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有回音 第38节
语气颇平静,楚桐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她脸色变化太明显,就惹得邵易淮笑起来,一扫方才的阑珊,唇角露出一截洁白的牙齿,“……想什么呢?”
不无戏谑地问。
楚桐脸都涨红了,梗着脖子,“你想的是什么,我想的就是什么。”
邵易淮还是笑,轻摇摇头,道,“嘴还挺硬。”
她小小声反驳,“你才嘴硬。”
莫名其妙地,邵易淮就不说话了。
一对上他的眼神,楚桐脑海里就自动灌满了黄色废料,于是脸蛋儿更是发热,干脆别过脸,不看他。
邵易淮手托着她侧脸扭正回来,“去我那儿吧。”
一锤定音般的语气。
楚桐呼吸都放轻了,没听清似的,“……什么?”
“去我常住的地方,”他不紧不慢,眸底是种专注的深暗,低声笑问一句,“可以吗?”
虽然补了句询问,但那话里分明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楚桐直觉这个提议好像有很深的含义,她受到冲击,一时说不出话,讷讷地,“……我……”
邵易淮漫不经心笑一声,“怎么,还要拒绝我?”
“……可以拒绝吗?”
她顺着问。
“早跟你说过,”他看她一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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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叔遥遥地看到先生和楚小姐手牵手从福记出来,立刻下车开车门。
请两位上了车,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正打算问是去朗城还是去a大西门的时候,就听先生说,“去曼合。”
宗叔怔了两秒,不由地从倒车镜往后座看去一眼。
先生面色如常,倒是那小姑娘,一脸的紧张。
曼合。
那是先生的住处,除了两三密友,很少能有人被请进家门里去。
宗叔再次觉得,这小姑娘太了不得了。
邵易淮打了个电话,问老爷子歇了没,电话那头大约是说没有,他道,替我留个门。
楚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老爷子是他父亲还是他爷爷?难道要去他家长在的地方?
拐下辅路,楚桐被车窗外的景致震撼到。
早知道京市有钱人多,可这小区未免也太夸张了,门口宽阔的环岛式车道,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骏马雕像,整体氛围却是幽静雅致的,丝毫不让人觉得奢靡。
往里望,整座小区绿化惊人,只觉这里更像是避世的远郊庄园,怎会藏在闹市区?
门岗放行。
迈巴赫丝滑驶入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邵易淮绕过车尾过来牵住她的手。
依旧是电梯入户的格局,只不过,曼合明显要比朗城更加大气华丽,从那走廊挑空和金碧辉煌的轿厢就能看得出。
乘电梯来到20层,邵易淮却没从轿厢里出来,只说,“你先洗澡收拾,我还有件事要处理,大约两个小时后回来。”
“……好,”楚桐这会儿倒不觉得怕了,抱住他的腰,“那我等你。”
“乖,可以四处看看。”
他抚一抚她头发,又托起她下巴吻一吻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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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先生的住处。
输入密码进入大门,楚桐第一感觉是,这地方太大了。
复式挑空格局,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丛直接植在地板上的青草,中央一棵松树顶天立地。
她从鞋柜中找到双一次性拖鞋换上,往深处走,边走边看。
处处可见盆栽造型,几乎是一步一景,不见寻常空中别墅的华丽,别有一番古朴淡雅,很有韵味。
绕了一圈,她脑中大致有了这里的地图,一楼是会客厅、茶室、影音室、健身房以及中西厨餐厅和保姆房,二楼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另有一间静室。
遵循做客的礼仪,她没有进书房和静室,径直去了主卧。
主卧的洗手间比朗城的主卧还要大,椭圆形内嵌式浴缸靠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京市三环的夜景。
楚桐拉开抽屉和镜柜,发现女式日用品一应俱全,抽屉里甚至搁着一套崭新的女式内衣和睡裙。
这是……为所有可能会来到这里的女孩准备的?
她不去想这些,仔细洗了澡,换上抽屉里那套衣服,披着毯子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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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某处庄子。
迈巴赫经过门岗往半山驶去。
底下人传话说老三来过一通电话,老爷子已经在书房静候多时了。
门被敲响。
“进。”
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迈步进来,站在书桌前一米处,淡淡一声,“爸。”
老爷子没抬头,悬腕执笔,“这么晚了,不回去歇着。”
“出差刚回,”邵易淮口吻平淡,“我妈让给您带句话,”略顿了下,“……今年过年,她自有打算了。”
老爷子面无波澜,倒是停了笔。
刚蘸饱浓墨的笔尖悬停片刻便滴了一滴,脏了纸。
老爷子索性将笔一撂,说,“喝茶吗?普洱?”
“不喝了,”邵易淮把拿在手里的文件递过来,“我找您也有事儿,您看看这个。”
老爷子接过,顺势在扶手椅上坐下,只扫了一眼,便叹口气,“这个小林啊……”
“婚事先缓一缓吧。”
邵易淮说,不像是打商量,倒像是通知。
“……你就这么不喜欢林家那姑娘?”
邵易淮不置可否。
老爷子按铃,秘书很快敲门进来。
他把那份文件递给秘书,道,“明儿一早,把这份文件给小林送去,让他明白意思就行,不必特意过来了。”顿了顿,“顺便带份儿礼过去,要不然显得我们邵家太薄情。”
秘书拿了文件出去。
邵易淮点了根儿烟,在书桌旁单人沙发上坐下。
老爷子觑他一眼,缓了缓口气,“其实啊,也不是非林二不可,前些年,是觉得林家还算懂事守规矩,这几年,有了婚事的传闻,他们倒有点不安分了,即便你今儿不提,我也正想趁过年时候,重新问问你的意思。”
这话自然是半真半假。
话音落地,老三没吭声,老爷子不由地又看他两眼。
落地灯映着他半边侧脸,英俊的面容,表情总是淡,像是对什么都意兴阑珊,以至于,有时候连他这个做老子的,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和易家的长女育有三个孩子,邵易淮是最小的,叔字辈,跟上面的哥哥姐姐差了十几岁,性格也跟哥哥姐姐差很多,长子二女都有野心,只为事业,薄情寡义写在脸上,把家里也当饭局,张口闭口必是人脉资源。
老三不同,他清心寡欲,端的是温文尔雅谦和有度,对长辈尊敬有加,可好像,也只有尊敬而已了,亲情淡薄。
邵易淮没接他这话茬,说,“陪您下盘儿棋。”
面前茶几上搁着棋盘,他动手整理。
老爷子踱步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一起很快码好。
交手几招,老爷子没抬眼,不动声色问,“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跟的人会伺候吗?”
“没那个爱好。”
老爷子哼一声,“楚桐,南方姑娘,单亲家庭,a大中文系大二学生,今年才19。”
“您也知道她才19,张口闭口伺候,”邵易淮把子一撂,往后一靠,口吻更淡了几分,“您老是一点儿都不讲究了?”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老爷子摆摆手,“也罢也罢,随你吧。”
说心里话,老三长到这个岁数,之前一直没这方面动静,他这个当老子的,甚至怀疑过老三的性取向,为此惶惶然了好几年,这一阵终于有了传闻,还为了这小姑娘大动干戈,他甚至有点欣慰。
甭管多大年纪,能正儿八经有个人在身边,总归是好事,老三不是孤家寡人,他也放心些。
说到底,在老爷子夫妻俩眼里,老三是不同的。
前面两个孩子都是任务交差,只有老三,是夫妻俩年近中年时,为了培养感情才意外有的,可惜,老三生下来了,夫妻俩的感情却还是没半分进展,虽各自都偏疼老三,但老三早慧,自小就看出自己父母的貌合神离,还是养成了薄情的性子。
邵易淮起了身,“改天回来陪您喝茶。”
老爷子把他叫住,“老三,你妈妈,是因为林家的事儿动气了?”
那份文件不是别的,正是邵易淮去趟港岛,顺便收集来的:都还没正式订婚,林伯父已经打着易家的旗号在港岛做起生意来了。
无人不知,港岛易家最爱惜羽毛,这等事恐怕是犯了他们忌讳了。
也是因着这事儿,本打算陪陪母亲,下周再回京,可昨晚挂了与苏静文那通电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更改了行程,一早就顶着恶劣的天气飞回来了。
邵易淮头也没回,“您自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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