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说完,安吉佩莉丝主动挽起宋天耀的手臂,朝前方走去,剩下蓝刚靠在车头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宋天耀回头对那位也许日后会成为警队大佬,但是此时还只是个年轻便衣的蓝刚笑笑,说道:“她刚才说,经验给过我们太多的教训,告诉我们,人类最难管制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的舌头。这句话是哲学家斯宾诺沙讲的,下次搭讪英国靓女记清楚,她们不钟意廉价的美国车,也许走路更容易成功。”
等宋天耀和安吉佩莉丝走远,高佬成擦着额头的冷汗走回蓝刚的面前,蓝刚不是福义兴的人,而是他高佬成与蓝刚之前相识,宋天耀找人做事,高佬成想到在洋人面前崭露头角的蓝刚,让对方安排工人在山顶做了这次演戏的事,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差佬朋友喜欢搭讪女人,无论未婚少女还是有夫之妇,有杀错冇放过,凭借英俊相貌和够鼓的钱包,无往不利。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招惹宋天耀身边的鬼妹,而且还是宋天耀已经脱了外套披在对方肩上之后。
“无头,你是不是想死呀?想死你自己去,我冇兴趣陪葬,差佬雄现在在沙头角守水塘,你有兴趣,我带你去那里同他做伴。”
蓝刚取出烟盒朝高佬成递去,嘴里笑道:“你不是讲只是个秘书嘛,喂,仗势欺人虾虾霸霸的秘书而已,要不要呢般紧张?何况就算我老豆已经不经商,但是也算是帮潮州人做事,褚家那里也有些面子,不会有事,那鬼妹乜鬼来头?”
高佬成取出一支香烟,盯着蓝刚的表情:“乜鬼来头都同你无关,你钟意女人,去西营盘那些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揾鬼妹,几多钱都无所谓,我帮你付,但是宋秘书和他身边的女人,你不准碰,不然朋友都冇的做,坐馆吩咐过,利康的码头生意以后我来负责,你搞宋秘书,如果他让我做事,很容易伤了你我感情。”
“搭讪一声不用判死刑吧?算啦,慢慢来,等我有一日被鬼佬提拔做了总探长,到时我让他乖乖立在我面前,对我讲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讲足一万遍,我就当着他的面,陪着那个鬼妹**。你觉得点样?”蓝刚转身拉开自己那辆福特49的车门,嘴里说道。
“等你坐到那个位置在做这样的梦好了。”高佬成站在原地说道。
蓝刚从车窗处探出头:“喂,上车,去边度,我送你。”
“不用,大家不同路,我现在搭利康这只船。”高佬成把手里的香烟当着蓝刚的面叼在嘴里说道。
蓝刚摇头叹气的撤回去,发动汽车离开。
等汽车消失在视线中,高佬成把嘴里的香烟“噗”的一声吐掉,对身边跟着的两名小弟说道:“替我这几日盯着无头,他好色成性,对女人不得手从来不罢休,如果他搞事,不用等我的话,先捆住他,总之,不能得罪宋秘书坏了利康的生意。”
“知道,成哥。”
“拒绝一个开着私家车的靓仔差佬搭讪,和一个无车的秘书跑来搭末班电车,乜鬼感觉。”宋天耀坐在电车座位上,对旁边披着自己外套的安吉佩莉丝问道。
安吉佩莉丝想了想,微笑着对宋天耀说道:“理性的回答是,一个华人警察,虽然开着一辆福特汽车,可是在现在的香港警队架构中,不会有什么前途,甚至不值得我去接触,但是我身边这个搭电车的男士,如果他不做些非常愚蠢的事,绝对会比那个警察有潜力。这就是我的感觉。”
“有没有感性一点儿的回答,你可不是纯正刻板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还有些古老奔放的凯尔特人血统在体内。”宋天耀说道。
安吉佩莉丝眨眨眼对宋天耀问道:“你希望我说出什么样的感性回答?”
“我希望你对我说,我的外套温暖的让你想要落泪,然后让你觉得我值得托付终身。”宋天耀回望向安吉佩莉丝,笑着说道。
安吉佩莉丝先是笑了起来,她觉得宋天耀这番话是开玩笑,但是很快,她又坐直身体陷入了安静,几分钟之后才再度侧过脸,望向身边五官轮廓过半已经藏在灯影下的宋天耀,语气中带着好奇:“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忍不住那样想,你会怎么做?”
宋天耀叹了口气,很无礼的伸出手掌抚过对方柔顺的长发:“这就是在你身边的女人太聪明而你自己又不是个蠢货时,遇到的难题,但是我会找到解决方法的,在那天还没来临之前,相信我。”
“两个小人物。”安吉佩莉丝把头朝宋天耀的肩膀处稍稍侧了侧,突然自嘲的说了句。
“错,应该是两个还算聪明的小人物。”只有两人乘坐的末班电车上,被灯光和灯影把脸部一分为二,半面处于光明之下,半面潜藏阴影之中的宋天耀,轻轻开口,纠正了安吉佩莉丝最后那句话。
第九十三章 丽池门外思上海
今晚的安格斯烤牛肉,让相对而坐的石智益夫妻没能和往常一样赞不绝口,亲自为他们送上美食的餐厅主厨查理直到介绍完所有菜品,都没能得到石智益夫妻亲切的称赞,只有贝斯夫人勉强敷衍的一句谢谢你。
查理略微失望的走回后厨,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没有人听清是什么,只能隐约听见澳洲圣基拉这些单词。
在餐厅用过餐,夫妻二人回到了自己在半山区的别墅时,孩子们已经在佣人的服侍下洗过澡上床睡觉,石智益和贝斯脱掉外套,先是脚步放轻的去了孩子们的房间,为他们送上晚安吻,这才安静的退了出来。
贝斯和家里的佣人在打开今晚那些与自己夫妻见面的五班人带来的,委托餐厅侍应生交给自己的礼物。
而石智益则去了酒柜,选了一支红酒斟在高脚杯里,轻轻摇晃着站到了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港岛的夜色。
从他当年入读剑桥大学女王学院不过深造一年就被英国殖民地部遴选特聘,以二级官学生身份抵达香港开始殖民地官员生涯算起,迄今已经十六年,当年风度翩翩的英国青年,如今成了一个能熟练使用粤语,重庆话,上海话与中国人交谈的中国通,从起步就是二级官学生的政务官身份,历经整个二战,仕途生涯一路辗转香港,马来西亚,重庆,广东,伦敦,最终又回到香港。
在他当初同年以二级官学生身份加入英国殖民地部的年轻政务官们,如今很多都已经是一级官学生身份,几个身份特殊的甚至已经成为首长级官学生,或是在毛里求斯,或是在马来西亚,甚至是福克兰群岛等地成为一方要员,就算是战前在香港共事的一些同僚,在战后也都参与英军香港军政府民政工作,获得勋章和升迁,戴斯德,白嘉时和何礼文等军政府的民事官员,在战前与他官职相仿,战后已然成为港督杨慕琦身前重臣。
对这些人,石智益谈不上嫉妒,因为这些老同事在香港沦陷时,几乎都被日军囚禁或者即时参战的经历,而他却在香港沦陷前半个月,刚好被借调去马来西亚殖民政府司担任首席助理辅政司,避开了香港保卫战。马来西亚被日军管制后,石智益成功撤离,又转战重庆,曲江,以英国驻华大使馆难民救济部参赞继续在华开展工作,43年返回伦敦,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一名来自澳洲圣基拉的圣公会信徒。
如果没有妻子的身份,石智益就算战后论功行赏比不上那些参战同事的军功,但是在英国海外殖民地经济和政务方面的苦劳也不少,而且作为真正的香港通,战后英国殖民地部曾经在1944年把他列为香港计划小组的九名核心成员之一,负责制定英国对香港战后的管治政策,为日本一旦战败投降和香港回归英国管治作好准备。是他战前的老上司麦道高亲自提议把他列入核心成员之中的,但是最终因为妻子那个澳洲原住民的身份,又被剔除出去继续留在伦敦,没能与小组其他人同时返回香港,瓜分战后功劳和职位。
如果不是新任总督葛量洪与前任总督杨慕琦政见相左,石智益缜密分析伦敦和香港局势之后,对当时还未正式就任的葛量洪公开表示支持态度,先布了这招棋示好葛量洪,恐怕如今他连这个工商业管理处副处长的位置都坐不上,仍然要背着二级官学生的政务官头衔混迹在香港殖民政府的中层。
甚至葛量洪在听说他的妻子是澳洲殖民地的原住民之后,都有些惋惜的把下月建议殖民地部擢升石智益为一级官学生的报告放一放。
四十岁的二级官学生,从当年二十四岁的剑桥大学高材生身份前往香港开始殖民地政治生涯,他就是二级官学生,如今十六年过去,仍然是二级官学生。
石智益朝嘴里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有些涩口,落地窗明亮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样子,仍然是西装笔挺,一丝不苟,与年轻时毫无区别,只是渐秃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巨大的眼袋和已经微红的鼻头,却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望着窗外的自己,石智益想起了当年在圣劳伦斯书院读高中时的岁月。
那时他是书院的学生领袖,能代表书院学生大气自信的去与院长对话,争取学生们在学校的权力。
他想起了当年他拿到学位后走出牛津大学时,三个政治组织邀请他加入担任助理秘书的意气风发。
也想到了进入剑桥大学女王学院深造,不过一年就被殖民地部官员求贤若渴,邀请他去为女王远赴海外管理殖民地。
想起自己在伦敦圣公会遇到自己妻子,交往,在教友见证下向妻子求婚时,对方喜极而泣的带泪笑脸。
想到自己对妻子语气肯定的表示,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会改变她以后的人生。
想到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时自己的局促不安,和对孩子前途的忧思想到最后,石智益突然发现玻璃倒映中的自己眼泪流了出来,没有伤心悲痛的表情,只是眼泪沿着麻木的脸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亲爱的,你怎么了?”贝斯夫人手里拿着宋天耀特意挑选的雪茄盒,站在石智益背后的不远处,望向玻璃窗外倒映着的自己的丈夫,轻轻开口问道。
石智益用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了一下眼睛,转过身时已经若无其事:“没什么,也许是眼睛里吹进了些沙子,别担心亲爱的,早点休息。”
丽池夜总会的正门前,仍然和往日一样堵的水泄不通,夜总会门口负责招呼客人,穿着红马甲白衬衫的几个服务生脸上淌着汗都顾不上去擦,在车流中手忙脚乱指引交通,又要陪着笑脸应付那些来消遣寻欢的富家公子下车时的几声叫骂。
好不容易等这些大爷们下车进了夜总会,司机开车离开让出大门前空位,服务生们又把那些等生意的黄包车也赶的远了些,总算才有了片刻空闲,一个服务生抹了抹额角的汗水,直起腰粗粗的喘了口气,对已经进入夜总会大门的那几个富家公子用上海话小声骂了一句:“册呢娘了个毕!当年在上海滩,不说这些鲜亮风光的小开,就算是巡捕房的头目,也不敢在大门前吆五喝六,规规矩矩和兄弟们行礼盘道,还要请支烟才会进去,这些香港小开,当我们清帮开的是舍粥场?换做仍在上海滩,我早就带兄弟们烧了这些张嘴骂娘的小开家宅子!”
旁边另一名服务生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廉价的双喜香烟,分给开口抱怨的同伴一支:“强龙不压地头蛇,杜老板身体不好,听说已经起不得床,大家群龙无首,裁法先生表面风光,但是也只是维持局面,本地这些洪门帮会又不比内地那些与清帮相熟的洪门堂口,大家总有份情谊在,这里的帮会手狠财黑,暂忍口气罢,等杜先生或者裁法先生站出来主持大局,我们清帮早晚将这个香港翻过天来。”
他叼着烟劝慰自己同伴,一名穿着黑色马甲,下颌蓄着短须的服务生头目也走了过来,正吸烟透口气的两人急忙露出笑脸,那个服务生还把自己的双喜香烟朝对方递去:“飞哥,吸烟。”
那名头目摆摆手,从自己口袋里取出盒好彩点上:“怎么?两个人鬼鬼祟祟聊什么?”
“飞哥,大家之前在上海滩就算不是老板大亨,哪怕只是帮百乐门看门擦鞋,也没有受过这种骂,本地小开,你慢一步招呼他,张嘴就蒲你老母,换做之前在上海滩,早就带几个兄弟绑了他,勒索他家一笔再沉他进黄浦江,断了他家香火。”最开始抱怨的那名服务生显然与飞哥非常熟稔,毫不避讳的帮对方点燃香烟,开口说道。
飞哥吐了个烟圈,扭头往往夜总会大门处的盛景,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不急,杜先生身体不佳,传言可能撑不了多久,裁法先生有话传下来,杜先生在世,他不能坏了清帮辈分和规矩,如果杜先生辞世,他就准备筹建香港清帮开坛盛典,到时,才是我们这些人为裁法先生卖命搏出身的机会。”
听到这番话,那名服务生激动的捏下头顶的小帽:“早就受够这种日子!当初在上海滩,就算去不得高档书寓睡个名妓,可是兄弟们也都是长三幺二堂子里横行的人物,打着清帮旗号,做服务生也没人敢斜觑,自从来了香港,整日被群小开骂娘,如果不是上面的师爷师傅不开口,老子早他娘一把斧子劈了他们!飞哥,你放心,只要裁法先生开口,不出半月,我们清帮子弟就能让这个屁股大的香港翻过来!”
另一个服务生比他沉稳些,不过此时也有些激动,他们这些清帮的徒子徒孙,大老板们商讨要事是听不到的,只有上面传下话来让他们做事,才能得知一二秘闻,如今飞哥这个小头目都已经收到消息,看来裁法先生忍了这么久,终于准备亮起清帮旗号了:“当初裁法先生和杜老板就该学14,也是一样从大陆进香港,现在九龙地区,14和其他本地帮会很是打了几场,硬是占下了三分之一的地盘,港岛这边也安插了不少关系打通脉络。”
“14当初进香港有国民党在背后撑腰,成立时有国民党的金条大洋支持,过江时威风凛凛数千人,现在不一样要自谋财路?葛肇煌卷了14的钱财跑去台湾,丢下个帮会给了当初的副官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些人比不得我们,还能依托裁法先生的生意吃碗安稳茶饭等待机会,他们不去抢地盘,就要饿死街头。还是裁法先生有远见,先积蓄财富观察局势,时机看定之后再出手。”听到那名手下说起最近已经在香港站稳脚步打响名号的14,飞哥不满的说道。
“嘿这个洋妞漂亮!等有一天清帮一统香港,老子早晚绑过来!”捏着自己小帽的服务生,望向远处正沿着道路走来的一对男女,色眯眯的发着狠:“洋鬼子女人就是会他娘的穿衣服,光着胳膊小腿,胸口还露着片白肉,看着就心痒痒。”
第九十四章 击掌
“宋秘书,哇,这位小姐”丽池夜总会的大头阿金脸上带着笑,在门厅里先招呼侍应生送一伙客人进后门的茶室赌厅,然后满脸堆着笑的朝宋天耀和安吉佩莉丝迎上来,嘴里还用英语对安吉佩莉丝打招呼:“晚上好,小姐,欢迎光临。”
“不用那么客气,金经理,信少又在捧茱蒂小姐的场?”宋天耀对大头阿金问道。
本来大头阿金准备开口说亲自带他们去见褚孝信,但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瞄见夜总会正门处一辆汽车停下,当即不动声色的哈哈一笑,随手招来一名服务生:“当然当然,信少最长情,我让人带两位去见他。阿春带宋秘书和这位小姐去歌舞场见信少。”
“请跟我来,两位。”服务生在前方引着宋天耀朝夜总会里面走去,宋天耀边朝前迈步边扭头望去,一名老头子正在两个年轻女伴搀扶下走下汽车,大头阿金手里隐秘的比划了个手势,快步迎上去的同时嘴里还恭顺的说道:“清帮悟字辈徒孙金德明伺候师祖。”
这句话吓了宋天耀一跳,如果不是那个老头白发苍苍不太像杜月笙,他都以为是杜月笙来丽池夜总会呢,不然能让一个夜总会迎来送往的人精经理顾不得大庭广众,当众打着清帮手语口称师祖?
不过对方也没给他细细观赏的机会,老头子进入门厅之后就被人拱卫着朝后面的茶室走去。
进了夜总会见到褚孝信时,褚二少正自己霸着一张台,桌上开着一支法国兰,手里拈着干果佐酒。
往常那些他手下的舅少团成员和陈茱蒂,反而一个也没看见。
“信少。”宋天耀坐过去,对褚孝信打了声招呼:“兴致不高,居然自斟自饮?”
“当然不高,搭缆车送那个摔倒的家伙下山时,与我大哥同车,他仲问起我上山时问他的那句话,是不是你教的?那就是承认喽?我大哥,自己有家族的生意仲不够,还在我的利康商行里骗走钱,理直气壮的对我讲,叫我不要太信你,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我不信你难得我仲去信他?信他和他那个扑街舅舅乜鬼下场呀?我利康的钱继续被他划走?”褚孝信瞪着一双眼睛低声咆哮道。
可能是有些气急,一番话讲的语无伦次,次序颠倒。
“忠少应该不会承认福忠商贸公司与他有关的吧?”宋天耀自己拿起个空杯,倒了杯酒递给旁边的安吉佩莉丝,嘴里对褚孝信说道。
褚孝信把嘴里的一颗盐焗腰果咬的吱吱作响:“他都讲是福伯不对,之前账目上有问题的那些,他会把数目补清楚,还话过几日就让会计把钱打到利康的账户上,这算不算承认?”
这句话说完,宋天耀就有些明白褚孝忠坦然承认的原因了,既然连之前那些从利康账目上支走的钱都准备吐出来,说明褚孝忠至少表面上不打算继续和自己这位弟弟撕扯下去,当然,其实是不准备和宋天耀撕扯下去,褚孝忠认定褚孝信在缆车上的那句劈头质问是自己授意,可能觉得宋天耀是准备从福忠商贸公司那里入手,和他过过招,褚孝忠大概自己也认为安排舅舅欺瞒同父弟弟这个手段有些下作,干脆在自己弟弟面前承认,这样还不至于闹的撕破脸过于难堪,让外人见笑。
“有钱拿该高兴才对,无必要黑着张脸扮包公吧?忠少良心发现”
“他会良心发现?整个利康的那些员工都靠向他,如果不是你翻查旧账查出来,他会主动对我讲?那些扑街,你话辞退他们时我仲不忍心,现在想想,就该活活饿死这些扑街!”褚孝信气势汹汹的说道。
这句话声音大了些,惹得远处侍立的服务生,和附近几台座位听台上歌女唱曲的客人都忍不住扭头望过来。
宋天耀帮对方的酒杯里斟了些酒,然后递给褚孝信,一本正经的表情吸引了褚孝信,让他暂时压下气愤:“老板,过两日有些事请你做。”
“咩事?”褚孝信难得把火气压下,开口问道。
因为认识宋天耀之后,从来都是宋天耀帮他处理各种事,宋天耀除了涉及到需要金钱之外,几乎不会开口求他做其他事。
“虽然今晚还未彻底谈妥,但是两日之内,应该就能有个答案,我想你揾个机会,几日后从你的嘴里传递个消息给那个叫章玉良的人,不是说过咩,他割利康的腿肉填胃,我们就割他的喉咙放血,记得演技好一点,不要像今晚一样逊,哇,亏你还同很多女影星深切交流过。”宋天耀举起酒杯和褚孝信碰了一下说道。
旁边的安吉佩莉丝静静的听着宋天耀劝慰褚孝信,她很佩服宋天耀这一点,因为她做不到,那就是在把正事传达给褚孝信的同时,还能用调侃来顺便让对方消消火气,这是把这位褚老板的心思琢磨透了之后才能做到的事,一边筹谋着自己的布局,一边迎合着自己的老板。
果然,褚孝信对前面的话可能不以为意,最后那句话让他来了兴趣,与宋天耀碰了下酒杯说道:“我演技不好?喂,我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那个工人。”
“就是太快了嘛,所以才让人感觉假,有时间多去寻几个女影星学学演技。”宋天耀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褚孝信笑了起来:“喂,包个戏院搞次影迷会最少几千块,多则一两万,你又话这两个月不准我同利康伸手拿钱,我怎么去和那些女影星交流?”
“三十万的山杜莲驱虫片赠给鬼佬,今次应该不会用太久,一个月后,我就可以在丽池这里帮你隆重的开一次信少选妃大会。”宋天耀对褚孝信说道:“忠少终归同信少你是一家人,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就算啦,不用火气那么大,不过到时一定顺便把欧洲海岸公司欠利康的,加倍拿返来,就用章玉良的钱,帮你开选妃大会,也算他对你赔罪。”
“阿耀,我觉得你呢,演技其实好出色。”褚孝信望着宋天耀,突然冒出来一句。
宋天耀问道:“为什么?”
“你这家伙,刚刚讲那句话时的语气就好像码头上给那些苦力算命的神棍神婆一样,不如我帮你换件长衫拿根明杖脸上再戴副圆孔墨镜,扮作盲公去码头试一试?”褚孝信伸手捶了一下宋天耀的肩膀说道。
“好,击掌打赌,如果一个月后,我冇做到,我就穿上长衫去码头扮次盲公神棍俾你看,如果我做到呢?”宋天耀语气轻松的说道。
褚孝信来了打赌的兴致,坐直身体望向宋天耀:“你做得到,想要乜鬼,只管开口。”
“借钱,一个月后我从利康借钱。”
“又借钱?扑街,你现在就有我从恩叔那里取来的十万好啦好啦,借你,你如果赚的够多,外面那辆福特我都送你,我自己再换辆新车。”褚孝信探手出来与宋天耀击了下掌说道。
宋天耀等击掌结束,把手抽回来对褚孝信说道:“记得帮我把我那辆车保养好,一个月后我要开的。”
“语气大的好似港督一样,去码头扮神棍骗苦力都揾不到钱。”褚孝信把身体靠回到沙发上,之前的愤恨已经散了大半,懒散的朝远处服务生招招手:“喂,茱蒂还要等多久才能登台,替我送十个花篮上去,催催她,是不是我不送花,就当我这个茱蒂舅少团的团长是假的?”
“你这个赌约立的太早了些,情势都还未够明朗,那家欧洲海岸公司的资料我也还没收集过,协会如何成立也暂时没有方案,很多都是你自己脑中想过的思路而已,做起来也许变数很多。”安吉佩莉丝等宋天耀与褚孝信聊完之后,才在旁边对宋天耀轻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