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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她的人

  外海跟内陆海,完全是两个概念。
  酒店在外海的小岛上,一次只接待二十四名游客。小岛设施齐全,配备直升机,游艇,冲浪教练等等你能想到的娱乐项目。
  直升机的声音弄得竹影耳鸣,哪怕带着耳护,他还是有点吃不消。
  “还难受?”卿月抬手在他耳门穴上揉按,有些自责。“早知道就坐快艇过来了。”
  竹影靠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腰,开口:“好很多了,没事。”
  卿月压着他在床上小憩了一会,才让他起身。
  他们抵达小岛时已是黄昏,在房间休息了换了衣服,天已经黑下来了。沙滩上有篝火舞台和海鲜自助。
  咸腥的海风吹在脸上,竹影出门时给她编了好看的辫子,让她不至于被风吹乱头发,衬得她很娇俏。
  竹影自己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柄竹节簪固定,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随着海风轻轻拂动。
  简易的舞台上有个男生抱着吉他在唱歌,是coldplay的《yellow》。
  歌词很浪漫,卿月牵着竹影的手站在不远处听着。
  “youknow,youknowiloveyouso,(你知道我爱你)youknowiloveyouso.(你知道我很爱你)”
  卿月捏了捏竹影的手,竹影侧头看她,发现她眸子亮晶晶地朝他做了个口型。
  竹影没有看明白,于是他俯身低头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卿月的嘴巴里是刚刚喝的椰汁的气味,手上的银铃被风吹得轻轻作响,她贴在他耳旁重复了刚刚的歌词:“youknowiloveyouso.”
  竹影久久没有动作,他保持着俯身侧头聆听的姿势。
  卿月有些害羞,海滩上微亮的灯光照不出她嫣红的脸颊。她慢慢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it'strue.”
  竹影转过头,两人的嘴唇很恰好地贴在了一起。不远处的篝火,被海风吹得烈烈作响。身后舞台上的男人依旧在唱着。
  “idrewaline,
  我画出线条,
  idrewalineforyou,
  为你画肖像,
  ohwhatathingtodo,
  却不知如何表示,
  anditwasallyellow.
  全是胆怯和小心,
  yourskin,
  你的皮肤,
  ohyeahyourskinandbones,
  你的皮肤和一切,
  turnintosomethingbeautiful,
  是如此的美丽,
  doyouknow,
  你知道,
  foryoui'dbleedmyselfdry,
  我愿为你抛开一切。”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我能永远沉睡。如果这是一场绚烂的烟火,希望我的盛放能够,哪怕只有那么几秒,照亮你,温暖你。
  深吻持续了几分钟,碍于周围还有外人,卿月轻轻推开了他,阻止了这个吻的继续加深。两人分开后,彼此轻轻喘着气。
  竹影的表情从刚结束吻的迷离痴神,变成了窘迫和羞赧。他扯了扯上衣,试图遮挡什么。
  卿月微微低头顺着他下腹望去,他穿着一条棉麻的米色裤子。此刻他勃起了,很明显。
  卿月想到了那天他裤子上的小红花,她羞赧地别过头,两个人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情事还是手足无措。她脱下身上的小褂衫递给他,自己单穿吊带背心总好过他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
  竹影没有接,他看见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曲线,执意要她把褂衫穿起来。
  “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比较需要遮挡。”卿月小声开口,尾音里的小勾起似乎在调笑他。“吊带背心单穿也没事,海滩上大家都是这样穿的。”
  话音刚落,竹影便抬手将她抱起,她的腿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腰,她搂着他的脖子有些羞赧地看着他。
  他抱着她,努力控制自己用正常的速度走回房间。卿月靠在他脖颈处,闻到他身上清幽的香气,混合着海风的味道。
  关上门,她被温柔地压在了柔软的被褥里,男人温柔克制的吻落在她的鼻尖,眼尾,脸颊,嘴唇。
  卿月搂着他的脖子,竹影温柔中带着强势的亲热,让她开始接受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男孩,而是一个男人。
  这个转变,让卿月浑身发抖。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两人的初遇,他漂亮的小脸瑟瑟发抖,周围男人污秽的言语调笑,让本该唯美的画面变得恶臭。
  漂亮的小男孩,随时可能会被台下某一位玩家带走,压在身下哭泣尖叫枯萎。如同她的十六岁,永远无法重塑的十六岁。
  所以,她伸出了手要了他,他的十七岁。
  竹影捧着她的脸,拇指顶起她的下巴,舌头轻轻打开她的嘴唇,侵入她的牙关。卿月喜欢接吻,准确来说是跟竹影接吻。他嘴巴里是好闻的茉莉味,他应该是刚刚偷吃了茉莉青提味的清口糖。
  他的舌头勾住她的舌尖,在嘴中拥抱交融共振。他的眼睛像璀璨的星星,迷惑她,吸引她,她无法拒绝地成为了他的俘虏。
  卿月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会可能出现的画面。他握住她的手,掐着她的腰,他乌黑发亮的长发垂到她的胸口,他迫切的喘息吐在她的耳畔。
  进入,融合,让距离变成虚无。卿月开始期盼,她从未拥有过愉悦的性体验。或者说,她从未在相爱的情况下尝试过交付彼此。不为繁衍,不为欲望。
  晏沉带来的性,带给她的是繁衍的枷锁,是迫切的占有与征服。男人居高临下的单方面掌控,带给她的快感只局限于生殖器官。
  这对于卿月来说,叫做交配。整个过程都不过是为了最后等待男人的精液流进子宫。高潮的短暂生理性舒适,也不过是为了奖励她忍耐了这时间不算短的活塞运动罢了。
  跟喜欢的人做爱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刺激了卿月,她微微抬起头去回应竹影的吻。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填满了,像是被温暖的溶液包裹。
  衣服被一点一点褪去,他很着急,但是又担心吓着她,所以动作很是轻柔。胸前的柔软被男人握在手中,卿月只觉得浑身发烫,氧气越来越稀薄。
  “竹影……”她的声音细不可闻。
  竹影脱掉上衣,俯下身子将她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舔掉,随后含住她的嘴唇,哄着她一点一点张开了嘴巴,津液搅动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动人。
  竹影的手顺着往下,直到触碰到那湿漉漉的腿心,他的脑子里像是有数万束烟花炸开,气息因为激动而发抖,喉咙里是难以抑制的闷哼声。
  第一次,是和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他是她的人,心里是,马上他的身体也会是,他就会完完整整地独属于她一个人。
  这个想法让他幸福得快要晕厥,卿月被他抵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声,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弄得两人一脸。
  手指在腿心温和又有力度地开拓着,等待着一切就绪,竹影放开她的嘴巴,让她暂时得到缓解,可以大口大口喘息。
  下一秒他就将脑袋下移,含住她胸口的柔软,舌尖裹着顶端轻吮。卿月浑身猛地一抖,几乎是马上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好害羞,好舒服,好想……想要更多。
  她娇软的哭泣在这种时刻变成了委婉的邀约,双腿被男人托起圈在腰上,竹影将她拉进自己,感觉到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遮挡,腿心被男人烫得一抖,卿月张着嘴巴,喘息声渐渐重了起来。
  “在沙滩上,那句歌词。”
  竹影突然停住了动作,渴望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能不能用中文,再说一遍给我听?”
  卿月低低喘着气,眼前男人的容貌变得模糊,他的话混合着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竹影看着她失神的双眼,有些遗憾,却还是亲了亲她的眼睛:“没关系,我们还有以后很长的时间,等你想说了,你可以……慢慢说给我听。”
  “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想听你慢慢说给我听。”
  卿月双眼迷离,轻轻抚摸他的脸,温柔又缱绻。仿佛在欣赏世界上最美的珍宝。竹影微微侧头去迎合她的抚摸,亲吻她的手心,双手掐着她的腰,温柔地将自己一点一点按向她。
  马上,马上,马上,他就是她的人了。
  他等了好久,等了好久。
  “棠风……”
  这两个音节蹦出嘴巴的瞬间,卿月就恢复了神智。
  “什么?”竹影动作一怔,低声开口,温柔的笑消失了。安静的房间除了海浪声没有别的杂音。卿月刚刚脱口的两个字,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耳朵里。
  如果此刻外面打着雷,他也许可以骗自己是听岔了。如果他们正在交融欢愉的瞬间,他可以认为那只是两个破碎的音节。
  如果他……不知道盛棠风这个人的话,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卿月轻喃的两个字。
  盛棠风。
  温柔,优秀,干净,美好,初恋,白月光,死在她最爱他的那一年。
  这个条件放在任何一部小说电影中,都是后来者无法超越的存在。他们的爱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那是永远不会过期的盛夏,永远盛开的栀子花。
  他从师兄嘴里知道了盛棠风这个名字,就在一个多星期前。
  卿月的表情变得慌张,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个时刻,她捧着竹影的脸,望着他璀璨如星的眸子,等待着他的拥抱亲吻和进入,可她喊出口的,是棠风。
  胃里突然开始翻涌,也许是刚刚喝的椰汁,吃的龙虾什么的。卿月推开竹影,低趴在床沿开始呕吐。
  竹影傻傻的跪坐在床上看着她,她吐得满脸眼泪,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床边,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大概三分多种,卿月才从呕吐的感觉中缓过来,她扶着床坐起。胸口还在起伏,她哭了,眼泪止不住地流,话语破碎断断续续:“对……对不起……对不起……竹影……”
  对不起什么?不该在这个时候反胃扫兴?还是不该喊别人的名字?
  卿月不知道,她只觉得愧疚。
  竹影穿好裤子,下床倒来了温水,他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口水,哄她喝水。轻拍她的背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慢慢来。”
  可他不知道。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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