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得到的这个结果，虽说在理论上是正确的，有些人却不希望看到？”
  温砚淡笑：“这么理解没错。”
  纪汀试探着问：“你和那些人的立场不能相悖吗？”
  他看了她一眼，眼尾上挑：“算是吧。”
  虽然不懂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正确的结论，但纪汀还是想法设法出谋划策：“那……还是按照他们的意愿修改一下吧？”
  她笑起来，双眼月牙似的弯着：“我知道，这对于哥哥你来说肯定不难！”
  温砚也勾起了嘴角：“这么看得起哥哥？”
  本来确实不是什么难题，只要稍微更改一下模型中的假设，很快就能得出预期的结果。他只是感觉有点微妙——如果知道结论再去推导过程，之前那些基于事实的严谨分析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阿砚哥哥，你大概是希望这个模型所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他们想看到的目标，这样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纪汀歪着脑袋，感叹般地说：“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必要时需要妥协，反正尽力而为就好啦。”
  温砚蓦地转向她，半眯起眼睛：“你……”
  欲言又止。
  纪汀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变得有些锐利，像是审视又仿佛探究，但那只是持续了很短暂的一瞬间，气氛转眼就恢复正常。
  一切快得像错觉，她抿了抿唇，紧张道：“怎么了哥哥？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温砚眼里重新漾开笑意，他倾身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汀汀说得很对。”
  作者有话要说：　　纪汀：我得雨露均沾
  （我真的哭了，温砚哥哥怎么干啥都这么帅5555）
  给大家解释一下他遇到的难题。
  就是，市场上有这么一批人，专门研究上市公司写研究报告，然后发给投资者去看。有些研究并非基于完全客观的基本面分析，而是和上市公司勾结，去夸大和吹捧投资该股票的好处，欺骗投资者。
  也就是说，温砚做的dcf模型估算出来的股价和上头希望的不符，他得稍微改一改，以迎合上市公司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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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估值
  温砚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纪汀忘了言语也忘了动作，一眼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毋庸置疑，阿砚哥哥很爱笑。
  他长了一双形状很好看的桃花眼，笑的时候眼尾微扬，眸中有莹润的水光，勾得人挪不开目光。
  这样的外貌本该是爱戏弄人的性格，可他偏偏很温柔，又有十足的风度。
  纪汀的心乱了一拍，她稍稍往后退了些许，借笑意掩盖情绪：“阿砚哥哥，那我这算是解决了你的问题吗？”
  “嗯，当然。”温砚含笑的目光从她的脸移至她的臂弯，“今天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啊，这个……”
  说起这个纪汀就头疼——哥哥那个小心眼，怕是不会愿意自己一直找阿砚哥哥答疑。
  她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支吾着道：“今天……没什么问题。”
  温砚端详她一瞬，了然地弯起唇：“那，哥哥等你明晚过来。”
  -
  纪汀原本打算把错题分成两半，两个哥哥一人一半，但纪琛仿佛跟她对着干似的，一到晚上就揪着她激情昂扬地讲解题目。
  连一点渣都没留下。
  纪汀简直欲哭无泪——阿砚哥哥除了晚饭会下楼，基本上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下她是完全没有再去打扰他的由头了。
  她打开微信，点进闺蜜田佳慧的聊天框：【写完今日份的卷子了吗？[狗头]】
  对方秒回：【what？！[微笑]你已经写完了？我又输了？】
  一个星期前，两人开始比拼刷课外题的速度，截至现在，田佳慧就没赢过。
  纪汀：【[嘿嘿嘿.jpg]】
  田佳慧：【88！！！[愤怒][愤怒][愤怒]】
  纪汀：【哎等下！】
  田佳慧：【干撒？？】
  田佳慧：【[坏笑]你是想跟我update你家阿砚哥哥的事情？[色]洗耳恭听~】
  自从知道温砚的真名之后，纪汀才知道自己最初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唯一的误会解除之后，温砚在纪汀心里的形象愈发完美。
  不知道是像了谁，她的八卦因子十分浓烈，才没过几天，所有玩得好的小姐妹都知道了她家里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通过纪汀的描述，大家都对这位帅哥倍感兴趣——毕竟高中生活这么无聊，也就这点乐子了。
  她们对纪汀的审美是完全信得过的，吵着要看真人照片，可纪汀非常吝啬，小姐妹们只好自行想象，用她分享的故事持续赋能。
  在大家的认知中，“阿砚哥哥”大概是个只应天上有的神仙男人。
  田佳慧兴致勃勃：【糖糖，今天又有什么好玩的事了？】
  纪汀盯着屏幕，叹息一声。
  【今天不是来讲故事的，今天是来求救的！[凋谢]】
  田佳慧：【怎么了？？】
  纪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听罢田佳慧发来一个嘲笑的表情包：【心疼你哈哈哈哈哈！！！叫你不给我们看照片，现在遭报应了吧！[呲牙]】
  纪汀：【[微笑]是朋友就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佳慧想了一会儿：【不如你再随便找两道题去问他？】
  纪汀：【我会做的题为什么要再问一遍，太矫情了吧，还浪费时间……】
  田佳慧：【fine[微笑]恕臣无能为力】
  纪汀：【你再好好想想！[呲牙]】
  [呲牙]大概是微信里最传神的表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它代表友好和善意，但在年轻人眼中却象征着满满的威胁。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田佳慧怂了一些：【那……你就提一提别的东西呗，比如他平常做的事情，说不定可以找找共同话题】
  纪汀思索片刻，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其实之前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一直没有采取实际行动。
  她说走就走，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出门拐弯，在温砚的房门上敲了敲。
  “请进。”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
  纪汀推门进去的时候，在男人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笑意。两人对视，这次他率先开口：“哥哥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打算来了呢。”
  纪汀顿住。
  这句话让她突然认识到，想必他早已猜到她没再过来的缘由。这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接连几天过去，他连问都没问一句。
  心情蓦地有些复杂，纪汀避重就轻，扬起一个笑：“阿砚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互联网行业研究。”
  她探头探脑地蹭到了电脑桌前，发现他正在画ppt，上面也尽是一些经济与金融的术语。
  温砚看到她颇感兴趣的样子，解释道：“哥哥在对某些特定行业进行研究分析，具体可能还要给头部公司进行估值，预测它们未来的股票价格。”
  纪汀恍然：“哦，就像你那天晚上做的那个表吗？”
  “对。”
  “那，如果你再给别的公司估值，能不能叫我一下？”
  温砚挑了挑眉：“为什么？”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观摩观摩。”
  纪汀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机灵鬼，一来可以多往他这边跑，二来还能多学点新东西。
  小姑娘的眼神还挺期待的，温砚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轻笑一声：“好，下次叫你。”
  “阿砚哥哥，”纪汀又讲起别的话题，“清华平常会不会开设网课啊？”
  他点点头：“有的，种类还挺广泛的。放假的时候，哥哥也会有选择性地听一听这些课。”
  纪汀道：“那我也想一起听，行不行呀？”
  这回温砚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点谐谑。
  纪汀被他看得心虚，非常此地无银地补充道：“主要是跟你接触之后，我感觉金融这个专业还不错，就想着多了解一下……”
  “是吗？”温砚又笑起来，“那挺好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小姑娘，你们现在的课业压力应该很重吧，还有时间来听大学课程？”
  “这个……”纪汀咽了口口水，梗直脖子道，“我学习好嘛，没问题的。”
  她撅嘴补充道：“而且，我有空才来，又不是天天都来。”
  温砚将食指屈起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个，有待商榷。”
  “不要嘛，阿砚哥哥……”纪汀抓住他的袖子，眨着眼睛来回摇了摇，“我保证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业的，你就同意吧！”
  “你这丫头。”
  温砚的语气染上一层无奈的笑意，沉思半晌终是点头：“好吧，哥哥会定期检查的，你可要信守承诺。”
  她用力点点头，笑得双眼弯起：“遵命！”
  -
  一周过去，纪汀所幻想的旁听生活也没有如愿进行。
  一来是因为温砚的实习开始忙了起来，二来是因为她自己发现了一个很宝藏的系列习题册，叫做《高考必刷卷》。
  里面的题目实在太过新颖，纪汀一上手做就觉得极度沉迷、无法自拔。
  十几天的时间，她把数学和物理的模拟题全部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