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店里闲下来就有人调侃，说季叔把这小子当大宝贝惯着，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了，都不舍得让干点活。
  季叔挥着手训斥他们：“人家从小保姆伺候大的，也就这两年那阿姨辞职了，你真以为他会干活啊？阿姨刚走的时候，他连洗衣机都不会开。”
  许川捂脸：“哪有那么夸张，阿姨都辞职大半年了，我不也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吗？”
  “去去去。”季叔眉毛拧起，阴阳怪气道：“你照顾得好，照顾得好还今天脚崴了明天腿断了的，我看你是等毕业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反正我是不会管你的。”
  “找女朋友也是我伺候人家，哪有人家女孩伺候我的道理。”许川把洗好的抹布拧干，把刚擦过的桌子又抹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没有油渍了才停手。
  季叔是上一辈人的思想，一时半刻纠正不过来。
  他满不赞同地摇着头，觉得许川小孩思维，等以后就会懂。
  实际上没什么是等以后就会懂的，尤其是对于许川这种，在“找女朋友”这件事上没有以后的人。
  “老季，你单到现在是有原因的。”店里的学徒唏嘘道。
  季叔嘴一撇：“不要管我。”
  许川把再次洗净的抹布叠好，看了看时间，把季叔提前给他装好的一份饭提走：
  “季叔，我先走了啊，明天来。”
  “明天也别来，在家学习！听到没有？”季叔冲他的背影喊道。
  许川应付差事地拖着长腔：“哦——”
  “你这干儿子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店里有老顾客，都知道老季这个单身汉，有个白白净净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干儿子，宝贝得很。
  但是这片人毕竟穷日子过多了，眼睛时常放在小处。
  季叔坐在空桌子上记着账，头也不回地说：“他给他朋友带的，他那朋友真心对他好，他给人送点饭怎么了？”
  “诶你，真是把他当自家亲儿子了。”老顾客连连摇头。
  居然出自己血给他做人情世故。
  季叔回过头看他，一张常年凶巴巴且严肃的脸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因为他也把我当他老子啊，你以为我亏钱？这死小子一年能偷摸往我这塞几万块钱。”
  他话音刚落，店里响起一声机械音：
  “微信收款八十八元。”
  两人一愣。
  随即季叔笑容敛去，表情嫌弃：“看看！这是他那朋友，每次吃我一顿饭就给我扫八十八，他把我那收款码拍照片存下来了。”
  老顾客刚还寻思他亏本，表面上点着头，内心把季叔当给人白送饭的傻子。
  这会儿表情跟调色盘一样精彩，眼睛里一阵一阵的羡慕。
  “你这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他啧啧道。
  季叔回过头继续记账：
  “俩小子都说我这店不赚钱，怕我日子过不好，想方设法给我这儿贴钱。不过我说，他那朋友也是个傻小子，许川就是他一好兄弟而已，他就跟着操心我，他要是谈恋爱了，指不定得咋样呢。”
  “人家钱多呗。”老顾客觉得这饭吃着都不是滋味了。
  越吃越酸。
  “那确实不是寻常人家孩子。但人好，是那种人傻钱多爱操心的，他照顾着小川我还挺放心。”季叔账单翻页，想起来有人照顾许川就觉得挺美。
  人傻钱多爱操心的傻小子此刻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电视，观察着战局，手底下没停地往嘴里扒拉饭。
  前面俩人坐在电视前的地毯上，面目狰狞地操作着手柄。
  “啊啊啊啊——”
  “我赢了我赢了！！”
  游戏结束。
  前面的两人猛松一口气。
  童一舟闻到饭香：“川哥！下次给我也带一份呗，这鱼香肉丝闻着好香啊，香得我犯迷糊。”
  他初中和翟清俊是同班同学，中考考去一所管理严格的高级中学去了，得了假期的空就赶忙约着找翟清俊玩。
  单明也顺着他看过去，皱了皱鼻子，叹口气：“确实香，早知道刚不点外卖了。”
  他上学期也是八班的，分科之后重新分班，去了七班，但作为和翟清俊一起在罗颂梅手下共度半年苦日子的好战友，两人关系到现在依旧很不错。
  “别太过分啊！上次我给你们炒的鱼香肉丝，他妈的，是谁给我剩了半碟子？”
  李文豪在厨房和许川切水果，举着手里刚切过红心火龙果的刀就冲了出来。
  “我靠，你他妈炒的那是鱼香肉丝？”童一舟震惊，“我他妈当辣椒炒肉吃的，吃两口废我一瓶水。”
  “你再说？你再说？”李文豪提着刀步步逼近。
  童一舟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最喜欢吃辣椒炒肉了。”
  几个男生待在一起，除了游戏就是游戏，桌上的空饮料瓶子快堆成山了，许川把水果端出来后就坐到最边缘，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低头玩手机。
  翟清俊刚手机突然响了几下，他嘴里叼着筷子左手托着米饭右手忙着打字。
  忙活完了才抬起头搭话：“22号上山去不去？”
  “我操，必须去。”童一舟边说边拿手机找天气预报，“22号是42度还是43度来着？”
  “四十三啊，嘉文的太阳别太离谱了，我都怕走路上踩到别人煎的鸡蛋。”李文豪几块火龙果把嘴染成玫粉色，拿纸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