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待解决完所有的事,他再去向她赔罪。
第95章 我是宣青檀
是夜
坤宁宫
辛如练是被疼醒的,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都不再是她自己的,一会儿如同车碾, 一会儿就像万虫噬心,疼得她几乎麻木。
眼前光影晃动, 辛如练适应了一会儿, 怔怔地看着床顶帐帘。
脑中浮现她娘亲死前的脸, 血和泪掺杂,落了满地。
冰箭入体,见血不见器, 那是晏行舟被刺穿心腹的一幕。
她以为这是梦,也无比希望它只是梦,可她知道,那不是梦, 是真实发生的。
飞溅的每一滴血, 身上的每一分疼痛,都在提醒她这是真的。
她的娘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娘亲死在了她面前。
晏行舟身中数箭落崖,只怕也难逃一劫。
口中尚残留有一丝药丸的清苦, 那是晏行舟落崖前送到她嘴里的。
很苦, 不是药物的那种苦,而是难受得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栗。
原来, 难受到极致是这样, 不是痛,不是想哭, 而是恶心,恶心得直想吐。
辛如练闭了闭眼, 但是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起她的娘亲和晏行舟。
漫天的雪,一地的血,让她分不清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喉头发痒,辛如练侧头欲吐,但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阵的干呕惊动了外间的宫婢,燕汝见状连忙点了灯进来。
见到辛如练满脸痛苦,额角浸出冷汗,燕汝忙去扶她:“娘娘。”
辛如练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借着烛光落到燕汝身上。
女子身着宫婢服饰,容颜素净,五官虽然没什么记忆点,但组合在一起很是清秀可人。
“你是……燕汝?”辛如练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只要是她见过的人,她都有个大体印象。
而眼前这个女子,恰好是她认识的。
燕汝颔首,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娘娘,是我。”
辛如练忽地苦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个身份再见到你。”
当初燕汝被她那个好赌的爹卖到了窑子里去,燕汝聪明,逮着机会逃了出来。
结果半路遇到贼寇山匪,见她生得秀气,说什么就要抢了她进山去。
她当时路过,就顺手把她救了下来。
只是她那时遭了暗算,背上挨了一刀。
事后燕汝说要追随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但她并没有接受。
因为那个时候她便决定要盗虎符,上战场。
燕汝要是跟着她,结果和被买进窑子,又或是被山匪抢进山里没什么不同。
她给了燕汝一笔钱,让她离开京城找个活计,好好生活。
却没想到,会在大齐皇宫里见到她。
她还称她为娘娘。
辛如练心头一梗,说不出什么滋味。
早该知道的。
谢景谙怎么可能会立别的女子为后,他那偏执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辛如练强颜欢笑,越笑,心底就越疼,眼泪都要笑出来。
燕汝看得心疼,眼里泪水也在不住打转,忙制止她:“姑娘,别笑了。”
这次她没再喊她娘娘,就像当初一样,唤她一句姑娘。
当时辛如练救下她,她被吓得抱住她直哭。
明明辛如练背上受了伤,却还强忍着疼痛,也是这般轻声哄着被吓哭的她:“姑娘,别哭了。”
而现在,时过境迁,哄人的换成了她自己。
说的话也变了,不是叫她别哭,而是叫她别笑。
现在这样,哪怕是哭一场也是好的,强颜欢笑只会伤她自己。
辛如练笑是不笑了,但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就像婴儿还在母亲肚子里那样。
疼,身体又开始疼了,却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就像还在战场上一样,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一个人扛着,忍着,不叫人发现她脆弱的一面。
“檀儿。”谢景谙一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急忙把她拥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没有人能再分开我们了。”
他一来,燕汝就乖乖退去了一旁。
辛如练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自顾自地躲他的触碰:“别碰我。”
他的触碰让她无比难受,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谢景谙按住她的肩膀:“檀儿,你听我说,很快就是立后大典了,到时候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谢景谙。”辛如练抬起头,视线落到他身上,眼底无神。
以往她都是称她为陛下,唯独这次,她叫了他的名字。
谢景谙抚上她的脸,动作极致温柔:“我在的,檀儿,我一直都在。”
辛如练撇开脸,让开他的动作:“回不去了,我们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
以前她尊着他,敬着他,因为他是君,是帝王,所以她恪守臣子本分。
可是到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家破人亡,昔日的战友为她而死,麾下的将士受她连累,护着她的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她想护着的全都化作了泡影。
她累了,不想再继续过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这种被人操纵着,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她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