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沉默了几秒。
  卫生间里传来了男人低低的笑声,温语竹脸色一顿,看着眼前人,想象中的害怕和离开并没有到来,他甚至故意靠的更近,然后暧昧地在她最敏感地耳廓边呵气,“那你试试。”
  “语竹,你去说,”顾寒在她耳边说话,“我允许你去说,你最好告诉全世界,我的第一次有多快。”
  温语竹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她又不是圣人,被他这么挑拨,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又想起七年前的那一晚,她脸色忽然红透了,“给我——”滚字还没说出来,她忽然听见顾寒说
  ——“别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是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第一次快,但是我第二次,你不也是哭了?不也是叫我放过你,不也——”
  “顾寒你给我闭嘴!”
  “呵,”顾寒低笑,“怎么,知道怕了?”
  一把推开顾寒,没有再和他说这么多黄话,见他还这么气定神闲的站着,温语竹也不知道是被他刺激的够深,还是其他。她干脆将怒意降了下来,不愿意让他得逞,让他看见她的慌乱,做了一件没有退路的动作,“我要上厕所了,你确定你还要站在这里?”
  顾寒眉一挑,显然是和她杠上了。
  温语竹秀气的眉也微微一扬,媚眼如丝的眼神轻蔑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手往腰上去,葱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把连衣裙往上拉,当快要到头时,她笑的像是小妖精,“你确定你还要看?”
  卫生间里又安静了几秒。
  顾寒其实看不得温语竹这样,她像是把自己裹了起来,让他感觉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触碰不到,情侣间的卫生间情趣,可以适当的增加感情,要是换做七年前,估计他真的就能在卫生间看着,甚至两个人情到浓时,也不是没有在暗黑的地方疯狂过。
  但是现在不同,他要是看了,于她于他,都是一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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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裙子下面是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腿均匀瘦长,若不是她眼底的讥笑和如今的这种局面,顾寒会真的以为,她是在蓄意勾引,而他自是不用多说,她一个眼神,他都能上钩。
  可惜,她没有在勾引,她在讽刺,讽刺他们,也在讽刺他们以前的那段时光。
  心口有些钻心的疼,顾寒在她将要把裙子彻底往上拉的那一刻,用尽全力闭上了眼,近乎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丢出一句话,“袖扣是......”
  话音未完,温语竹倏地道:“顾寒,难道你还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了,袖扣是谁买的,无所谓,慕雪也好,陈雪也罢,我都不在乎,就算现在是你的婚宴,我也依旧不在乎,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解释,却被对方侮辱的一塌糊涂。
  他现在都不知道,到底他们之间,是谁做错了,是他先放弃的,但是后来,不爱的却是她,走的干净利落,丝毫不留恋的,是她,他现在搞不懂,他和温语竹,到底是谁欠谁的。
  目光看着她,视线在她抓着裙摆的手上微微停顿,他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很可笑,像是赌气也像是呛她的那句“就算现在是你的婚宴,我也依旧不在乎”他舌尖抵了抵腮,一手抓着西装外套的领子,让西服垂落在他的大腿,他就这么痞痞的站着,背对着镜子,视线渐渐疯狂,看着她说:“脱!”
  卫生间安静了几秒,又是一度沉默。
  温语竹抓着裙子的手一顿,她能这么放肆,是因为她知道顾寒不会看,但是,她没想到,是她估错了,他不但没有不看,甚至还有种要把她扒光的冲动。
  指尖在颤抖,温语竹有些招架不住现在的顾寒,阔别多年,他们成年后的情绪,好像在今晚才真正的爆发,不,是她而已,顾寒没有,她也曾见过他生气,远比现在的面目可怕,一双眼,比现在阴鸷,比现在阴郁。
  温语竹懂得见好就收,正欲将裙子放下,却被顾寒察觉到了那般,一阵风扑面而来,在她还没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来不及放下的裙子被他单手抓住。
  温热的指腹触到了她的肌肤,温语竹整个人瞬间僵硬,回神后,想把他推开,可惜,顾寒像是悉知她的动作,下一刻就用一只手一把桎梏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牢牢地锁在身前。
  背后是冰凉的墙,冷感隔着连衣裙传入肌肤,她被迫抬起眼眸看着他,眼前人面目阴鸷,目光沉沉,见她看着他,他嘴角一扯,私有些自嘲,嗓音寡淡,“温语竹,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我脸上放肆?”
  他咬字很重,最后还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眸紧紧的盯着他,从喉咙溢出声,“嗯?”
  尖细的下巴被他紧紧的捏着,温语竹疼的一双桃花眼都包着泪,媚眼如丝的眸光此刻变得更加的撩人,她忍着泪,忍着疼,被他捏着下巴,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认输,“顾寒,你给我滚!”
  “你叫我滚?”顾寒眸光渐渐疯狂,他未经允许,捏着她下巴的手往下一探,狠狠一捅,吓得温语竹顿时瞪大了眼,她眸光里的泪更加的藏不住,可怜又倔强到让人只稍稍瞧一眼,心尖都能被放软。
  他没有勇气去看她,强硬的封住了她的粉唇。
  卫生间里响起了温语竹的呜咽声,良久后,化成了一道一道暧昧又引人遐想的吞咽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娇气的呜咽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卫生间里响起顾寒暗哑的嗓音,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温语竹......”
  顾寒的头稍稍往后撤,隔着一点距离看着眼前发丝凌乱,桃花眼却更加妖艳的女人,舌尖伸出,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腥甜的,是血液的味道。
  温语竹唇齿间还残留着他嘴角上的血液的味道,腥甜的,她咬牙,视线往下移,当看见那只手时,骨子里的那种委屈和怒意蓦然窜出心口,她眼眶泛酸,什么伤人的话都往外丢,“顾寒,认识你,真的是我的不幸。”
  “我真的好后悔。”
  “要是时光倒流回七年前,不,要是时光倒回到高一那年,我一定一定,不会在那天下午赶着回班里。”自然也不会看见刚好在写黑板报的你,也不会在那天黄昏的夕阳下对你一见钟情,以至于后来,无药可救的爱上你。
  顾寒垂落在大腿的手指尖颤了几下,心口一滞。
  她却还在说,用最平静的语气,将他的骄傲踩得粉碎,“如果时间真的倒流,我也不会再因为是你值日而把自己的校服藏起来,就是想让你记一下我的名字,顾寒,我真的后悔,后悔——”
  他的骄傲被她放在地上踩。
  “够了!”他哑声制止,那被温语竹的视线烙了一块铁的手,从她那里抽出来,抽出了几根银丝,她自嘲的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略显慌张地转身离开。
  卫生间忽然恢复了平静,温语竹嘴角自嘲的扯着,眼泪像是不要钱那般掉,她默默的顿下,默默的将自己的裙子整理好,再默默的将挂在腿边的打底裤穿好,一切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刚卫生间里的暧昧都是假象。
  温语竹缓了一会儿,正准备发信息给边柠自己先回去了,卫生间的门却被人敲了几下。
  “语竹,你在里面吗,我是边柠。”
  温语竹抿了抿唇,声音听不出情绪,莞尔道:“在,我拉肚子了,难受的很,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出去了。”
  “好,”边柠说:“等会儿你和我回去,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是一个公司的人事,和我还算挺好的,我刚多嘴问了他一句,他说他们刚好招人,你不是找工作吗,刚好可以趁今晚聊一下,要是顺利的话,估计很快就能上班了。”
  尽管再不想回去,但是温语竹怕边柠多想,担心她,而且现在帝都的工作的确是很难找,她今天接到电话的那几个虽然只要她同意就能立刻去上班,但是她并不是很满意,左右都要出去,不如就顺便面试。
  思及此,温语竹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口红被那人胡乱一通的亲吻弄得有些花了,她拿纸巾卷成团,轻轻得擦拭了一下唇部边缘,眼角得红却是很难降下来,她缓了一会儿,假装水进到眼睛被刺激红了,边柠倒是真的信了,也没多问,陪着她回了包厢。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边柠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温语竹看不下去了,无奈问:“你想说什么?”
  “就是你刚刚出来的时候,顾寒不还是在里面吗,然后你知道吗,慕雪好像被顾寒骂了,你一走,慕雪挂在顾寒手上得手就收回去了,啧,你是没看见他得那个眼神,恐怖得很。”
  又是顾寒,又是顾寒,温语竹觉得帝都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到处都是顾寒,小到大街小巷的财经报道上的照片,大到她周围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顾寒这个人。
  她没有搭腔,只回了句:“他不本来就挺恐怖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刚刚卫生间里时他的眼神,眼眸微颤,她将画面从脑海中挥散出去,边柠走在身后,看不见温语竹的眼神,傻乎乎的接话,“不是啊,你以前不还说他不笑起来最酷了吗,那时候,他眉毛被你不小心给刮掉了一截,他都没对你生气,还说你刮的好,但是慕雪刚刚只不过挽了一下他的手,他就——”
  话音未完,温语竹再也沉默不下去,转身看着边柠,像是和她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低声道:“小柠檬,我和沈寅要结婚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和顾寒,是以前了,以后,我的丈夫是沈寅,是他,就算要修眉,我也只会帮他,他可能也会生气,但是我和他还是夫妻。”
  “就好像现在,慕雪挽他的手他生气了又如何,他们还是很登对。”
  “所以,就当是为我好,别再说我和顾寒了。”
  边柠感觉温语竹上了个厕所出来,对顾寒的厌恶似乎更深了,她挠了挠小脑袋,有些捉摸不透,正欲和温语竹说些什么,却忽然在酒店的转角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脚步一顿,喉咙忽然变的很干。
  边柠似乎走神了,回到包厢都有些心不在焉,温语竹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搭腔,不过她倒是没看见顾寒,估计是走了。
  温语竹今晚觉得唯一舒心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只是下一秒,她就默默的在心底翻了个秀气的白眼,余光里,慕雪倒了一杯酒,一摇一晃的往这边走来,她不傻,这杯酒是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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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谢焱
  温语竹出去的那段时间,包厢里的人喝的都有点多了,现在醉醺醺的,没人关注这边。温语竹余光收回,顺势看了眼身侧还在走神的边柠,觉得很不对劲,从外面回来就这样了,她轻推了下边柠,低声问:“柠檬,你怎么了?撞鬼了?”
  原是无心的逗弄一问,没想到边柠的反应很大,像是真的撞见了鬼,“语竹,你知道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了谁吗?”
  “谁啊?”温语竹缓解她的紧张情绪,“不会真的是鬼吧?”
  边柠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很恐惧,“我倒是真的希望是鬼.......你还记得,谢焱吗?”
  温语竹眉心一蹙,反问:“谢焱?”
  边柠点点头,“对,就是他,你忘了?”
  温语竹还真的一时没有想起来,她没再纠结,而是继续追问:“谢焱怎么你了,你至于撞见人家跟撞见鬼一样?”
  边柠正准备说原因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说起谢焱就会提及顾寒,她纠结了几秒,只无头无脑的来了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前的一个朋友。”
  温语竹自然不相信这句话,正欲追问她,身侧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由远到近,跟踩在地上的声音很清晰,她眉一挑,身体往后一仰,就这么慵懒的靠着椅背,像是笃定某些人会过来找她。
  边柠见温语竹没再追问,舒了口气,正欲介绍温语竹给那个人事经理认识的时候,身边响起一道声音,娇娇滴滴的,“温小姐,喝一杯?”
  边柠脸色有些发白,她最害怕这种前任现任相见的修罗场。余光瞄了眼温语竹,心下只觉得无比的佩服,面对前任的现任,居然能够如此的洒脱和淡定。
  温语竹内心的确毫无波澜,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慕雪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这个香水适合淡喷,她有些用力过猛了。视线微抬,她睨了眼站在一旁的慕雪,莞尔道:“慕小姐,我等会儿一个人回去,恐怕不能喝你这杯酒了,不如我以茶代酒,喝一杯,可以吗?”
  她笑得很温柔,说的也是实话,可是慕雪就是不相信。
  在她眼里,温语竹这种看上去就妖艳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胜酒力,在她面前装的一副清纯模样,不还是靠着一股骚劲,把从来不参加这些小酒会的顾寒勾了过来?
  慕雪娇横惯了,听见这番话,加上自己方才又是这样想的,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温语竹就是不愿同她喝酒,于是张口便呛道:“是么,不用担心,你喝醉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这帝都,大多数人都是认识慕家的,你只管放心喝就是。”
  拿出了慕家来压人,温语竹着实烦,不想喝的同时又想着喝了这杯兴许就能打发了慕雪,让她快点滚,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端起桌上的红酒杯,轻轻的举了举,示意慕雪碰杯。
  红酒入口的时候,温语竹第一念头是这个酒味道还挺好的,很醇,但是仔细一回想发现自己自从上桌之后,好像就没有人给她倒过酒,那这杯酒是谁的?!
  温语竹眸光一顿,视线看向了身侧的那张空凳上,自上桌后,她也就独独见顾寒喝过酒,好像也是红酒.......而且,这个杯子,好像......就是顺手从他桌子前拿的。
  温语竹:“.......咳咳。”她被自己吓得呛咳,一张脸都咳得通红,边柠是知道温语竹不能喝酒的,但她不知道这次温语竹并不是因为不能喝酒导致的咳嗽,而是因为喝错了酒。
  边柠立刻上前轻拍她的背,眉头微蹙正欲呛慕雪几句,却被温语竹拉住了,她微微摇头,看了眼慕雪,顺势道:“慕小姐看到了?我喝了一口就呛成这样,这一杯下肚,怕不是要咳吐,你还要喝?”
  慕雪眉头微扬,正欲说什么,却被温语竹的下一句话气的脸色都白了。
  ——“就算你要喝,我也不奉陪。”
  慕雪蓦然想起,温语竹不需要借她的手帮忙,的确是有这个资本不去喝她的酒。见好就收,慕雪顺势就坐在了温语竹的身侧,把自己手上的酒杯放在了餐桌,看着温语竹问:“我听陈利说,你和寒哥哥是高中同学?”
  温语竹愣是反应了好久才知道她口中的寒哥哥是谁,她眉微扬,自然是知道慕雪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她暧昧的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杯沿上印有唇印,然后漫不经心的睨了眼慕雪,笑得像个小妖精,“怎么了,我们的确是高中就认识的。”
  慕雪对这句暧昧得让人无限遐想的话十分不悦,她强装无谓,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碎发,道:“是么,你们高中就认识了,这几年我都没听寒哥哥提起过你,要不是今天碰巧遇见了,我还不知道你和寒哥哥认识呢。”
  这话里话外的,温语竹都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顾寒的确是没和慕雪说过她的存在,倒是她,背地里打听她的消息,温语竹看了几眼慕雪,她都搞不懂,顾寒眼光怎么差到这个地步,居然连这个脑子少根筋的女人都看得上。
  她收回视线,下一瞬,身侧的慕雪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侧却也传来了脚步声,沉稳有力,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耳膜,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而慕雪的下一句话,让这个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寒哥哥,你回来了?你嘴角怎么了,怎么还有伤口啊?”
  温语竹眉心突突的跳,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愧疚,毕竟那块伤还是她咬的,但是这份愧疚不是对顾寒的,而是对慕雪的,她这个前任,背着她这个现任,和她的男朋友亲吻了。
  温语竹:“......”
  她还来不及转身去看他,比想象中更崩溃的来了,她非但没有听见顾寒像是渣男一样狡辩说自己的嘴角是不小心摔的,也没有听他说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出轨行为,而是语气平淡至极,甚至透漏着一股慕雪多管闲事的感觉,漠然道:“被前女友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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