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果不其然, 谢亦朝同意了他堪称无礼的条件。
  舒清晏暗自无语, 他没料到这人欲望会那么重,重到上脑的程度。
  倒是可以顺便试探下对方的态度。
  师兄,如果我对你做了你不曾想到的事, 你会生气么?
  谢亦朝闻言一愣:除了你移情别恋,我应当不会生气。
  舒清晏:愧疚和感动因为移情别恋四字刹那全无, 师兄对自己那么不自信么?
  那倒没有,我很优秀。谢亦朝说, 你不喜欢我,是你的损失。
  虽然想让你自信, 但没让你自信过头。舒清晏干脆捂住对方的嘴,我饿了。
  谢亦朝笑笑, 身为金丹是不会感到饥饿的,只是他也依从对方的话去做饭。
  舒清晏后悔自己忘记要求师兄不能逗他玩。
  来到厨房的谢亦朝感受不到他的懊恼, 取出芥子空间内的各类海鲜。
  主要是海胆、蟹、虾、鲍鱼、扇贝。
  舒清晏想要吃的醉蟹老早就在腌制中,谢亦朝开始制备其它关于蟹的做法,清蒸、油炸、爆炒等。
  谢亦朝提溜出烧烤架, 将扇贝一枚枚摆放在铁架子上,倒入切碎的蒜蓉和辣椒,再洒一点盐。
  虾和蟹都烤了些,虾蟹剥掉外壳摆在盘里,海胆也清理出来,放到同一个盘子中。
  鲍鱼煮的汤。
  谢亦朝拎起蠕动不停的章鱼,目光闪烁,牵扯出抹坏笑,他未做任何处理,直接在菜板上切成小截,倒入香油、酱油就完事。
  那些章鱼须坚强地在盘子中蠕动,被谢亦朝第一个端到桌上。
  正在等饭的舒清晏眼角一抽,默默离疯狂动弹的菜远了点。
  可是恶趣味的师兄能放过他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谢亦朝上完菜以后,就发现对方做的位置离活章鱼最远,故意把装章鱼的盘子移到舒清晏跟前,笑眯眯道:清晏,这是我精心准备的一道菜,你必须得尝尝,味道十分不错。
  舒清晏按捺住冲出眼睛的嫌弃。
  谢亦朝佯装难过:我准备了好久,你确定不尝尝吗?
  舒清晏不禁心防松动小块,师兄认真准备的,他不能辜负师兄的心意。
  谢亦朝见他艰难做出抉择的样子,忍俊不禁,在人颤巍巍地举筷夹住活章鱼时,出声道:好了,我逗你呢,你要真不能接受,也不用勉强,不过它的味道确实还行的,就是看着有点恶心。
  说着,他就夹了根活章鱼腿丢入嘴里:脆香脆香的,他的吸盘吸住我舌头了。
  谢亦朝视线一垂就映入对面毫不掩饰惊诧神情的舒清晏,瞧人嘴巴张开,忘记合拢的样子,乐得不行。
  他捏住舒清晏的下巴,故意做出要吻过去的动作。
  把舒清晏吓到了,赶忙双手捂嘴,坚决不给谢亦朝可趁之机。
  清晏,你真可爱。谢亦朝手指移到舒清晏的喉结处,轻轻用指腹刮了下,引得敏感的人身子颤了颤。
  舒清晏拍开师兄作乱的手,耳朵红红,连带着鼻尖都是红的,挪出一只手藏喉结。
  别捂了,不欺负你。谢亦朝。
  舒清晏瞪着他,原来你知道自己在欺负我啊!
  谢亦朝:你再这么看我,我就不一定能忍住了。
  舒清晏鼓脸:师兄,坏。
  谢亦朝:我坏的那面,你还没见识过呢。
  舒清晏吸气,有些难以置信。
  谢亦朝笑意盈盈:我说的实话,清晏不相信?
  舒清晏不敢看他,慢吞吞道:我信。
  吃饭吧。谢亦朝自觉甜头找补些回来,把之前答应的不平等条约的郁闷疏散了出去,暂时饶过对方。
  干饭就是最快乐的。
  尽管前面有的没的影响,进餐的时候便抛却了大半。
  他们用餐的时间在中午与傍晚之间,晚饭午饭都不算,吃过以后还有大把空闲。
  谢亦朝和舒清晏两人一起收拾碗筷,一人洗一人擦。
  有什么打算吗?谢亦朝没有跟过去那般,用法术清洁碗筷,而是亲自动手清洗,可能是由于身边多了个人陪他。
  舒清晏用干净帕子擦干沾着水的盘子:打算?
  谢亦朝提醒:药王谷。
  舒清晏在自己跟着重复师兄的话后,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师兄,你给我的丹元大录典,我可以自己处置么?
  谢亦朝:随你,那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交给你了就是你的。
  舒清晏微笑:也不是我的。
  谢亦朝再次洗好一个碗,递给他擦干:你想以此威胁药王谷?
  舒清晏否定道:不是。
  谢亦朝看他。
  舒清晏沉静道:药王谷一直以丹元大录典里的丹方为荣,凭借炼制大录典的丹药获得巨量财富和名誉,他们因此而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谢亦朝听着他最后的结论。
  所以,我会把它公开。
  谢亦朝手中的碗不小心滑落,摔回水池里,溅起一汪水花。
  还真是不错的报复。谢亦朝险些结巴,他想着得把尾巴藏好,不能让药王谷的人知道是谁暴露的他们的至宝法典,否则迎接他俩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丹元大录典的公开会令药王谷遭受无可估量的打击,不知道那些坐吃山空的药王谷弟子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有趣的办法呢,谢亦朝看热闹的天性激发,已经开始期待后续发展。
  清晏,你比我聪明。谢亦朝夸赞道,师兄格局小了。
  舒清晏对于他的夸赞,不觉喜悦,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总感觉师兄进化了,进化到更可怕的恶劣境界。
  希望别把这份恶劣用在他身上。
  花灯节如期而至,宜庆郡城沉浸在少见的轻松热闹中,今日大多人都不再忙于生活。
  修真界搞得严阵以待的预言,目前没什么动静,但熟悉剧情的谢亦朝知道他们此刻做的所有防备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魔界一定会打破壁垒,降临他们的世界。
  第四位神经病受魔尊容阑净也终于即将到齐。
  相比于了解预言的修真界人士的提心吊胆,谢亦朝显得淡定许多,他甚至琢磨着在那个既定未来,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过在过好日子的前提里,谢亦朝得尽快扭转舒清晏的想法,和对方一起面对魔尊。
  谢亦朝微微叹息,他虽然着急提升境界,但突破不了就是突破不了,他离最高的渡劫期仍旧差了一步,而这一步让他无法保证可以帮助舒清晏完成复仇。
  容阑净在渡劫期多年,早就能够破碎虚空飞升,对方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强留在人间。
  师兄,师兄?
  谢亦朝回神,定睛望入凑到自己眼前的人,撞进盛满他的身影的凤眸里。
  师兄,你在想什么?舒清晏抱怨道,我唤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谢亦朝:有事?
  舒清晏踌躇少顷:我们要不要买只花灯?我看别人都人手提着一只花灯。
  谢亦朝:想买就买,有何好犹豫的。
  舒清晏:我就是担心这花灯不能随便买,可能会有其它寓意。
  谢亦朝:那又怎样?难道为了其中的寓意,就不买自己喜欢的花灯?
  好吧,师兄说的有道理。舒清晏便不再瞻前顾后,高兴地在售卖花灯的摊子前挑选心仪的花灯。
  等到夜晚到来,万千灯火辉煌,肯定极美。
  舒清晏和谢亦朝都提了一盏花灯,穿梭在人海中。
  真是好多人。
  谢亦朝眼睛错也不错地驻在前面的人身上,对方的心情意外的明朗,总是在笑,总是软着声音跟他撒娇。
  那缠绕其身的烦心事在今日远去,仿佛永远不曾存在过。
  谢亦朝加快了步伐,追上被人流隔开的人。
  游玩的时间流逝得不动声色,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很晚了。
  为何那么开心?谢亦朝终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宜庆郡城的花灯节确实十分热闹,但也不至于将人的心情洗涤到这般程度。
  舒清晏抱住他的手臂:师兄,快看。
  挂满宜庆郡城的灯笼,开始一盏盏点亮,原本算不上暗的能见度,顿时变得光明热烈。
  谢亦朝手指微动,他和舒清晏手中提起的花灯也点燃了,渲染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舒清晏察觉到手中灯笼的变化,转过头,墨发滑落,露出美好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扑闪着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师兄,我们这么早点亮花灯,就玩不到很久了。舒清晏抬首,想要跟他商量能不能把火熄灭。
  谢亦朝:清晏。
  舒清晏止住话头:?
  谢亦朝:花灯光熄灭的话,你就要跟我去一个地方。他的嗓音低沉,氤氲在即刻进入暗夜的傍晚中,拨动起舒清晏紧张的心弦,你想好了吗?
  舒清晏神色怔忡片刻,呐呐不知该何种言语。
  谢亦朝上前一步,呼吸打在对方耳畔,语气挑衅:是谁迫不及待,临到头却不敢了?
  57.正式告白
  舒清晏眼底晦色掠过, 他抬起头直面谢亦朝的逼近,视线毫不退缩地交接。
  谢亦朝没想到自己的激将居然这么有效。
  师兄,你不会后悔?舒清晏意味不明地问道, 又像是要确定他的真心。
  谢亦朝:不后悔。
  好。舒清晏低眉浅笑, 师兄把花灯里的火熄灭吧。
  若真等花灯火自然熄灭, 怕是过于晚了。
  谢亦朝隐觉怪异,尽管面前的人表现仍旧乖软, 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心神, 可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似乎藏匿着某种危险。
  不过这份若有若无的危险, 并没有令谢亦朝产生丝毫害怕的感觉, 或许他能代替原主,内心深处估计有和原主相像的东西,他竟然感到兴奋。
  谢亦朝扶额, 挡住自己略显扭曲的脸,在人即将看过来时, 猛地出手。
  舒清晏被拉扯着歪斜了半边身子,差点摔到谢亦朝怀里, 所幸他两只手撑在对方的肩膀,勉强没有直接撞进去, 但他们此时的姿势,已经暧昧到极点。
  稍稍动作, 就能接触到不该触碰的位置。
  谢亦朝没再作弄他,手掌勾住舒清晏瘦弱的臂膀, 滑到未做防备的纤细腕骨,紧紧收束到掌心里,困住那抹滑腻的暖玉, 使对方挣脱不得。
  忽如其来的侵略性,混着独属于谢亦朝的气息,布下天罗地网,只为那一人。
  舒清晏嗅到点清淡的栀子花香,不曾想今日的师兄居然戴上了自己给他的香囊,经过特殊手法处理的栀子花香囊,除非萦绕其上的法力耗尽,否则将会长久地保持新鲜。
  前些日子,师兄就没戴这香囊,结果今天却戴了,是知道了什么吗?
  舒清晏暗暗想道。
  谢亦朝的动作气势都蕴含着霸道,不容置喙地牵住舒清晏,逆流在人海里,去向远离郡城中心的地方。
  途中他们还碰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卿慎白,对方提着一只简朴的灯笼,独自行走在灯火通明中,那常年冷静的脸被灯光柔化,多出些惹人的温柔,可惜只要被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方才生起的悸动就全被打破,冰冷无机质到不像是真人,宛如没有思想的傀儡,看待世间所有事物都是毫无感情的。
  谢亦朝和舒清晏都没有跟他打招呼,维持着薄弱的存在感,经过对方。
  提着灯笼走路的卿慎白回首,而谢亦朝拉着舒清晏转过卖小玩意的摊子,没有发现。
  宜庆郡城外。
  师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舒清晏有点纳闷怎么还没到目的地。
  谢亦朝:看到前面的光了吗?
  舒清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山坳深处发现一片明亮。
  谢亦朝:现在我需要遮住你的眼睛,你愿意信任我能把你安全带过去吗?
  舒清晏看到师兄手里多出一条丝带,旋即听到对方的问话,轻轻在他心间按下不明显的痕迹:好。
  谢亦朝知道舒清晏会答应,但知道归知道,等真的确定对方肯定的态度以后,他的心情依旧是不同以往的。
  舒清晏的视觉陷入黑暗,只有一只手搭在谢亦朝掌心里,他们慢慢地向前行进,间或夹杂着谢亦朝小心地提醒脚下。
  师兄,到了吗?舒清晏问。
  谢亦朝答:还有一段距离。
  又渡过一点时间。
  舒清晏捏住谢亦朝的手,失去视觉的世界,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时尔想要确定对方在自己身边:师兄,到了吗?
  谢亦朝凝视着他,停下脚步。
  师兄?舒清晏。
  谢亦朝解开捆在舒清晏脑后的丝带结,陡然的光明刺激到舒清晏熟悉黑暗的眼睛,适应了一阵才勉强睁开。
  如今的时节,夜晚的温度应该是冷的,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界却十分温暖。
  造型各异的花灯挂在枝杈山岩间,数不胜数的灯光交叠,照映得本该置于黑暗的地方犹如白昼。
  舒清晏望着盛开的丛丛紫薇花,以他的脚为起点,蔓延至一望无际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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