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王婆子一听这话,愣了愣,接着便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要送她回去?你把她送走了,谁给你当媳妇。”
顾山面无表情的说:“娘,我的婚事不急!”
王婆子又是一阵尖叫,“过了年你都24了!还不急?村里跟你同岁的,孩子都有两三个。”
顾山便埋头生火不说话,任由王婆子在旁边哇哇大叫。
王婆子又是一阵大怒。气呼呼的说:“都要送她走了,还给煎什么药?她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什么关系?”
顾山还是不说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知子莫若母,儿子这个样子,分明心里也不好受。
她顿了顿,没好气的说:“你明明喜欢她,做什么还要送她走?”
顾山一听这话,立刻说:“我没有。”
王婆子“哼”了一声,嘲讽的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现在若一时心软,以后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顾山没说话,心里却想:娘这话未免夸大其词!说的他真喜欢芙蓉似的。他不过是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不想她每天难过而已。
可这么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的烦乱。
第18章 被设计
不多会,顾山生好了火,又在炉子里加足柴,便和王婆子去村里把钱发了。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该做晚饭了。
顾山瞧着家里没什么菜,拿了把铁叉,拎了个木桶,去村里的小溪边抓了两尾鱼,又摸了些田螺与河蚌,准备拎回家做晚饭菜。
刚准备回家,同村的顾大宝路过,见顾山手里的鲫鱼很是肥美,便道:“大山,可不可以把这两条鱼卖给我?你嫂子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正需要补身子呢。”
顾山想了想,拿出其中一条递给顾大宝说:“送你了,还有一条我得带回家,不能卖你。”
顾大宝连声道谢,却又好奇的问:“这条鱼是要给弟妹补身子吗?她的身体要紧吗?大夫怎么说?”
顾大宝今天的人也去了县衙,所以知道苏婉在大堂上晕倒的事。
顾山“嗯”了一声,淡淡道:“她没事,多谢关心。”之后便拎了鱼和木桶回家了。
到了家里,顾山将鱼和田螺递给王婆子,嘱咐说:“娘,把这条鲫鱼杀了炖汤,田螺用盐水煮,一会儿我去山里挖点野山姜。”
王婆子见顾山半身湿漉漉的,蹙眉道:“天冷了,你怎么还下水?家里还有大米和鸡蛋,又不是没得吃。”
顾山不理会的转身出了门,去了山里面。
看着儿子的背影,王婆子直摇头。
顾山从小对吃食不大挑,有什么吃什么。今天却突然这样讲究,天都快黑了,还挖什么山姜,多半是为了那个丫头。
这模样,还说什么要送人家走!真会口是心非。
顾山走路快,不多会,便爬上最近的座山。
他从小在山上打猎,哪里有野山姜,最熟悉不过。不多会,便挖到了好几块。
正准备回家,忽然又瞧见一旁的枯木上,长着一丛茂密的平菇,想着正好可以和鲫鱼一同煮汤,便通通摘了回去。
到家以后,王婆子已经杀好鲫鱼并洗净,田螺也洗了好几遍,正用盐水泡着去泥沙。还有几个河蚌也一并劈了,挖出肉子洗净,打算一会儿去路边揪一把野黄黄苗,一块儿煮了吃。
顾山将山姜和平菇洗净,一块儿交给王婆子去煮。自己则去看了看炉子上的药,发现王婆子添过柴,早就熬好了。便找了个碗倒出来,端到房间里给苏婉喝。
苏婉睡了一觉,之前就已经醒了。只是精神不大好,便一直没起身。
顾山进了房,见她睁着眼,盯着床顶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淡淡道:“药熬好了,你趁热喝了。”说完便又离开了。
苏婉挣扎着起身,一口气将药喝尽,苦的一张脸都变了形。
这个时候,顾山却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
苏婉忍着苦意,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顾山说:“白糖水,给你去苦。”
苏婉一听,立刻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嘴里的苦意淡了些。
她喝的时候,顾山就在旁边看着她。
几天过去,苏婉的脸已经消了肿,显现出原本轮廓。脸上的红疹也淡了一些,瞧着没那么可怖了,只是一眼望去,还是不大美观。
可顾山却不再觉得难看,大概是这几天已经看顺眼了。
苏婉喝完白糖水,将碗递给了顾山,满足的说:“谢谢。”
顾山也不应答,收了碗便离开了。
苏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好了些,便下了床,打算走一走,免得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觉。
谁知一推房门,便闻到一股鲜香的味道,忍不住循着香味,来到厨房。
厨房里,王婆子已经煮好了盐水田螺和鲫鱼汤,正在做河蚌黄黄苗,顾山则在灶后面添柴。
苏婉走过来说:“你们在做晚饭吗?”
王婆子心里气她不肯给顾山做媳妇,没有理会,只埋头炒菜。
顾山见母亲不说话,便道:“是的,一会儿就好了。”
苏婉看着锅里的菜,欢喜道:“这是河蚌吗?我最喜欢吃河蚌了,以前家里经常做。把河蚌和腊肉一起煨汤,再加些嫩笋,可鲜美了。”
王婆子听了这话,语气不善的说:“穷人家哪吃得起腊肉,也就只能和野菜一起煮了,好不好吃都是它。”
苏婉一愣,正有些奇怪,怎么王婆子阴阳怪气的。便听顾山突然道:“明天我去山里打只山鸡,再捞些河蚌一起煨汤。”
苏婉一听这话,又兴致勃勃的问:“你会抓山鸡吗?我想去看看。”
顾山想了想说:“你明天如果身体好一点,我就带你去!”
苏婉开心的说:“好。”说完跑到顾山旁边,瞧着灶膛里的火烧的正旺,好玩的捡起一根根小细柴,往火堆里面扔。
王婆子瞄了眼两人,一个伟岸,一个娇小的呆在一块。灶火映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一个平和,一个活泼,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与和谐。
王婆子看着看着,心里那股子气,又莫名消散了。
她心里想,这丫头明明跟大山挺好的,做什么还要回去?难道是嫌这个家太穷了?
正琢磨着,锅里的菜熟了。王婆子忙找了个盘子装起,之后洗了锅,又在锅里舀满清水。灶膛里还有不少未燃尽的柴,正好用来烧水。
忙完之后,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
王婆子在妓馆的厨房干了几年活,见多了厨师烧饭的手法,又舍得放油盐,所以几道菜都做得十分可口。
苏婉这将近一个月里,就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加上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这会儿竟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末了还喝了一碗鱼汤,直撑的小肚子鼓鼓的。
吃完了饭,王婆子收拾碗筷。顾山瞧着水缸空了,去院子里取了扁担和水桶,到溪边挑水去了。
苏婉闲着没事,坐在灶膛后面,用细柴拨弄里面的火星玩。
不多会,王婆子收拾好厨房,对苏婉说:“没事的话,洗洗早点睡吧。”
苏婉一听这话,忍不住道:“婆婆,我想洗澡。你们家有浴桶吗?”
王婆子说:“没有浴桶,有个洗澡盆,我去给你拿。”
说着去杂物房里将洗澡盆找了出来,用热水洗了洗,而后就放在厨房里,并对苏婉说:“你就在这里洗吧!正好打水方便。”说完便离开了。
临走前,王婆子把门关了起来,对着苏婉叫了一声:“我给你把门关好了,你把窗口的草帘放下就行了。”
苏婉应了一声,走到窗边放下草帘。之后打了水,迫不及待的褪了衣服开始清洗。
她一向爱干净,以前在家的时候,即使是冬天,都三天两头的洗澡。到了这里,都已经好几天没洗了,早就受不了了。
虽然这小小的木盆,让她洗的很是别扭,但当温热的清水滑过肌肤的时候,苏婉还是感觉到了舒爽。
谁知刚洗没多久,厨房门的门忽然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
苏婉一惊,抬头一看,便见顾山挑着水,愣愣的站在那里。
她顿时尖叫,整张脸都变了色,慌乱的双手交叉着挡在胸前。
顾山这才反映过来,忙退了出去。慌乱间,水桶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全撒了。
他却顾不得这些,忙关了门,站在门外紧张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苏婉羞急的都快要哭了,哪还有心思洗澡,急匆匆的穿了衣服,却不敢出去。
因为顾山还站在门口,正一个劲的道歉……
她心乱不已,气恼的说:“你走啊!你站在那里,我……怎么出去。”
顾山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无措,忙道:“我……我这就走。”说完一溜烟的跑开了。
苏婉又在厨房里呆了一会儿,直至确定顾山真的走了,这才心慌意乱的溜回房间。
房间里,王婆子正在灯下缝衣服。见苏婉面红耳赤的跑回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说:“洗过啦!”
苏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便躺到床上不再说话了。
王婆子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心里偷笑。
身子都被我儿子看了,看你还怎么跑。
没错,刚刚王婆子是故意设计苏婉的。
山脚下之所以没有居民居住,主要是因为附近没有河流,吃水不太方便。要走上一段路,才能见到一条小溪。
王婆子算好了顾山回来的时间,又故意让苏婉在厨房里洗澡,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撞上。
女人家重名节,一旦身子给男人看了,就只能嫁给这个男人了。
苏婉这段时间跟王婆子母子相处,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觉得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对他们十分信任。根本没想到,王婆子会算计自己,到现在还以为是个巧合呢。
这一夜,苏婉和顾山都是辗转反侧,过了好久才睡着。
王婆子却睡的香甜无比,鼾声打的震天响。
第二天,苏婉怕见顾山,缩在房间里不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