神婆走到神坛边开口:“属鸡属狗属龙这三种生肖退下去。”
  谭丰之挥挥手,生肖符合的下人都退下去了。
  下人点亮了灯笼,将院子照的明亮。
  周神婆才依次摆开了三个碗,拿起菜刀,提起一只鸡,手起刀落的斩下了鸡头,将鸡头放在了中间的碗里面。
  第二只鸡第三只也是如此。
  她拿出黄纸,黄纸燃烧起来,周神婆把黄纸烧在碗里面,眼神冷沉:“开。”
  黄纸化灰,四周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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