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提线者(8)
次日，陈英秀和南琛早早就守在客厅。
南伊洛背着书包走出房门，不可避免的碰到他们了。
「洛洛，昨天⋯⋯昨天是妈妈太衝动了，妈妈跟你道歉。」
南琛连忙附和，「对对对，你想不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南伊洛没有任何表情，对于这样的景象她已经习惯了，面对父母的讨好，她无动于衷。
「我们来做交换吧。」
两人对视不明所以。
「你们想要我拿到鹤晶大赛的第一名，明年我就能拿到。」
陈英秀大喜，「真的吗？那⋯⋯」
「但是。」南伊洛打断她，「之后我想做什么你们都不能管我。」
「洛洛。」南琛皱眉。
「除非你们不想给你们的大女儿完成梦想，否则必须答应我，我说到做到。」
陈英秀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南伊洛口中说出来的，「洛洛你怎么变成这样？」她颤抖的问。
「我不是『变成』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们从来就没想过要了解我。」
「洛洛⋯⋯」
南琛拉住陈英秀的手朝她摇头，又看向南伊洛，「我们答应你。」
「好。」
南伊洛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家里，南琛喊住了她。
「那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有，我讨厌你们叫我洛洛，能做到不这么叫我吗？」见二人为难的样子，「算了，随便吧。」
能让她做想做的事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吧。
其他什么的，无所谓。
直到走到户外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南伊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生平第一次忤逆父母，将所有不满吐出，很爽快，但忍耐到了极限再释放，也很难受。
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路过的行人都吓得避开。
今天开始，是自由的南伊洛。
南伊洛在校庆的表演被人拍下来上传到网路上，一夜之间全是讨论她的声音，有好有坏，惊叹她跳的精彩，鄙夷她并不专业，也有人站中立觉得她两种舞都跳的很不错。
街舞圈的大佬们知道她是「提线者」的最后一员，纷纷找上江璟翊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接电话接到烦，「什么发生什么事，事实就是这样，她很有实力，蛤？什么叫做靠她炒热度？」
傅浅心倒是大，讯息不回、电话不接，同学来问也一盖不答，反正实力说话嘛。
另一边的南伊洛更是难，校长和苏凌雅把她叫到办公室。
校长和蔼可亲的看着南伊洛说：「南伊洛同学，相信你有看到网路上的影片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如影片中出现的画面所示，我现在在学校跳街舞。」
「那你是打算放弃芭蕾了吗？」苏凌雅的声音尖锐刺耳。
「是的。」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父母的栽培？学校的荣誉又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能有今天的知名度。」
「老师、校长，我会参加明年的鹤晶大赛，还会拿下第一名，这是我和父母交换的筹码，另外，我参加筑光盃一样能替校争光。」
校长擦了擦汗，南伊洛的样子不像是意气用事，更不像是一时衝动。
南伊洛继续开口，「我不知道要用什么做担保你们才能相信我，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
要忠于自己，才不愧对其他人的的信任与支持。
「南伊洛！」苏凌雅的提高音量。
「好了好了苏老师。」校长松口，「孩子既然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们也不好干涉什么⋯⋯」
「可是这样不会太可惜了吗？跳了十几年全白费了，如果继续坚持，很快就能在国际享有一席之地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
「苏老师，这十几年对我来说，都是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我不想被过去束缚，我的未来我说了算。」
苏凌雅依旧无法理解南伊洛的决定，校长则是选择尊重。
南伊洛回到教室，不少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其中胆子算大的班长小声的问：「那个⋯⋯南伊洛同学，你真的参加了筑光盃？」
教室本来就安静的不行，即使他压低音量，也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全班都竖起耳朵听。
「真的。」南伊洛点头。
听闻，眾人纷纷瞪大眼睛，开始低声对窃窃私语。
顾芽还以为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没想到却不是。
「南伊洛我们支持你！」
「我也太幸运了，竟然能跟会芭蕾舞和街舞的女神同班。」
「啊啊啊啊啊看别班一定超羡慕死我们的啦！」
「南伊洛加油！」
南伊洛的心里满溢出一阵阵的暖。没有理解她的父母没关係，没有师长们的支持也没关係，有绝对力挺她的同学、相互扶持的团员，还有不离不弃的朋友，这样就足够了。
放学后，他们照常到基地练习，下个月就正式开始循环赛了，必须把握每分每秒。
江璟翊还在为了网路上的各种评论伤脑筋，主人公南伊洛浑然不知。
南伊洛练了一小下，双手撑着地上盘腿坐着，「我摊牌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江璟翊有点疑惑。
「我说，我跟爸妈、老师都谈过了。」
傅浅本来还在跟顾芽闹，但禁不住八卦的内心，一屁股坐到他们旁边，并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用明年鹤晶大赛的第一名当交换，跟我父母商量不再干涉我。」
「哇噻！南伊洛你太刚了吧！」傅浅深感佩服。
「为了你们，伊伊可真是豁出去了。」顾芽向他踢了一脚。
「不过，你真的能拿第一吗？」江璟翊说完停顿了下，「我不是质疑你，可是⋯⋯」
「只有我想要，没有得不到。」南伊洛自信的样子很有魅力，她并非藐视，而是在述说自己的骄傲，「是你教会我的，『不要完成别人给的梦想』。」
「啊，说的也是，我们一起闯。」
林迦星轻咳一声，「不过，现在网路上到处都是质疑你的声音，是不是要出面说明一下？」
「不需要说明什么。」傅深站起身，「走一趟贰口巷不就好了？」
来到贰口巷，他们才知道傅深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南伊洛总是遮掩着自己，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就是那个蒙着面仍脱颖而出的小子。
她一脸蓄势待发，带着帽子走进人群。
「各位！那个戴帽子的又来了！」
「谁要单挑快快快，没人的话就我先了，我回去练了几招，就不信赢不了。」
「我也要试！」
正当眾人争先恐后的时候，南伊洛摘下帽子，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现场除了抽气声还是抽气声。
「我看过她，她⋯⋯她就是那个跳芭蕾舞的？」
「我靠。」
「我们之前还说人家是男的。」
「打脸了兄弟们，人家是个女生，然后还被她碾压。」
「太不科学了⋯⋯」
大家前阵子还对「提线者」的最后一名成员是她而嗤之以鼻，现在的态度完全是三百八十度大转变，震惊之馀带了些钦仰。
「来吧，谁先。」南伊洛露出微笑。
几轮下来南伊洛彻底的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服口服，更讚赏江璟翊选人的眼光。
「我看好你们！」
「加油！替我们贰口巷争光！」
「这届我们这团没被选上好可惜，明年台上见！」有人现在就先递出挑战书了。
梦想，就是敢梦敢想。
结束后五人走在街上。
傅浅乐呵呵的倒退走，「有没有看到刚刚那几个人知道你真面目的时候，那表情真的是有够好笑的啦哈哈哈。」
「不就跟你一开始知道她是女的一样。」成煊辉吐槽道。
顾芽难得和傅浅站在同一阵线，「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伊伊。」
傅深和林迦星走在中间，两人都只是笑笑表示认同。
江璟翊和南伊洛走在最后。
「今天过后局面肯定会扭转，但一定还是会有黑你的评论，你也不要太在意，反正那些键盘侠就是见不得人好。」
就连世界冠军都有人嫌了，更何况是半路出家的。
「我知道，之前跳芭蕾舞的时候就听过不少了。」南伊洛并不在意。
「你跳的这么好还有人会说你？」江璟翊有点讶异。
「当然，说我喜欢出风头啊什么都有，不过我真的不在意。」南伊洛将碎发勾至耳后，「而且你们不也是这样走来的吗？我不就多走一遍而已。」
「我原本还怕你心态崩呢⋯⋯」
「跟父母闹掰都没崩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江璟翊有些自责，「抱歉啊，害的你和家人不愉快。」
「不用道歉，在遇到你⋯⋯你们之前，我从未真正快乐过。」
「喂——」傅浅大喊，「说什么悄悄话！」
南伊洛扬起笑容，「明天开始到期末考，例行练习改成复习课程，基地改到咖啡厅！」她用更大的声音回应。
「啊——」
除了上大学的大哥大姊，其馀人一口同声的哀怨，随即又笑出声，不为别的，只为庆祝南伊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