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吴侍妾?”顾盼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重点:“什么时候?”
  “就在二阿哥殇了的第二日。”
  “……李侧福晋给爷送了人?”顾盼可不会认为是丫鬟爬床。
  刚来的时候,石榴就给她说了府里的规矩。府里女人除了她自个儿是莫名奇妙被带回来的,其他都各有来路。
  像是丫鬟爬床这件事儿,在别的府上如果得了男主人的欢心,或许会留下。可是在四贝勒府,就四爷那个龟毛的性子,下人就是下人,敢爬床那就直接打死。
  再者说,二阿哥没了第二天就成了侍妾,那吴氏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干呐!
  莫说是福晋这种跟四爷同步看重规矩的人,就是李氏,也忍不了在儿子没了后身边的丫头还跟她抢男人吧?
  那不得把她活活撕了才解恨?
  再者说,一个二等丫头,那是基本摸不着主屋的边儿的,事情是怎么成的还用说吗?
  石榴没敢接话:“具体是怎样奴婢也不晓得,只是贝勒爷最近来咱们这边多了些,奴婢担心李侧福晋记恨咱们,才去打听了这些。”
  其实她心里承受能力还挺好,李侧福晋那边生的二阿哥没了,大格格由福晋教养,现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自个儿不能伺候的时候,推丫鬟出来的这种手段其实挺常见。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做这个事儿。
  “她有她的思考量。”顾盼没在这事儿上说她心狠什么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当事人不是她,她没理由去说她愚蠢或是心急。
  只道:“石榴啊,你回头敲打敲打,我这边是不会的。”
  话没说明,但石榴瞬间就懂了,赶忙跪了下来,“格格,奴婢可没这个心思!”
  贝勒爷是个好主子,可她们这种出身的,真就别想了。
  府里的侍妾们只有极少数是外头人送的,可还有几位是各位主子们在不方便的时候推出来伺候贝勒爷的。
  四爷不大喜欢这个,可像是宋格格、李侧福晋这些,有着情分在的,他一般不会抹了她们的脸面。
  石榴道:“奴婢就想着好好伺候格格您,且奴婢在外头也没什么亲人,出不出去的无所谓。”再者说,要是她年纪大了想嫁人,格格指不定能看在她忠心的份儿上给她寻个好人家。
  府里的侍妾每次伺候完都是要喝药的,像是宋格格和李侧福晋身边的,那可是打一开始就给灌了绝育药,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听完石榴的话,顾盼打了个哆嗦,“……她们心里没怨恨?”然后也给她定心丸:“只要你们没有别的想法,我不会给爷推人的。”
  这手段也真是,虽然人都是利己主义,可不想生跟不能生是两码事。
  石榴苦笑:“怨恨?到谁身边伺候就是谁身边的人,便是成了贝勒爷的人,那也是侍妾的位置坐到死。”
  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这些伺候的多是包衣,她们贝勒爷有个包衣出身的亲娘,虽走到了德妃的位置,可那些无法明说的意味却是大家都懂的。据说爷当时跟福晋大婚时醉了酒,说这辈子不会让他的孩子也是由包衣所生,他吃过的苦不会让他的孩子再吃一遍。
  这话虽不知真假,可打那以后,永和宫的娘娘待贝勒爷便冷了下来。
  只这些自己心里明白便罢了,她是决计不敢跟自家格格说的。
  顾盼突然就没了想说话的兴致,叫她下去后,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而后猛的打了个寒颤,开始双手合十的感谢佛祖,感谢某不知名大师的批命。
  虽然不晓得四爷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把自己扒拉出来的,但好歹自己没有成了下人啊!
  尽管小妾的身份也没好到哪儿去,可自己这张脸要是当了丫鬟,按照四爷那龟毛的性子是不会动自个儿,可也没人知道自个儿会伺候谁,亦或者是被谁推出去当炮灰?
  想到这儿,又是一个哆嗦。
  想了一会儿,又把石榴叫了进来,“石榴,你说现在李侧福晋跟宋格格都惹恼了贝勒爷,武格格又有了身孕,我虽然跟爷没有那什么,可要是叫她们记恨上了……”
  石榴回她:“格格,您的意思是?”
  “你说我要不要装病?”顾盼试探着问。
  石榴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格格,您心里这个担忧是正常的,可是……”她组织了下语言,“贝勒府是贝勒爷和福晋的,爷来都来过了,宋格格也被关了,该记恨的早就记恨上了。”
  “再者说,您是伺候贝勒爷的,只有……”她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顾盼明白了,“今个你想说什么就说,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总是要明白了,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做人她还是会的,但这封建王朝的规矩和某些不可说的规则,她是真不懂。
  “嗯。”石榴小小声道:“格格别怪奴婢说话难听,只有贝勒爷不来找您,没有您找借口把贝勒爷往外推的……”
  似乎是怕她生气,说完人就跪下了。
  顾盼猛的醒神,先是叫人起来,而后拍了下自己脑门。
  是啊!
  自己怕这个怕那个干啥?只要四福晋没有看不惯想搞死她,她完全没必要担心别的啊!
  叫人记恨怕啥?
  不叫人记恨的那是隐形人,再说这事儿她也做不了主,与其想那么多废脑子,还不如该咋样就咋样!
  四大爷他爱来就来,既然都得罪了两个了,没必要再去得罪说话最管用的那个不是?
  当然,福晋的大腿还是要抱的。
  毕竟四爷是关系到自己生活质量的人,而四福晋是能直接插手自己生活质量的人,这两尊佛得敬着。
  其他的……总归不会一家亲。
  第6章 李氏闹腾
  只康熙三十八年到底不是那么的平安。
  先是怀孕三月多的李氏在养好身子后闹幺蛾子,结果因为忧思过重,饶是太医常来府里,也还是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还因此遭到了宫里的训斥。
  毕竟是记了名的侧福晋,相当于半个儿媳,做事不妥当自然是要吃挂落的。
  为此,一向贤惠的四福晋也叫人背地里嘀咕,想着她是不是朝四贝勒的宠妾给下手了。
  便是四爷,也被亲爹说了一句,回府后又是几个月的低气压。
  只不过李氏手腕高超,等养好身子后,又是那个战斗力高超的宠妾。因这回被修理的挺惨,人倒是没闹妖,只一个劲儿的想拉回四爷的宠爱。
  虽二阿哥弘昐没了,可大格格今年都六岁了,身为四贝勒府唯一立住的闺女,四爷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也得给她生母面子。
  所以在年底十一月份知道李侧福晋又有了身孕后,顾盼跟石榴感叹:“看来李侧福晋是那种易孕体质。”
  三月份小产,修养了两个多月,后头被训斥,起来又争宠,刚把四爷的心暖了就又怀上了,不是易孕体质是什么?
  看来人得宠不是没有理由的,心脏和身体都很强大。
  只是相比李氏稍微算是好的运道,同样怀上的武氏和宋氏就没那么好运了,俩人皆是没保住孩子。
  相比较别个府里孩子是牺牲在后院争斗中的,四爷这个看重子嗣的就显得很惨。
  后院有孕的人,身边皆放了他的心腹,便是她们孕期所用的东西,福晋为了避嫌,也都是交给四爷的人亲自打理的。便是这样,该走的还是走,要留的也都留不住。
  为此,四福晋并不是很操心旁人的肚子,而且也被四贝勒府的魔咒吓怕了,如今一颗心都拴在今年才三岁的大阿哥弘晖的身上,哪有心思去跟旁人斗?
  “李侧福晋确实是运道好。”石榴有些羡慕,“格格,咱们小楼也都等着小主子来呢。”
  顾盼笑笑没说话。
  四爷今年二十二,李氏大了他两岁,要是不再闹腾,这胎大概是能顺利的。宋氏是个小鸟胃,便是怀孕的时候,一天三顿吃的都没她一顿多,孩子能养的好才怪。
  武氏就更别提了,跟她一样是十七岁,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没发育好,这么小就怀孕,看着都揪心。
  想着十八岁的武氏都没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饶是顾盼觉得自己身体底子比她好,也不敢轻易冒险,所以避孕的事儿还是偷偷做。
  也好在李氏重新夺了宠,武氏和宋氏恢复了也排上了日子,四爷往这边来的次数没有增多。有时候便是来了,也就是单纯的睡觉,要不然天天晚上的干活儿,就是铁打的都受不住。
  因着各人的日子都是福晋排好的,每日早上请安的时候,有孕的有孕,有宠的有宠,便没那么多的官司。
  只今天有些奇怪,一向小脸红扑的李侧福晋,这回不仅早早的来了,还一脸阴沉的坐着不说话。
  因着跟宋氏有了一桩官司,顾盼跟武氏的关系稍稍近了些。
  这会子给了对方一个眼色,拿帕子挡着嘴,悄声问道:“武姐姐,侧福晋这是?”
  武氏飞快的扫了一眼李侧福晋的方向,然后伸手在自己小腹上摸了摸。
  小腹?
  顾盼一脑袋问号,跟小腹有关的是怀孕吧?总不可能是闹肚子。
  往那边一看,又见武氏不停的努嘴,待见到李氏身后站着的吴侍妾后,瞬间就明白了:哦,是她怀了?
  可李氏不是给她喂了药吗?
  回了小楼,石榴端来了点心,顾盼赶紧问,“吴侍妾怀孕了,不是吃药了?”
  “怀上了?”石榴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格格啊,吴侍妾都怀上了!”
  “别打岔,这跟你说的信息对不上!”
  “那原因就很多,要不吴侍妾的身体好或运气好,要不就是她回头吐了药?”她猜测着,“外头也没听着消息啊,您打哪儿听来的?”
  “现在都成了吴格格了,在主院亲自确认的。”因着小楼里添了不少的人手,顾盼现在出门都带葡萄,且都是在外头候着的。
  石榴便留在大后方看家,这丫头什么都操心,给她省了不少的事儿。
  石榴撇撇嘴,“格格您有操心这个的功夫,还不如自个儿怀一个。”
  人吴侍妾在李侧福晋的围追堵截下都能怀上,甭管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以贝勒爷看重子嗣的性子,定会牢牢看着人不出事的,也算是熬出头了。
  絮絮叨叨的,“格格您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啊!李侧福晋那儿两个都怀上了,应不会再推个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眼下正是您争气的好时候!”
  顾盼心说你得亏没说争宠,毕竟这玩意儿不好争,人四爷就喜欢随着大老婆安排的日子睡小老婆,想争都没得争。
  “行行行,我会争气的。”顾盼是没想到自己到了古代还遇到了催生。
  所以晚上等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见顾盼正皱巴着一张小脸在喝汤,明明是香气四溢的滋补汤,愣是被她喝出了毒药的错觉。
  “这是滋补的汤?怎的,不喜欢喝?”四爷皱了眉,“可是做的不合口味?”
  “爷来了。”顾盼赶忙放下碗过去请安,而后解释,“回爷的话,也不是不合口味,就是天天的喝,有些腻味了。”
  “腻味了便换别的。”他总不至于自己的女人连喝口汤都要忍着。
  “石榴也是为了妾身好。”顾盼笑了笑。
  这么大个人了,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谁对她好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因而往常也就是抱怨抱怨,并没有真的计较。
  四爷点点头,坐下喝了口热茶,“天儿冷了,你这边住的偏,可觉得冷清?”
  顾盼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冷清?妾不曾觉得冷清,爷您也知道,小楼这边什么都不缺,福晋待下面人又好,妾这边好吃好睡的,哪里会觉得冷清?”
  她寻思着对方这么问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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