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百富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感慨自己的性格是真的好。哪怕已经烦躁成这样了，还能耐下心思哄孩子。当然不可否认的，冷漠buff的确帮了大忙。
  不过，小雪莉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啊，光是听到一句，自己就立刻开心了起来。自己作为百富，接下来大部分时间恐怕都得在酒厂里泡着了。那么与其要忍受那些无处不在的噪音，不如多来和雪莉说说话好了。
  然而这句话听在代号雪莉，真名是宫野志保的小女孩儿耳朵里，再看看百富那双仍旧泛着不详色泽，却也努力传达真诚的暗红色双眼，雪莉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说的话让他很开心？自己刚刚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最简单的关心的话吧？而且这句话也并不全是对他的关切，更多的其实也只是害怕他突然发疯，伤害到自己，才试探着问了一句而已。但是，就是这么一句没有多少温情的关切话语，竟然会让这个从来都冷漠到让人害怕的百富威士忌，突然对自己这么友善了起来。
  雪莉并不是第一次接触百富，但是以前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多。他们虽然同属于研究人员，但是所负责的却是不同的研究方向。而与雪莉研究的药物大多数用小白鼠做实验不同，百富所研究的东西更难以出成品，试验的对象也仅限于从曾经在地震中损毁的那间实验室里带回来的实验体，是活生生的人。
  人体实验，这是雪莉明知道一定会发生却一直在竭力避免的东西。然而同为组织代号成员的百富，却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再加上百富每次看过来的时候，那双充满不详的暗红色瞳孔，总是带着压抑的窒息感，让雪莉每次见了都心底发毛。所以雪莉在仅有的几次合作中，对百富的态度从来是能躲就躲，简直把他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直到这一次，百富需要试验药效，却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记录数据，才不得不找雪莉帮忙。雪莉这才知道，何止是人体实验，百富自己就是被组织掌控着的实验体。看着资料中的那一排排冰冷的试验数据，雪莉才明白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这一次的合作，准确来说，是作为研究员和实验体双重身份的百富接受试验，而同样作为实验员的雪莉作为临时助手进行记录和后续操作。这是雪莉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这位同事，也是她第一次对百富说出了带有关怀性质的试探话语。却没想到，百富竟然仅仅因为这一句半真半假的关怀就感动到失神。
  看着那双颜色诡异却也充满希翼的暗红色瞳孔，雪莉竟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相反的，或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诚挚，雪莉竟然从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感受到了纯粹的善意。
  尚且稚嫩的雪莉立时感到十分羞愧，为自己之前的不够真诚，也为自己对他的恶意揣测。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向对方也传达出一份迟到的善意，只好板着脸，眼睛盯着地板的缝隙，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又想到对方竟然连听到那么敷衍的一句关怀都会感动到失神，想必平日里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吧。自己虽然也在组织里长大，可至少还有姐姐陪着。百富在组织里生活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想到这里，雪莉竟然破天荒地又加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说完，只觉得尴尬得脸都红了。
  百富并不清楚眼前小姑娘的联想，他只是在心里感慨，不愧是雪莉，虽然外表从小就冷冰冰的，但是实际上真的是人美心善啊。看来以后可以多来蹭蹭声音了。
  想到记忆中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所做的试验，百富随手扯下身上连着的那些电极片，从实验台上跳下来。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将手搭在身边一直吵闹个不停的心电监护仪上，放开了自己对周围各种复杂信号的感知。
  一瞬间，仿佛有千万只虫子钻进了自己的意识深处，百富眼前一黑，强烈的呕吐欲和猛烈的眩晕感汹涌而来。百富脚下一滑，险些站立不稳，多亏了身边的雪莉伸手扶了一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也多亏了这一滑，手指已经从心电监护仪上面挪开了，那些仿若无孔不入的强烈入侵感这才消失。再抬头时，百富已经脸色惨白，满头满脸的冷汗。
  “百富？你感觉怎么样？需要我拿什么药剂给你吗？”雪莉虽然焦急，但是却也依然维持着属于研究人员的冷静，立即出声询问。
  百富闭了闭眼睛，稍微缓解了一下，才缓声回答道：“暂时不用。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在被雪莉费力却又小心翼翼地扶到座椅上休息后，百富沉思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仍带着不安的雪莉，悄声说道：“雪莉，帮我个忙。”
  雪莉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凑了过来，也小声道：“你说。”动作丝毫不见百富记忆中的排斥感。
  这让百富不禁疑惑，怎么回事？和原本那个百富相处的时候还是避如蛇蝎，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就突然友善起来了。就算雪莉敏感到能感受到组织成员的气息，她也不至于连自己换了一个芯子这种事情都能感受得到吧。
  “关于我在试验后身体出现的异常反应，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百富认真说道。
  “保密？”雪莉探究地看向百富，思考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对哪些人保密？”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