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拂玉见她是有些清瘦了,叹道:“桑妈妈来了,也不知要怎么心疼呢。小姐可有接到消息,说她们几时能到?”
辜七这两日是没得到消息的,想着过会找章安问问看。
等去了理事厅,不过待了一早上,她就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坐得住了。李妈妈见这位王妃早上来说弄丢了账本便心中冷嗤,又见她此时如此坐立不安,便沉着脸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辜七扫了她一眼,“李妈妈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她站起了身,此时上一个庄子的管事刚出去,侧室只有他们核对账本的几人,另两个账房听了便都不敢做声,将头埋得更低了。
“……”李妈妈哪想到自己会被她这么呛了声,想自己跟着秦姑姑,在府中哪不是受着巴结奉承,这会子就好像是被扇了下巴掌,火辣辣的不是滋味。她脸色几变,见着辜七是要出去的架势,又追着道:“事儿都是要王妃拿主意的,王妃不能走。”
此时辜七都快走出侧室了,神色冷淡的回过头睨了她一眼:“你既是知道自己拿不了主意,那就一一记下来,过后再问我。”说罢再不看此人,径直走了出去。秦姑姑如何会知道庄子上的事情,多半就是这位李妈妈同她一起对了账本回去说的。辜七想着不禁冷笑了,见拂玉迎向她来,便道:“我也有几日没去过秋筱院了,该去看看秦姑姑了。”
拂玉皱了皱眉头,按说那位秦姑姑合该是个好相与的人,可在她心中,总归是喜欢不起来的。多少也与上回那库房管事不认她只认秦姑姑的事有关。“小姐到底是王妃,为何要去她那?不是先前去看过一回了么。”她想了想,又接着道:“王妃总去,未免叫人觉得她地位高。”
辜七神色闲适自若,手指间还把玩着一方粉缎帕子,曼声道:“殿下都尊称她一声姑姑,我为何不奉着她。”
“小姐……”拂玉听了这样的说辞大感意外,转念一想,她家小姐怕是为了王爷才这般低顺和气的,她不免又为其抱起了不平来。这拂玉本就是性情耿直之人,怕自家小姐不知里头的厉害张口便提醒了起来。“小姐仔细想想,秦姑姑若真是那样厉害的人物,怎的会放着李妈妈这样不敬小姐?那些王府下人到底还是畏着小姐的王妃身份,在您跟前是不敢多造次。可奴婢在这王府中行走,却是有些‘艰难’。”
按说拂玉是韶王妃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即便是刚来王府,这阖府上下也只会是巴不得认识她,不敢为难她。可这会拂玉却是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的,非但如此,还有总有人拿不认得她做借口,实在恶劣至极。
辜七对这话是听了也就听了,没什么神情变化,也仍然是朝着秋筱院的方向去。拂玉见劝不住她,也只能作罢,过了一阵又听辜七说了一话。她正在走神,并没能听清楚是什么,随即问道:“小姐刚才说什么了?”
“王府里下人不守规矩,慢慢教就是了。”辜七侧过头来同她说,嘴角还带了一抹笑,语调软糯:“只是这同秦姑姑实在没什么关系。秦姑姑在床上养着病,府里的掌家权也是交了给我的。”
拂玉听着话似懂非懂,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笑着脆生生的回:“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且不论那位秦姑姑怀着什么心思,她总归是借着养病的借口在逼着事的,眼下府中有什么不好,跟她是扯不上关系的。“……小姐,你说要不把王府上下的下人都结合起来,叫他们好好认认人?”
辜七对秦姑姑没什么想法,她可以为着裴池敬她,可对其余人却是不能如此宽容姑息的。她到底是韶王妃,不能连个普通下人都轻视自己。
“你要记得住,做凡事得自己先立得住脚。”
“是——”拂玉满脸跃跃欲试,仿佛得了这话摩拳擦掌只等着大干一场了。
第68章
刚进了秋筱院, 院子里的小丫鬟瞧见来人就紧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回屋去禀告了。辜七进去的时候,里头正巧有丫鬟捧着用过的药碗出来。一整碗的汤药并没能完全用光,还剩了半碗没动。
屋中倒没什么过重的药味, 还是如先前一般清清爽爽的。这时将要正午, 屋中向南的窗子开着的,投进来的光亮将室内照得亮堂。
辜七一面朝着里头走,一面语调柔和的说道:“姑姑可好些了?前几日不得空没能来看望姑姑,心里头却一直是惦记着的。”这态度好似同这位秦姑姑是极为相熟的, 可她们两人统共也就只见过两面。
“王妃。”大约因着先前有小丫鬟来通禀过, 秦绸见辜七过来也不震惊。这次更是没同上回一般非要下床行礼, 只是神色当中带了几分歉然,恭敬道:“多谢王妃这样惦记奴婢。奴婢已经好多了。”她刚说完,便又继续了道:“这几日王妃为了庄子的事也是劳累,实该都好好休息的。”
辜七坐在她床前的圆凳上, 想这也是刚叫人挪过来的。“多亏了姑姑叫自己身边得力的人去帮忙,要不然我今儿也偷不了这个空。”
她将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 可秦绸却是目光在辜七面上停顿了片刻。昨夜王爷回府,庄子上那些该注意的事自己都已经点了出来。秦绸是见到前些日子辜七如何在那事上头费心思的,今日一改常态松了下来, 显是知道她正做的事可有可无了。
“……王妃有什么事都尽管吩咐奴婢等。”秦绸收回目光, 敛了敛眉目道。
这般接触下来,辜七也不是不能感受到这位秦姑姑对自己的态度, 说不上来冷淡可算不上热络, 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也逾越什么。这位姑姑跟着裴池来雍州王府,底下人对她的尊重是积年累月一点点攒起的。并不是辜七一朝一夕就能撼动得了的,若是能相安无事,倒也是不错,她更不会自己寻事的找秦姑姑的麻烦。
说着话,外头有小丫鬟来禀话,说是罗将军家的大小姐求见。
辜七心道是哪个罗将军家的小姐,转念才想起来,指的是那位安夷将军家的罗绛容。是了,上回的时候,她的确是放了话,让这位罗小姐往日来王府都需得要递上名帖,再不能随意出入了。辜七同罗绛容是没什么交集的,自然也不会认为她这过来是为了瞧自己,余下可能的就是为了秦姑姑来。
“让她进府吧。”说着这话,辜七也站起了身,正巧她打算离开了,便同秦姑姑道了别。
回了锦照堂就该是用饭时辰了,前儿几日都是直接在理事厅的侧室用的饭,辜七心里头压着事,也吃不出个什么滋味来。晌午拂玉传了话给小厨房,厨娘们这回是卯足了劲儿弄几样拿手的好菜。雍州的菜同京城是大不一样的,辜七刚来几日吃着还觉得新鲜,这两日便用的不多了。
拂玉见自家小姐用了几口再不动筷子了,便问道:“是不是吃不惯?奴婢已经叫她们多做京城的菜式了,只是这些都是做惯了雍州菜系,怕是一时也转不过来,要不然奴婢去外头重新找几个厨子?”
“不必了。”辜七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轻声道:“既是有了改进的,那再给他们些时日,这也不急在一时。”她是想着过不了几日裴池就要带自己去环城了,还不知几时能回,实在没有必要着急外头去找厨子进来。真这样,不免要叫她这小厨房里的人寒了心。
拂玉点头应下,叫人收拾了碗筷出去,重归奉了茶上来。织薇进来回禀道:“王妃,罗小姐在锦照堂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
辜七斯条慢理的饮了口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香气清高,味醇甘爽。“让她过来吧。”她复又低下头,用茶盖拨了拨浮在上头的还未彻底舒展开的茶叶,不一会便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出声,“绛容见过王妃。”
这真是稀罕了,上一回她见了自己还是一副恨不能同自己势不两立的模样,怎么这回倒是会跟自己见礼了。辜七缓缓抬起头,眸光在来人身上扫了一眼,“罗小姐去见过姑姑了?”
罗绛容神采飞扬,今日她一身艳红胡服,腰间别着长鞭,更是凸显女儿家少见的爽利英姿,她同辜七真是不相同的。“姑姑卧床静养,我临走前定是要看一看她才放心的。”
“……这么说来,你这也是来跟我辞行的?”辜七搁下茶盏,见她不再说话反而是凝视着自己,随意开了口问。
竟没想到罗绛容还真点了点头,挑眉道:“我就是来跟王妃辞行的,还望王妃在王府中,好生看顾秦姑姑一些。对了,王妃可有什么物件要我带了去给三哥哥的?”
“嗯?”辜七轻疑了一声。
罗绛容嘴角的笑容却更是肆意了,“三哥哥许是要在环城待上一段时日的,我父亲命我兄长领兵支援,我也是要一块去的。王妃若是有什么要交于三哥哥的东西,我倒是愿意效劳的。”
辜七闻言恍然,之前还的纳罕她怎么会好心同自己辞别呢,原来是带着目的来的。这是……故意来激怒自己的?怕是要让她失望了。辜七凝眸朝她一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罗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罗绛容只当她这不过是在强撑罢了,不信自己要去三哥哥那的事激怒不到她,随即接着道:“环城现在戒严,王妃若是自己想送些什么东西给三哥哥,怕是未必能传到三哥哥手上的。而我是要跟着兄长入军营的,必然会见到三哥哥。”
拂玉站在辜七身后,却是已经快要忍不住了。罗绛容满是得意之色,嘴里头也口口声声的喊着三哥哥,可王爷是皇子,哪是她能攀附着喊哥哥弟弟的。只是碍着小姐现在脸色和悦,她不好逾越。
辜七还真是和颜悦色的,罗绛容的这些在她眼中根本是不值得一提,她越是耀武扬威,她便越是觉得此人可笑。转瞬又想到,此人才看了秦姑姑,看来秦姑姑也并不是真将她待如亲侄女看的,否则她怎么会不知道裴池昨儿晚上回来过呢?非但回来过,他还答应了自己,要在半个月之内将自己也带去环城的。辜七起了几分兴致,有些期待日后她在环城遇见罗绛容的场景了。想着不觉她便笑出了声。
真要说起来,辜七还当真是没有身为上位者的端庄贤淑,她总是爱笑的。
罗绛容皱起了眉,心中忍不住怒气,她竟然……竟然还笑!难道她是说了什么值得叫人笑出声的事情了么,并没有!罗绛容越发觉得辜七这是装模作样,她怎么可能听了话半点都不担心?绝不可能!“王妃不要就算了,到时候见了三哥哥,我便如实同三哥哥说。”
“罗小姐是自打上一回之后……就没再见过王爷吗?”辜七忽然问道,在外人面前,她总是称裴池为王爷,只等到了私底下,才将殿下二字喊得又软又糯。
“……这与你何干。”罗绛容脸色忽然一变。她怎么会不变色,从她被裴池让魏决送了自己回来后,她便被父亲关在了家中。那日的事情,三哥哥是生气了的,罗绛容也想要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想求他原谅自己。可这一直以来都没找到机会,因而揣着这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过了好几个月。
此时被辜七陡然提起,罗绛容又觉得辜七是在故意拿这个事情来嘲讽自己。“你以为三哥哥再不会理我了么?三哥哥不会的!”
辜七很无辜,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谁知罗绛容反应会这样大,朝着她看了两眼,缓缓道:“我倒没这个意思。”
罗绛容被气得双眼圆瞪,恶狠狠的怒视着辜七,过了半晌道:“你不过是仗着家势被指婚给了三哥哥而已!若是你没有……”她是被气昏了头将心中的话都脱口而出了,说到后半句渐渐醒了神声音就弱了下去。到底还不是那种全然不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性子,她还是有顾忌的。
“我没有家势,就轮得到你被指婚了?”辜七微微眯着眼凝视眼前不远处站着的那人,小姐家骄纵些不碍事,她其实也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可倘若有人觊觎她如今韶王妃的位置,辜七是真不能无视了。这会收拢起脸上的笑容,对着怔愣住了的罗绛容又一字一字的问道:“没有我,就一定会是你吗?”
仿佛是有一道惊雷忽然炸响在了罗绛容的耳畔,从小到大自以为的事情被人给无情的撕碎了。
“他是韶王,是皇帝的三皇子,除了我,京城还有数不清的贵女可被指婚。”
罗绛容面上仓皇,她蓦然抬起头,语气微颤的盯着辜七:“可是……三哥哥待我不同。”
辜七缓缓笑了一下,问她道:“如何不同?是许诺你些什么了?”这人同裴池先前是怎么个关系,辜七不清楚,可想来也不会是有男女之情的。韶王殿下身边没有服侍的人,若是有些什么早该将人纳入王府才对,就算是不能同皇帝求个正妃,求个侧妃也是可以的。何况上回在魏水,真要是裴池对她有什么,怕也就不会是将罗绛容送回这么个举措了。
被这么一问,罗绛容脸色雪白,眼眸圆瞪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他对自己没有过什么许诺,可三哥哥也从来都没有对旁的人有过什么许诺,除开他身边的那些侍女,自己就是唯一一个能在他身边走动的女子了。
这……难道不算是她最大的依仗么?
罗绛容会这么认为倒是不错的,原先没有辜七,她的确是韶王殿下身边特殊的存在。旁人都不能近他的身,他却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以至于让罗绛容觉得……今后的韶王妃定是自己。可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韶王在京城完了婚。皇命不可抗,她虽然不服气辜七,但觉得可以忍。她的三哥哥,也总归是会给她一个名分的,许就是侧妃。
“我同三哥哥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罗绛容咬牙看着辜七,她平素很少落泪,可三番两次都是叫辜七逼出了眼泪。愈发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歹毒可恨。她盯着她看,慢慢的似乎也明白了辜七这样做的用意。想明白了之后,罗绛容就咬着牙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是怕我去找三哥哥?!你怕了,所以才说这些话的是不是?”
辜七微微有些语滞,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对裴池……她这点信心才是有的。正待说些什么,那罗绛容却撂下“你等着”三个字扭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看她那是什么样!”拂玉早忍不住想出声,亏得她家小姐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辜七也觉得……自己有些好欺负,方才她这是被人放了狠话?
拂玉可是忍不住的激动,为着辜七愤愤不平了起来,“小姐,她真要去找王爷可怎么办?”
“你也瞧见了,我总不能刚才就将人扣下来吧。”辜七被她火急火燎的神情给逗笑了。刚才这罗绛容只是在口舌上痛快痛快,倘若她拿了鞭子出来,自己才有借口发难呢。“她要去,便让她去吧。”
拂玉焦心不已,苦口婆心的同她分析的道:“小姐,瞧她这模样,是铁了心要去倒贴王爷的!”她恨不能将辜七摇醒了,连她都知道这事的不妙,怎么自家这小姐还能这样不开窍。“万一、万一她使了什么下做手段,如愿进了王府可怎么办?”
辜七这才神色微动,她之前从未想过……往后再要有人入王府怎么办。开朝以来,似乎没有过哪个亲王府只有一位正妃的。往后,总归还会有人要入府的。辜七眼神黯了黯,不知为何心头掠起一阵烦闷,她想起了昨儿夜里那一瞬裴池看她的眼神。终有一日,他也会那样看别人?
“桑妈妈呢?”辜七忽然问。原先桑妈妈在她身边时,她觉得桑妈妈什么都要管着她,这会不在了却又十分想念了。她让织薇去找了章安来问话:“京城的人走到哪儿了?还要几日能到?”
“回王妃,并州青州一带封了好几个城池,京城来的人都停在东泉坡,怕是还要过些时候。”章安垂首回道。
辜七诧异,不知为何那边会戒严了起来,“那儿又出了什么事?”
“去年水患,朝廷拨了银子下去修筑河堤,今年秋初青州又溃堤淹了百余里人家。其中源淳县最为严重,赈灾粮迟迟放不下来,灾民冲入青州城,为了刺史府。”
今年秋天……
辜七那边还在京中,并未听说哪儿有发了水患。京城的贵女夫人圈素来都有募捐的惯例,所捐的钱财都会送去灾区。既然她从未听说过,只可说明这灾情被遮掩了下来,并未上达朝廷。青州、并州两处都起了乱子……辜七皱紧了眉头,她隐约觉得天下就要大乱了,只是同上一世相比,时间提前了不少。
上一世天下大乱时,辜七虽然魂魄游荡在世间,可终究是觉得天下底这些事是同自己无关的了,所以,也只是漫无目的游荡,并未用心去记下来。不过,有一人她是映像深刻的。此人原是中原人,可最后却成了勒戎的大将军,手段很辣,尤其长鹿郡一役,坑杀兵民二十万人。
“郭讨……”辜七喃喃出声。
章安不解,略抬起头询问:“王妃何意?”
“你可听说过此人?”
“属下并未听说过。”
辜七隐约记得……她好像是见过那个人的,可如今却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唯独只记得那一双眼。那是一双浓眉大眼,可眼眸漆黑,透着嗜血般的彻骨寒意,仿佛只一眼就能从中呼啸出万千利刃,将人剥皮削肉。
……!
辜七瞳孔略微一缩,忽然惊觉自己忘记了好些事情,上一世的事似乎在她脑子中被慢慢消解掉了。原先她最为介怀的同沈括的那些过往,也正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小姐?”拂玉接连喊了她几声,辜七回过神来的时候章安已经退下了。拂玉问:“刚才小姐想到什么了?”
辜七稳了稳心神,手握了拳头搁在桌面上:“你给我准备几身简单些的便装。”
“小姐要出门?”虽说拂玉刚才一直在劝她知晓罗绛容此人去环城王爷身边的危险性,可没想着要小姐亲自追过去。上一回私自出京她至今还心有余悸,小姐也不该去如此危险的环城。
辜七暂且还不打算同她说裴池应了她的事,只道:“你先备好了,我有用处的。”
到了第七日。
辜七有些等不下去了,喊了章安来问去环城要多少时日。
“快则一两日,慢则三四日。”章安回。
“你下去点些人手,陪我一道去环城。”辜七沉默出声。
章安眉头紧皱,“环城现在不太平,王妃最好还是不要去。万一路上发生些什么,属下等担待不起。”
“这是雍州地界。”辜七从容开口,顿了一顿继而又道:“等咱们动身了你就传信给王爷,到时再派人在环城外做接应,想来不会有差错。”这几日她几乎都在想那个关于郭讨的事,这般绞尽脑汁的搜肠刮肚之下,倒是让她想到了些差点被遗漏的事。
章安仍然不肯答应,语气坚决道:“王妃不要为难属下等,没有王爷命令,属下等不敢私自带王妃出府。”
“此事事关王爷。”辜七倒是不疑裴池会来接自己,可她却是等不及要去环城求证那事了。须知郭讨此人一得了势,就再无人能奈何他了,长鹿郡一役便又要有二十余万人枉死。“路上抓紧些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何况是在雍州地界,不会有什么差池。我答应你,到了环城外只等了王爷派了接应的人再进城。”
雍州在韶王的辖治之下一派欣欣向荣,再努力几年做到夜不闭户也是可能的。被辜七这么一说,章安心下倒是动了两分的。
“若不是紧要事情,我也不会亲自过去一趟。”辜七端肃着神情说道,“你若不肯,我就算是自己一人,也是要去的。”如此好一阵软硬兼施,那章安终于应了下来。
拂玉这才晓得前几日小姐让自己收拾包袱是做了这打算,她自然也是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一行十人轻车简行,当即就起身动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