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再磨蹭下去,熊丽瑾追出来看到——柳新觉必然不会先低头——只会坐实风言风语。
  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让康昭亲眼目睹自己在亲人面前的窘迫。
  柳芝娴坐回驾驶座,康昭给她放好行李箱也返回。
  柳芝娴问:“要去哪里?”
  康昭说:“你现在能开车?”
  “打脸而已又不是打断腿。”
  那边不吭声。
  柳芝娴又说:“我精神稳定。”
  康昭:“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回家我自己叫代驾。”
  柳芝娴往郗姗姗公寓方向开。
  “你明天有空吗?上次说好的请你吃饭。我准备到外地采购苗木,未来两三个月不一定有空。再往后推我怕忘记。”
  “你在威胁我?”酒后的慵懒淡化质问语气。
  柳芝娴没有过多交谈欲望,“威胁成功了吗?”
  康昭稍欠身,调整坐姿,“明天中午有空。”
  到达郗姗姗公寓楼下。
  郗姗姗下楼动作很快,柳芝娴来不及从康昭车上“逃走”。
  康昭把行李箱搬下来,郗姗姗接过,端出主持人招牌笑容:“你好,我叫郗姗姗,阿娴的闺蜜。谢谢你送她回来。”
  “康昭。”即使酒醉未醒,康昭依旧从容,“是她开车送我回来。”
  上楼进门,柳芝娴还没坦白离家出走,郗姗姗沉浸在可疑男人的八卦里。
  “阿娴,老实交代,他就是‘裸体围裙男’吗?”
  “……”
  郗姗姗握着她的手尖叫。
  “不愧是我的闺蜜!真的太太太有眼光了!我的妈妈呀!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之前我们台一个记者的男朋友,来接过她下班,我跟我同事围观过,大切诺基加那张帅掉渣的爷们脸,绝对错不了。
  “你不知道,之前那个女记者多趾高气昂,一天一个包,不带重样,恨不得昭告天下是她男朋友送的。现在竟然分手了吗?不分也没关系,姐妹我支持你!
  “我就说,有这样的绝色在身边,难怪你看不上樊柯。
  “你要是跟他在一块,你们公司绝对不愁订单。”
  柳芝娴木然。
  “难不成他还能是市长儿子?”
  郗姗姗一击掌,“那不至于,但比市长公子还壕。”
  柳芝娴:“啊?”
  郗姗姗说:“他爸是我们市地产商的龙头老大,这么说,只要你拿下他,以后他家公司开发新楼盘,需要大批量绿化苗木,加上后续定期护理,不就等于给你直接送客户了么。”
  “可是他爸爸不是已经……”
  牺牲两个字生生咽下。
  郗姗姗说:“没有,离退休远着呢。”
  两人各自谈论自己知道的那位康昭父亲,一个说森警,一个说企业家。
  柳芝娴沉默下来。
  难怪前头何粤霖那老色狼在他面前客客气气,怕是巴结还来不及。
  家大业大的,竟然跑去当一个小森警,看来南鹰镇的父亲对他影响更大一些。
  郗姗姗侧头,终于发现自嗨太久,关切道:“阿娴,你怎么啦?”
  -
  这套公寓是父母送给郗姗姗的成人礼。
  虽然跟柳芝娴一样“大龄”未婚,好歹有个单独的容身之地,不必每天听父母唠叨。
  外卖叫到家中,花了半顿饭时间简要说明矛盾。
  她之前觉察康昭前女友和郗姗姗同单位,故意不提他真名和单位,就是怕形象坍塌太快。
  如今不但没坍塌,反倒膨胀到可望不可即的程度。
  外卖摆茶几,两人盘腿边看电视边说。
  郗姗姗瞠目结舌,“不是吧,我以为你爸最多单独打压你一下,竟然、竟然还误会你当小三?”
  “官场诱惑多,他身边很多在外面养人,如果他不是碌碌无为,估计也会步那些人的后尘。”柳芝娴某部分开始释怀,“我妈不知道庆幸还是遗憾这点。而且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认为女人不如男,但凡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都要靠男人上位。”
  “……那你怎么办,我是指对那个男人,如果以后你们真在一起,可能也会遇到很多双方家庭阻力。”
  柳芝娴舒展双腿,“我现在眼里只有钱,没有男人。”
  郗姗姗:“……你不到半个月前还挺憧憬的呢。”
  “我现在焦虑了,特别是这个月开始没工资。”柳芝娴嚼着一块排骨,味道比中午的差一截,“我要指望你的粉底和衣服过冬了。”
  “别担心,我还可以给你远程叫外卖。”
  “……外卖送不进村。”
  “……精神外卖。”
  差不多吃好,柳芝娴盖上盒盖,“我给自己一个期限,一年买车,三年买房,如果达不到——”
  “会达到的。要是明年七夕还单身,你用你车装一车你自己栽的玫瑰花,载我去兜风。”
  柳芝娴扎好塑料袋,“说不定你脱单更快。”
  郗姗姗:“玫瑰花也是可以收的。咦,万一你比我先脱单——”
  柳芝娴说:“那我的男朋友一定姓钱。”
  唠唠叨叨吃完一顿饭,柳芝娴和郗姗姗各自忙活拾掇自己。
  柳芝娴刚洗好澡出来,郗姗姗从化妆桌边朝她招手,敷着面膜声音有点扁。
  “快过来,你快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又被种草什么了?”
  柳芝娴擦着头发走过去。
  郗姗姗将手机举到她眼前,“这个,是他么?”
  “……”搓头发的手冻僵。
  上面是柳芝娴中午发在某平台的小视频,康昭吃饭的样子自动循环播放。
  郗姗姗说:“看来是了,啧,我不好这口的都觉得挺有魅力,发出来半天就4万赞了。谁拍的,镜头感那么好?”
  柳芝娴:“……我。”
  郗姗姗:“……”
  面膜仅有的几个洞放大了郗姗姗的惊讶。
  “我就说,这么充满爱意的镜头除了暗恋对象,谁也拍不出来。我看看你的情敌们在评论里说了些什么——”
  郗姗姗边刷边直播,敬业地没有笑场,为每一条评论搭配适当的语气,全方位对柳芝娴公开处刑。
  “说实话,我一个男的都有点羡慕他,长得舒服,很爷们,经得起女人的推敲。
  “我刚生完孩子,没关系,我还可以再生。
  “这一笑妈惹绝了,我好可以!开直播吧,我用老公的钱给你刷礼物!
  “这种人一看就城府很深,永远不会透露自己想法,老经验你们玩不起。
  “就喜欢这种,不化妆,不做发型,不特意打扮,浑身一股真实自然的男人味,特别心动。
  “据说人在笑的时候,会不自觉看向喜欢的人。”
  郗姗姗换回寻常声音:“还有很多说帅,说荷尔蒙,说特别有味道有魅力的。阿娴,你眼光不错。”
  柳芝娴登录小号,新消息提醒蜂拥而至,点赞的,评论的,新粉丝的,虚荣心随着流量膨胀。
  当然也有人吐槽,说吃个饭就红得莫名其妙,长得也就一般,砸钱买推广了吧。
  她通通忽略。
  然而隐忧也随之而来。
  柳芝娴心虚:“你能刷到,他熟人会不会也能刷到?”
  答案不言而喻。
  郗姗姗又叹一句,“才一会回来就多了好几千的赞,阿娴,你信不信这能破一百万?”
  柳芝娴拐弯说了中午和康昭的约饭。
  郗姗姗说:“趁热打铁,露肩again?”
  柳芝娴翻出压箱底的旗袍。
  郗姗姗怪叫一声,“这就是你眼里只有钱的态度?穿旗袍色-诱他?”
  “告别仪式,有始有终。”柳芝娴翻找相配的耳环,“再说了,谁说女人穿漂亮衣服一定是为了男人,更多时候,是想艳压同性。”
  “我用念新闻的严肃态度深表赞同。”
  柳芝娴拎起一对水滴状的耳环,贴上耳垂晃晃头,“这副怎么样?”
  郗姗姗瞄一眼手机,“又多几千赞了!比我出演播室掀假发的视频还有冲头,啧啧。”
  柳芝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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