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开学

  夏末时节,白云大学的林荫主干道旁有序排布着各个学院接新的帐篷,吵杂的蝉鸣为燥热的气温更添热度,繁茂的梧桐树枝丫交错伸展,绿意盎然,层层迭迭的树叶为招新的队伍遮挡起一方阴凉,烈日从缝隙里洒下,为五颜六色的帐篷染上了金色的光点。
  每一张进校的新面孔上都洋溢着对大学生活的向往与期待,林渊也不例外。
  过去的两个月,林渊靠着不错的高考分数和大学录取通知书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挣的钱虽比不上进厂,但胜在不累,整个暑假下来,也存了两叁千。他拿到这笔钱的第一时间就转了一半给林清,她不愿意收,已经显出硬朗线条的男孩红着脸,手不自在地挠着后脑勺的头发,吞吞吐吐道:“姐,我挣得不多,你别嫌弃,你如果不收,就当我给……你肚子里孩子的吧。”
  林清沉默。
  她料到会有被林渊知道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事实会这样被他一语道破。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两月之久,虽然林清每天早出晚归,可到底有那么多细枝末节能让林渊疑心。他刚住进来就发现了她时常呕吐、食欲不好,并且十分嗜睡,有几次下班刚进家门,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林渊关心地问了几句,林清只说自己夏乏,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在心里存了疑,也就更加注意起了她的日常举止,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林渊甚至上网在线咨询了相关的医生,结果只是让那个答案更加肯定而已。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孩子是谁的?她准备留下它吗?以后打算怎么办?会告诉爸妈吗?
  这些他都无法问出口,就这么心里存着事到了开学前的这天。
  当他说出那句话,林清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静,像是一直等待着这天的到来,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嘴角挂着状似终于释怀的笑,说:“先别告诉爸妈。”
  林渊两手都提着装了床单被褥的大袋子,看了看一旁帮他推着行李箱的林清。
  别人怀孕好像都会变得比之前更丰腴,但这条在林清身上似乎没有得到印证。她比之前还要纤瘦单薄,只有风一吹,宽松的雪纺连衣裙布料贴上她的肌肤,才能隐约看到她已经显孕的微凸小腹。
  他拒绝了父母来学校的要求,一是怕林清不自在,二是他已然成年,开学报名还需要一家人跟着,被室友看到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
  找到机电工程学院的棚子,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热情地招呼了林渊,拿出各种表格让他填写,林清站在一旁擦了擦脑门的细汗,阵阵的眩晕让她感觉眼前忽明忽暗。
  林渊依然埋头填表,一旁的女生察觉了林清的异常,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关切地说:“你好,是不舒服吗?来这坐一坐吧。”
  林渊这才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动作道:“姐?”
  林清摆了摆手,摇着头说:“没事,可能是太热了,你继续填你的。”
  刚才的女生给她递过来一小瓶矿泉水,满脸堆着和善的笑容看着她说:“给,喝点水吧。”
  林清接过,道了声谢谢。
  “你陪弟弟来报名的吗?我刚还以为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呢。”
  女生一看就健谈性格好,只是林清现在着实不舒服,分不出心思来跟她聊天,只能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看出林清的为难,刚好又来了好几个新生,女生便到一旁招呼其他人了。
  另一边林渊已经填完了各种表格,被一个高瘦的男生领着往她这边过来了,那男生越过她,往她旁边位置上的人肩上拍了一记,说:“喂,纪宇,你带这位学弟去宿舍吧。”
  林清这才发现她旁边的位置还坐着个男生,抬眼看去,男生的头发些微有点长,被他拢起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黑色的发带从他额前绕过,显得他侧脸更加凌厉分明,明明是大热的天,她却从身侧感受到了冷漠疏离的低气压。
  这名叫纪宇的男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冷对着高瘦男生说:“我不是你们学生会的。”
  男生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着字,林清不小心瞥过去,发现是跟某个人的聊天界面。
  高瘦男生扒了扒头发,又看了看林渊和林清,讨好般凑到纪宇面前说:“这不是我们人手不够嘛?你看这还这么多新生等着签到,您就行行好,我忙完也才好跟您老去打球不是?”
  纪宇顿了顿,这才按熄了手机屏幕,站起身看向身旁的林渊的林清,高大的身影瞬间让刚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的林清再次觉得目眩。
  他拿过林清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一边往外推,一边冷漠开口道:“走吧。”
  林清快被这两个字冻僵,尴尬地伸手想拿回行李箱,忙说:“那个,不用,我可以拿......”
  纪宇眼疾手快地将拉着行李箱的手往后一躲,看了林清两眼才缓慢开口:“你看起来都快晕倒了。”
  一旁的高瘦男生也忍不住道:“姐姐,你就让他拿吧,不然白长这么高的个子了。”
  林清不得已只能点头,与林渊一同跟在纪宇身后往宿舍楼走去。
  宿舍里空无一人,林渊是第一个到的,他将宿舍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笑着对纪宇:“谢谢学长,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没问题了。”
  纪宇点了点头,说着就要往外走,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身从手机里点出一个二维码,伸到林渊面前说:“付万里让你加他微信,哦就是刚才那个瘦猴,之后有问题可以找他。”
  林渊刚想往厕所走,就听到纪宇这么一说,他忙把手机塞到林清手里,急道:“姐,你帮我扫一下,我...我尿急!”
  说完就冲进了厕所。
  林清无奈,只能点开林渊的微信,准备扫纪宇手机上的二维码。
  门口响起两声敲门声,两人齐齐向门口望去。
  少年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手背还抵在大开的门板上,一张俊逸出尘的脸阴沉着,眼中迅速凝聚起一层浮冰,无名的妒火错杂翻涌。
  把鲫鱼拉出来打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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