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回少夫人, 灵儿姑娘落红了!”管家急急回道。
听了这话,杜晗禄立马起身往外冲去。苏婵则依旧坐在茶案前, 顾自斟满一杯,送至嘴边儿,细细品闻。
香, 今日的茶都比往日的香。
这厢杜晗禄来到灵儿房门外,猛的一下将门推开,跑到床畔看着灵儿, 不由得皱起眉头!鲜红的血染红了灵儿的裙摆,她身下全是血……
“孩子……孩子……”杜晗禄口中小声哀念了两句,泪便落了下来。这可是他爹娘期盼了已久的杜家骨血啊,怎的能就这么轻易没了。
床边伺候着的丫鬟听了这话也觉心寒,眼下大人能否保住尚且两说着,少爷眼里心里却只看得到孩子没了。
“少爷,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要紧!”丫鬟提醒道。
杜晗禄这才止了哭声,振作起来:“对,对,落红未必就是孩子没得救了!快!快去请大夫!”说着,他回头看管家。
管家脸上为难的讪了讪,小声提点道:“少爷,若是请大夫来,怕是灵儿姑娘的事就要遮不住了。”
这话让杜晗禄心中一凉,是啊,他怎么把这岔儿忘了。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作罢:“别请大夫了。”
“少爷,那灵儿姑娘……”一旁的丫鬟心中不平,话说了一半,还是顾及到自己的卑贱身份未敢再说下去。
杜晗禄坐在床沿儿上,转头看看虚弱的也逼近昏厥的灵儿,叹了声,转而冲着管家吩咐道:“找个人去药铺把情况给大夫说说,让他随便开两副补血的药先保命吧。”
说完这话,管家退下,杜晗禄见灵儿的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泪。可见她再痛再虚弱,也还是有知觉的。她在怪他心狠,可他又能如何呢?说到底不过是个通房丫鬟。
起身,杜晗禄看着一直照顾灵儿的那个丫鬟,眸色渐狠:“她是如何出事的!”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细细讲述起发作前的种种。毕竟她也不知是从哪个环节出的事。待她将细节一一讲完,杜晗禄眼睛细眯,在深思。
未几,他便命道:“去厨房,将灵儿今日用过的剩菜剩饭各取一些,带出去多找几个大夫给验验。”
丫鬟立马下去办。而杜晗禄也有些受不了这屋子里的刺鼻血腥味儿,先离了屋子,去了书房。
一个多时辰后,管家来书房禀报,说药已熬好送去给灵儿喝了。饭菜也验出是因着有刺红花的混入,才造成血崩。
既然业已证实乃是人为下药所至,不需查,他也可以断定是谁动的手!
杜晗禄怒瞪着一双眼,疾步走回卧房,“哐”一脚将门踹开!见苏婵还悠哉的坐在茶案前品茗,一副享受至极的惬意模样。
“贱人!竟敢对我杜家的种下手!”边骂着,杜晗禄就几步上前,一把夺过苏婵手中的茶杯怒摔在地上!那杯子登时碎成无数片儿……
接着他以右手虎口卡住苏婵的脖子,掐着她将她按倒在地!苏婵的脸憋的通红,似是全身的血皆倒灌于头部。
“相……公……不是我……”她艰难的发出些声音,只是这点儿声音却在杜晗禄的盛怒之下,毫无存在感。
“你这个毒妇!还敢狡辩!那刺红花你是如何下的我已查的清清楚楚!”说着,那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卡的苏婵完全呼吸不上来!
眼看着苏婵已临近断气儿,杜晗禄这才松了松。新婚燕尔,便是再气,他也不能闹出人命来,毕竟灵儿的身份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苏婵则趁这个机会猛喘了两口。方才杜晗禄的话已然将她唬住,自知抵死不认已无用,便待气力稍一恢复,就急着推诿道:“那药……是姐姐给婵儿的……”
一听此事与苏妁有关,杜晗禄立马冷静了些许,并慢慢将手移开苏婵的脖子。却带着几分不置信的确认了遍:“你说什么?你说是苏妁让你害灵儿的?”
“咳咳咳~”佯作难受,苏婵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儿。这话她自不敢正面答,药是苏妁给的不假,但显然不是让她拿去害人妖妖的。故而苏婵也只敢将事实进行恶意拼凑,刻意引导杜晗禄去误会,却不敢明着将没的说成是有的。
“相公,昨日回门时我被参汤烫了,回房换衣裳,姐姐看到了我身上的伤。虽然我什么也没说,但因着大婚前姐姐便曾亲眼见过你在青楼虐打妓子,她许是猜到了些什么,指不定还私下让谢首辅派人查到了什么……”
杜晗禄闻之骇然,心道难道灵儿的事早已被谢正卿所知?首辅大人亲赐大婚,他却在正妻才过门儿就做下了这些事儿,这等同明着不给大人脸面!
想及此,杜晗禄脸色愈发惨白。
见他的表情,苏婵心里便有了把握,继续说道:“姐姐将那瓶药给我,说那药是首辅大人赐的,用来使女子小产的……”
苏婵说的不假,那烫伤膏原本就是谢正卿给苏妁常备的,苏妁也确实再三叮嘱她小心着用,有小产之效。可这话经苏婵一拼凑,竟有了另一番意思。
杜晗禄蹲坐在地上,“这么说,是首辅大人要处置了灵儿腹中的孩子……”
苏婵不欲继续在这事儿上说什么,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后面便全凭杜晗禄自行意会。说多了,反倒画蛇添足。她只撑着身子起身,然后又搀扶着杜晗禄也起来,并软言安抚道:“相公失子心痛,婵儿感同身受,只求上天怜悯,让婵儿早日为杜家开枝散叶,以弥补心中愧疚。”
已无处撒气的杜晗禄,失魂落魄的被扶着坐到了床上,就在他刚想安静一会儿再捊捊此事时,又是一阵叩门声。
“何事?”苏婵代他问道。
“少爷,少夫人,”管家稍顿了顿,才接着道:“灵儿姑娘……溘逝了。”
这话音一落,苏婵的眼中便闪现出一股光华,随之嘴角微微翘起。原本她只想除了那孽种,想不到竟连那贱婢也一并去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而此时的杜晗禄还能说什么,一瞬的痛惜过后,还是得以大局为重,随即便吩咐下去:“夜里将人偷偷从后门儿送出府去,送去她娘家吧,多给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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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已解的苏婵,自然不必再强留苏妁陪她,故而在两日后苏妁提议回苏家时,她便痛快的点了头,并再三表示身体已丝毫无碍。
谢正卿自然也就此回了宫。
这日夜里,各宫皆已熄了灯,却有一黑影连着飞掠过数十间宫殿的檐顶,最终悄无声息的潜入皇极殿内。
皇极殿的偏殿内,此时灯火正盛,一派明光炳焕。谢首辅略显疲怠的坐在罗汉榻上,边品着清茶,边时不时抬眼瞥一下窗子,好似在等什么人。
宋公公则在榻椅一旁站着,有眼力见儿的添水伺候。
没过多会儿,那对侧的窗子突然一开!偏殿内的蜡烛被灌进来的夜风吹的忽闪了几下。那黑影闪了进来,很快又回头把窗子关上,并单膝跪地向首辅大人行礼。
“免礼。”谢正卿客气的挥了挥手,接着道:“你过来一趟不容易,抓紧说正事。”
“是!”那黑衣人将连衣的玄色帽子摘至颈后,露出一张英武的面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