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洛九衣披散着三千青丝,眼角发红,经过浸泡后的肌肤白里透红,美得不可方物。
  他仿佛是一只被猎人早就盯上的猎物一般,被运筹帷幄的猎人捏在掌心里,迎接他的是天罗地网,是吐着清香扑鼻气泡的沼泽,让他逃也逃不出去。
  一场烟雨的柔情。一晌浮华的贪欢。
  缠绵悱恻的情意混杂在沁人心脾的兰香、呜咽声、泪水里,叫人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洛九衣在昏睡过去的一秒前,才想到:今日的礼物,莫不是我自己?
  第八章 梅花易数
  这一日,洛九衣趁着凉爽些临时起意想出去走走,换了一身衣服正要准备出门,忽然就听到洛昱辰来传话说洛氏草堂来了贵客。
  洛九衣见洛昱辰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估摸着是来了一个不好相与的客人,否则以洛昱辰的脾气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因为来了个客人沉下脸来。
  “这是什么茶?”
  禧妈妈恭敬答曰:“此茶乃是太湖之滨的东洞庭山产的碧螺春,洞庭山四季花开,茶树与果树间种,所以碧螺春茶带着淡淡的花果香。”
  这贵客低头细看茶杯里面,碧螺春茶叶在开水中犹如雪片飞舞,舒展成一芽一叶,翠碧诱人,卷曲成螺,味道清雅。
  这人左手托住杯底,右手拿杯,酌了两小口,居然道:“不过如此,比不上信阳毛尖。”
  禧妈妈笑着说:“信阳毛尖确实是好茶,又有生津解渴、去腻消食的功效,咱们苏州城里的有钱人也会特地买来喝呢。”
  这人轻哼一声,道:“信阳一带早在三千多年前的东周时期就开始产茶,在lt;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gt;唐朝时期信阳成为著名的淮南茶区,所产茶叶品质上乘,列为贡品。到了清朝,信阳发展到有六个产茶县,清末受戊戌变法影响,兴建起了八大茶社,开垦茶园数亩,种茶四十多万穴。其茶叶不含杂质,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光光泡法就有十道!平凡茶叶岂能与其相媲美?”
  “贵客这么说就是瞧不起我们苏州城的碧螺春咯?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美女丑女各有千秋,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同一样东西。豫南人说您是美女,在咱们苏州人眼里可不定说您美到哪里去了!”洛昱辰带刺儿的话把贵客气得杏眼圆瞪,一双英气的一字眉高高挑起。
  “不得无礼。”洛九衣轻飘飘地一句话掐灭了两人之间引发的导火线。
  洛九衣微微颔首,清浅的笑容叫人如浴春风:“在下便是洛某人,这位姑娘莫不是第一次来苏州城?对这里的饮茶文化抱有意见也情有可原,毕竟个人喜好不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也不必强迫他人去喜欢。”
  这位贵客站起身来,身形高挑,鹅蛋脸上一双杏眼圆而润泽,一字眉英气十足,眼神带着侵略性,明明是个秀丽的女子偏偏穿着一身男子的长袍马褂,显得斯文又不失风度。
  洛九衣瞥了一眼她腰间的三枚铜钱,又开口道:“这位姑娘声音坚定而响亮、干练而柔和,乃富贵之相。不知跟是否跟邵康节先生有渊源呢?”
  女贵客脸色微变,双手抱胸,高傲地扬起下巴:“我还以为被吹捧成青乌子后人的‘青乌先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呢!竟能猜出我来自哪里,也算有点本事了。”
  洛昱辰听得火冒三丈,正要冲上前去破口大骂,被洛九衣拦住了。洛九衣毫不在意对方的唇枪舌剑,只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贵客应该是邵康节先生的后人—梅花易数传人邵程颐邵姑娘吧?
  邵程颐冷笑道:“猜出我的身份并不难吧?这玄术界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听过我的名字,况且懂得卜筮之人本就没几个女子,随便猜猜就能知道了。”
  洛九衣点点头:“我虽不喜出门,不喜结交玄术界大能,北宋时期的邵康节先生却是备受推崇和认可的神奇人物,乃两宋理学先河之躯,梅花易数至今尚存。师父出门前,曾留言道,‘门有万里客,问君何乡人。本是三川士,今为信阳民。’。秦朝时期的三川郡便是如今的洛阳,想必邵姑娘祖籍是在洛阳吧?”
  邵程颐一惊:“尊师如此厉害?竟能算出我的祖籍是在洛阳。祖师爷确是把父母葬在伊水之上,遂而成为洛阳人。尊师来自何门何派?我并没听说玄术界在苏州城有什么名门望族。”
  “我们家老爷是世外高人,无门无派!道号‘云游子’,不知道的只能说是孤陋寡闻了!”洛昱辰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立马跳出来呛声了。
  邵程颐飞过来一记眼刀,哼声道:“哼!无凭无据!口出狂言!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小子算哪根葱?一个小小的仆从也敢跟我卜门邵家传人叫嚣!”
  “你!”洛昱辰口才到底比不上邵程颐,一转眼就落了下风,这会儿气得肝疼,恨不得动手将这邵姓女子用棍棒打出门去。
  洛九衣不动声色,坐在一旁斯斯文文地品茶,仿佛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
  邵程颐见他颇有气度胸襟,看起来不过是个形貌俊美的翩翩少年人,没想到居然老成持重,丝毫不见一丝慌乱。反倒显得自己咄咄逼人、牙尖嘴利。她只好也跟着坐下来,慢吞吞地喝了两口茶。
  洛九衣等邵程颐呼吸减慢,才开口问:“还没请教邵姑娘因何而来?”
  邵程颐瞪大了眼睛,貌似觉得对方连自己的来意一点测算的意思都没有简直匪夷所思,她把洛九衣上下打量一遍,眼神又添了两分轻蔑:“是少帅花重金请我来的。我看是苏州城没有可靠的算卦卜筮大师,少帅只能叫手下千里迢迢来豫南把我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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