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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 第60节

  “……又怎么了?”
  “你能不死吗?”
  李星火单挑了一边眉梢看向她。
  司吉月低着头,藏起自己脸上难过的表情,“刚刚是故意气你的,我不想你死。”
  “……哼。”
  李星火稍微休息过来一点,撑着自己的刀又站起来,用力地压了压司吉月的脑袋,“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坦率。”
  他拿着自己的黑金长刀从司吉月身边走过去,只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在司吉月还没反应过来时,李星火下了一个结界,把自己和敌人全部笼罩进去。
  “师兄!”司吉月没想到他来这一招,惊呼出声,下意识迈腿追过去。
  走进去之前,李星火半扭回头,看着司吉月通红的鼻尖和眼眶,挥挥手对她保证:“不用哭,我肯定活着出来。”
  自从成为天罚者以来,李星火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有可能是在斗法中死在对方手里;也有可能是飞鸟尽,走狗烹,被自己人杀死;当然最好的还是寿终正寝;但是李星火可从来没想过要在自己师妹面前被别人杀死。
  光是想想自己死后,师妹还要被这些人伤害利用,李星火就感到心中一股难抑的愤怒。
  面对着敌人,李星火再次勾起唇角,眼神危险地定在他们身上。
  “你们要取我的命,我可以认,毕竟卷轴是我带出来的,但是我师妹是无辜的,你们……仙域里所有人,都该跪下给她认罪!”
  李星火眉心红莲闪得更加耀眼,几乎要烧起来了,在他挥刀的那一刻,红莲湮灭,一道虚影从他身体里浮出,与他站在一起出剑。
  是沈灼洲的一缕元神。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结界破裂,从其中走出来的人,只有一个摇摇晃晃的李星火。
  司吉月立马跑过去接住他,眼眶里豆大的泪珠一串串滚下来,无声地流着泪。
  李星火锋利的五官都被血模糊了,狼狈却又吊儿郎当地扯出一个笑,显得罕见的温和,他刚想抬手摸摸司吉月的头,嘴里说着:“你害怕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会回来吗?嗯?”
  手还没抬起来,嘴里就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恰好吐在司吉月脑袋上,染红了司吉月的头发。
  司吉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
  虽然敌人解决了,但是李星火也几乎走不动了,司吉月捡回自己破破烂烂的斗笠,扶着师兄往盛京的方向飞。
  在到达未央宫之前,司吉月一路喂李星火吃回复丹药,从天药房里带出来的丹药几乎都吃了个干净,抵达未央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下来了。
  白天的那场打斗瞒不过住在盛京里的一众达官显贵,但是这种斗法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在得知危险已经解决之后,皇帝就没有了追问的心思,反而旁敲侧击起摄政王府的情况。
  司吉月对他这种明显把李星火和自己当作工具人的行为颇感不满,虽然有关裴倨的消息在他手里,司吉月还是恶狠狠地说不知道。
  待到皇帝走后,司吉月才安静地看向陷入昏迷的李星火。
  第82章 走剧情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那些丹药发挥了作用, 李星火仅仅昏迷了一刻钟多点的时间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司吉月正在不远处洗头发。
  “师兄,你醒了?”司吉月胡乱擦了两把头发, 蹭蹭蹭地朝李星火床边跑过来,关切地问:“你怎么样?身体难受吗?”
  李星火强撑着坐起来,说道:“还好, 但是暂时用不了灵力了,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等我稍微恢复一点咱们就走!”
  “去哪?”司吉月诧异地问,看上去有点不太想走。
  “去西大陆找梁茂尘。”李星火看看身边小孩,沉思片刻后抬起头,他想变出一把火给司吉月烤干头发, 但是竭尽全力也只是在指尖凝聚出一簇小火苗, 两人看着火苗,相视无语。
  李星火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我给你的那个乾坤袋呢?”
  司吉月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一拍脑门,“……哎呦,我忘了!”
  李星火心感不妙,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给路上一个小孩了, 走的时候忘了要回来了。”司吉月揉搓着头发,心虚地解释。
  李星火颇感头疼,但是语气依旧坚定,他说:“等找到那个乾坤袋, 咱们就走。”
  司吉月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忽然又担心地问:“那个小孩拿着乾坤袋,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李星火指尖火苗变大了一些, 他将手伸过去给司吉月烤着头发,“今天那几个人是白鹤山的长老,一般事很难让门派请动他们,白鹤山现在元气大伤,今天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追杀我们了,也不会有人动那个孩子……但是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快点走。”
  “可是……”司吉月欲言又止。
  李星火想她可能还是在意裴倨的事,便主动说:“等我修为稍微恢复一些以后,要是皇帝还不愿意把你那小未婚夫的消息说出来……”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我就把他打到愿意说出来!”
  司吉月有些想笑,又忍住了,问:“但是你不是说不能对凡人动手吗师兄?”
  “咱们现在都是通缉人员了,谁还管这个!”李星火眼神里带了几分不以为然,随手往司吉月脑门上弹了一下。
  司吉月感受着脑门上的力气,明白李星火现在的情况是真的虚弱至极,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她很快又乐观起来,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问道:“但是这样的话,我这半个多月的潜伏算什么?不就成过家家了吗?”
  李星火没回答,微微挑了下单边眉梢,张扬的脸上写满了“不然呢?”
  “……”司吉月被他这么一激,心里的胜负欲反而起来了,甩下一句:“不行,我一定要把白荷教的事情查清楚!今晚我就去查安家!”
  她说完,不等头发干掉,站起来就要走,只留紧紧蹙着眉头的李星火在后面咆哮:
  “把你头发擦干再出去!”
  ***
  司吉月现在对于搜查的事很熟练,只是安家和摄政王府最大的不同在于——安家实在太普通了,就只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安父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为人清廉,即使女儿嫁进了皇家,也没对这一家人产生什么影响。
  司吉月从书房开始摸起,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将这家人彻底摸清除了,什么都没有,各方面都比摄政王府干净。
  她大失所望地往摄政王府赶。
  夜间违反宵禁令在大街出没是重罪,司吉月曾听芸香,也就是她身边的小丫鬟说过,这几个月的宵禁执行得越来越严格了,司吉月御剑穿梭在盛京之上的夜空当中,看见夜巡的士兵来来往往。
  到了摄政王府邸附近,还没等踩上院墙,司吉月就听到隔壁院里传来一阵阵喧哗吵闹的声音,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哭闹,另一个横眉竖眼的妇人站在她旁边,拽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小孩拉回屋子里去。
  周围一圈丫鬟和老妈子都站成一圈,对地上的小主子好言相劝:“小姐,地上凉,您先起来吧……”
  司吉月扒在墙边,只露出半个脑袋,她认出来了,这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是陆文山家的庶女,在姑娘中排行老大,前几天下雨的时候,司吉月还看到她不顾贴身丫鬟劝阻,挽着裤腿踩水花,胖乎乎的小脚丫白得像一截藕。
  司吉月目光又移上去,旁边站的那个面目含忧的姨娘应该就是她的生母。她接了周围仆从的话,对女儿半是劝导,半是威胁道:“起来!你不裹脚,将来怎么找个好人家?娘没本事,你又是庶女……”
  小女孩只顾哭,什么也不听,于是赵姨娘狠了狠心,一闭眼,对身边的嬷嬷道:“算了!就在这儿裹吧!”
  嬷嬷恭敬地点了点头,二话没说,拿出一块儿三寸髋,八尺长的白布,按住小女孩的脚就要动手。
  司吉月这才看见小女孩的那一双脚,一只脚包着白布,形状古怪,一点不见从前的漂亮模样,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嬷嬷已经动手了,她一手拿着小女孩的左脚前掌,另一手抓住脚后跟,两手同时用力往中间挤,小女孩身后还有粗实丫鬟抱紧她的肩膀,让她不能乱动。
  “娘!娘!我疼!”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过来。
  那声音哭得司吉月头皮一紧,下意识跟着咬紧了牙关,心里莫名地又急又气,她动作麻利地跳下去,想要制止她们的行为。
  “住手!”没等司吉月跑过去,一声喝止声就清厉地传到众人耳朵里,司吉月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安柏慧。
  她没有穿什么华丽的衣袍,身上的衣服还是睡觉时的里衣,身边只跟了两个贴身丫鬟。但是毕竟是掌管整个后院的王妃,赵姨娘怔愣惶恐过后,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
  下人们也松了手,把小主子放在铺了一层羊绒被的地上。
  司吉月立马重新躲了回去。
  安柏慧把地上的孩子打横抱进自己怀里,向着赵姨娘厉声问道:“我不是说了不许给兰姐儿裹脚?!是谁又动了心思?!”
  她眉眼素丽,眼神里却带着一股直冲冲的怒火,赵姨娘诺诺两声,不敢直视安柏慧的脸。
  司吉月在安柏慧脸上又看到了那股熟悉的厌恶和愤怒。
  虽然气极,安柏慧倒也没把火气撒在赵姨娘身上,只是声音冷冷地让她闭门反思一个月,然后抱着怀里的孩子就急匆匆地离开。
  司吉月注意到安柏慧甚至一边走,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身边人去请大夫。司吉月摸出自己怀里的乾坤袋,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又抬头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失魂落魄地看着王妃离开的背影,脸上神情复杂,有失落,也有后悔,更多的则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好一会儿之后,她在身边人的劝说下回房。
  司吉月看到赵姨娘也有一双三寸金莲,她走起路来身子不稳,摇摇曳曳,像一支风中摇摆的花束,也像蹦蹦跳跳的麻雀,正要走回自己的金笼。
  ***
  安柏慧住在哪个院子里司吉月也很清楚,她站在窗边犹豫片刻,虽然看到小女孩在里面,还是没有进去,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理由。
  安柏慧让大夫拆了兰姐儿脚上的裹脚布和线,司吉月听到那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偎在安柏慧怀里一声声地喊着“娘”,被绑过的那只小脚已经变了形,在灯火下颤抖个不停。
  司吉月的眉头也跟着蹙紧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安柏慧身边的侍女才提着灯笼送大夫离开,兰姐儿也在安柏慧摇晃的怀抱里睡着了。
  安柏慧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床上,拉上厚重帘帐以后,才看向床边,说:“请您出来吧。”
  司吉月神经绷紧,看看周围,没有别人,在安柏慧第二次叫她的时候,司吉月才有些尴尬地走进去。
  她站在门口跟里面的安柏慧对视片刻,见安柏慧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干脆走近一些,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罚站。
  还是安柏慧无奈地笑了一下,主动请司吉月坐下。
  安柏慧眸色很平静,对司吉月问道:“尊者就是和李星火一起从仙域中来的仙使吧?不知您能否告知,如此大费周折地进入王府是所为何事?”
  眼看身份被拆穿,司吉月不擅长跟人打机锋,而且她直觉安柏慧是个好人,于是把心一横,干脆问道:“白荷教跟你们有关系吗?”
  安柏慧望着她那双灼灼的乌黑双眸,没有回答,转过头,亲自剪了一下灯花。
  司吉月不知道知难而退,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她。
  安柏慧垂眸道:“如果我说有关系,尊者打算如何是好呢?”
  司吉月抿了抿唇,又问:“宫里那个细作也是你们的人对吧?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安柏慧只是用清凌凌的一双眼看着她,灯光下,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无从开口。
  气氛一时之间冷下来,司吉月没办法,她实在对安柏慧这个人讨厌不起来,所以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换了个话题:“她……兰姐儿没事了吗?”
  安柏慧动了,她掀开床帘,示意司吉月来看。
  司吉月看到小女孩脸上仍有泪痕,蜷缩着入睡,她终于想起自己来这一趟为的是什么,从怀里翻出一颗辟谷丹,交给安柏慧,说:“等她醒了以后,让她吃下去吧。”
  安柏慧有些意外,道谢以后让人收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松弛了一些,司吉月看着小姑娘变形的脚,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安柏慧,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什么是‘裹脚’?赵姨娘为什么要给她裹脚?”
  安柏慧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慢慢解释给她听:“裹脚就是把足骨折起来,为了让足骨摔碎,变成畸形,有的人家还会把女儿抱上桌子,然后抽打女儿,让她疼极了乱跑,一跑就摔下来,摔完以后还要把五个脚趾捏拢,用裹脚布一圈圈缠上去,再用针线密密麻麻地缝上,过上几年脚就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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