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无论是楚天,或者城门口的巡捕,还有那些州兵,甚至是黑漆漆一片的城门楼子上隐藏的那些人,猛不丁的看到紫衣青年的面孔,都觉得心头一滞,好似被人当面打了一拳。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人物?怎能生得如此好看?
  这青年的面庞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就好似一块儿皎洁无瑕的白玉雕成的九龙玉璧,通体闪耀着润泽的宝光,完美无缺却又尊贵大气,一团氤氲宝气环绕他全身,众人分明看清了他的面孔,但是一眨眼,却又记不清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楚天也曾经见过好些厉害人物,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彩之人!
  这青年单单是坐在马背上,冷冷清清的向众人望了一眼,就好似九天之上的云端上,高高在上的天神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中,孤寂、清冷、平平淡淡的向红尘众生瞥了一眼。
  被这青年看了这么一眼,楚天只觉自惭形秽,自己就好像一滩臭的黑水,而这青年就是一朵洁净至极的神莲,两者身份天差地远,根本不应该同存于世间。
  “妖孽!”楚天在心里大吼:“乢州城的小娘儿们,你们要遭劫了!嚇,这小白脸进了乢州城,那些公子哥儿、书生才子全都得去跳白蟒江!有了这小白量,那些小娘儿们哪里还会搭理你们?”
  楚天更注意到,紫衣青年似乎对紫色有着格外的喜好,他左手五指上居然戴了四枚亮晶晶的紫玉戒指,以楚天自幼接受严苛训练、能轻松辨识世间九成以上材质的眼力,他居然看不出这四枚紫玉戒指究竟属于哪一类玉材。
  尤其紫衣青年左手大拇指上还套着一枚硕大的紫玉扳指,古色斑斓的扳指上纹了密密麻麻的云纹,精美绝伦,楚天却本能的从这四枚紫玉戒指和那硕大的紫玉扳指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危险。
  青年腰间还挂着一支三尺多长的紫玉箫,长萧上刻了几片精巧的竹叶、几朵细嫩的梅花,手艺也是精妙绝伦,在灯光下,玉箫周边赫然包裹着一团三寸厚的紫气,可见这玉箫绝对是一件至宝。
  蹄声阵阵,几盏灯笼靠了过来。
  那是七头身材高大、神骏非凡、通体白毛的大骡子,第一头骡子上,一名看似三十岁许的妇人目光如电,恶狠狠的审视着城门口的众人。这妇人虽然有了点年纪,但是容貌绝美,气质出尘,同样一身紫衣的她看上去却好似九天之上的谪仙,在她气机逼凌下,众人居然不敢正视她。
  后面的六头大骡子上,则坐着六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气息犹如大山一样厚重雄浑的壮汉。在灯光照耀下,六尊大汉的皮肤上反射出淡淡寒光,乍一看去还以为是金属铸成的皮肤。
  好精彩的人儿,好精彩的随从。
  楚天轻咳了一声,笑呵呵的向紫衣青年拱了拱手:“这位公子,这里正是乢州城。您是来乢山书院求学的吧?耶,也不对,乢山书院容不下您这般精彩的人物,您是来游历看风景的!”
  拱了拱手,楚天笑呵呵的带着大队马车出了城门,他回头向紫衣青年拱手笑道:“赶紧进城吧,这城门就要关闭了。如是进不了城,乢州城的晚上不太平,还是不要野地里露营的好!”
  楚天笑容满面的带人离去,紫衣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点意思!”
  第十二章 月黑风高虎牙口(1)
  车队出了乢州城南门,各种事儿就多了。
  有车夫突然尿急,跑到路边草丛中轻松一下;有力夫喝多了酒,被夜风一吹肠胃翻腾,跑到路边呕吐不止;更有力夫站在货车上手舞足蹈的唱起了山歌小调,车驾一个颠簸,力夫一头从车上栽了下来,摔了个头破血流,又是一阵包扎救治。
  如此行了快三个时辰,半轮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天穹正中位置,车队才来到了距离白蟒江鱼市码头还有五六里的地方。
  官道到了这里骤然缩进,左右都是黑漆漆的黑松林,林子里乱草杂生,隐隐还能看到几点磷火闪烁。
  一左一右,两座高有十几丈的石山对峙,犹如两颗大虎牙死死钳住了官道。这里地势凶险,周边地形复杂,往日里也多有一些胆大的蟊贼在这里呼啸劫掠单身的客人,故而乢州城的百姓都称这里‘虎牙口’。
  楚天骑在老黄狼背上,用力的摇晃着脑袋,呆呆的看着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白光的两座小石山:“呀呵,到了虎牙口了,腌臜货们,加把力气,还有五六里地就到家了,给你们厚厚的一笔利钱!”
  车夫、力夫们同时‘呵呵’笑了起来。
  笑声中,有七八个力夫突然大吼一声,从腰间拔出明晃晃的短刀,二话不说冲着身边的同伴就是乱刀砍下。十几个力夫被砍得满身是血,大声叫骂着从货车上倒头翻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向两侧的黑松林逃窜。
  两侧黑松林中乱草大响,密集的脚步声中,两三百条黑布蒙面,穿着各色劲装短打扮,手里拎着棍棒、长刀的大汉乱杂杂的冲了出来。
  一眼看去,这些大汉起码分成了七八伙人,每一伙人从二三十人到三五十人不等,分别在一个头领的带领下,‘嗷嗷’吼着冲向了车队。
  货车上暴起伤人的那几个力夫手持血淋淋的刀子,朝着四周目瞪口呆的车夫、力夫厉声喝道:“贼男女,跪下,跪下,江湖上的规矩,抱头跪地不反抗者不杀!敢乱动的,看看爷手中血拉拉的刀子!家里有老婆、娃儿等着你回家,别自己找死!”
  车夫、力夫们哆哆嗦嗦的爬下了马车,一声不吭的抱着脑袋,紧紧贴着车轮蹲在了地上。
  楚天呆了呆,座下老黄狼突然出一声高亢如云的狼啸声,‘嗷呜’一声长啸,老黄狼硕大的爪子一拍黄沙地面,就要向最近的一个手持利刀的力夫扑杀过去。
  楚天急忙一把拍了一下老黄狼的脑袋,他一把抓住了老黄狼的顶瓜皮,自己摇摇摆摆的翻身滚落地面,一边强行拉拽老黄狼,一边乖巧的蹲在了路边。
  “诸位好汉,好,好,你们蒙了面,好得很!车上的金子只管拿去,那几架大车可是几位车夫兄弟吃饭的行头,还请诸位好汉留下。咱楚天识得规矩,嚇,咱不还手,还请诸位好汉拿稳了手上兵器,千万别错手给咱来上一刀一棒,这就伤了和气!”
  由七八伙人组成的大汉们齐声笑了,楚天如此‘知情识趣’的按照‘江湖规矩’行事,他们和楚天本无私仇,谁会往死里招惹他?
  “楚档头好汉子,知道江湖规矩,兄弟们手稳些,可别伤了楚档头!”
  “嚇,楚档头,对不住了,这是咱们东家硬要咱们过来走这一趟,谁让楚档头这笔横财太惹眼哩?”
  “哈,少废话,搬金子,搬金子!乖乖不得了,这一万五千两赤金,咱们东家都没有这么大本钱!”
  一群乌合之众乱糟糟的越过了楚天,忙不迭的向装满了黄金的大车奔去。
  楚天搂着气喘吁吁陷入疯狂边缘的老黄狼,慢悠悠的扯起了嗓子吼了一声:“诸位好汉,金子总共就一万五千两。诸位呵,你们谁拿多一些,谁拿少一些哩?”
  正火急火燎乱冲的大汉们全傻眼了,他们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目光凶狠的向四周的‘同行’张望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动手,就听一声呐喊,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被一根长矛洞穿了胸膛。
  ‘杀,杀,杀’,喊杀声四起,七八伙大汉、两三百号莽货犹如疯狗一样搅成了一团,刀枪齐下、斧光月影,骨裂声、开膛声绵绵不绝,凄厉的吼声叫声咒骂声不断传来。
  短短一盏茶时间,两三百号大汉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当场阵亡的就有七八十号人,其他人有大半重伤,只有五六十号人要么大腿上挨了刀子,要么胸膛上被剑捅了,浑身鲜血模糊的,却还能挣扎着爬起来。
  一个手持锯齿大刀,色有点红的大汉单膝跪地,指着对面一个面门上挨了一枪,两颊差点被捅了个洞穿的大汉怒声谩骂:“林大熊,别装了,老子认出你了!混蛋啊,你们林家自诩诗书传家,居然也来做这劫道的买卖!”
  面颊挨了一枪的林大熊‘呜呜’连声说不出话来,斜刺里一个脸上黑色蒙面布脱落,露出了满是疤痕的丑陋面孔的大汉怒声咆哮:“红毛鬼,你东家肖大善人,嘿,仁义持家、积善有德的肖大善人啊,你们这群十斤稻米就换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大善人呵,你不也来了?”
  一个手持长枪,身上起码有十几条伤口的高挑汉子艰难的站起身来,他一把拉下了黑色的蒙面巾,龇牙咧嘴的笑道:“还蒙着脸做什么?嘿,都是老朋友啊,啧啧,少废话,咱东家陈掌柜开的是当铺,做的就是抽筋扒皮榨骨髓的买卖,劫道抢钱,不是最应该的么?”
  楚天搂着被血腥味刺激得浑身乱抖,几乎要狂冲出去的老黄狼,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啊呀,林家、肖家、陈家,呵,话说,诸位好汉,打完了么?赶紧呵,这金子到底是归谁?赶紧忙活完了,爷好回去家里喝一壶酒压压惊!”
  满地的呻吟声中,五六十条勉强还能站得起来的大汉哆哆嗦嗦的挺直了身体,他们同时向楚天看了过来。
  第十二章 月黑风高虎牙口(2)
  头泛红的红毛鬼扯下脸上黑巾,龇牙咧嘴的向楚天笑着:“楚档头,不好意思了,既然大家照了面,你楚档头也不是什么善良人物,今儿个就怪不得咱们兄弟心狠手辣!”
  楚天苦笑一声,双手用力抱住了老黄狼的脖颈。
  乢州城的方向,突然有细微的蹄声和铁甲摩擦声传来,几个身受重伤,反而越机警的壮汉忙不迭的回头向官道的方向看去。高空一阵狂风吹来,大片黑云翻滚着淹没了月亮,地面上顿时一片漆黑。
  ‘飕飕’破空声传来,数十支箭矢带着点点火光重重落在地上。
  箭矢上拳头大小的油布团熊熊燃烧着,数十支火箭的光芒照亮了这一片战场。这些遍体鳞伤的大汉齐声惊呼,还不等他们结阵自保,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紧锣密鼓的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五人一排,前后六排,整整三十名身披铁甲,马匹都挂着厚厚马甲的铁甲骑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犹如一股黑色的浪潮占据了整个官道,呼啸着向这边冲了过来。
  ‘铿锵’声中,长有两丈五尺的马槊被铁甲骑兵架起,三尺长的剑形槊头微微颤抖着,带起一片青色光影穿透了小小的战团。
  当其冲的七八个壮汉被槊头穿心而过,铁甲骑兵手腕微微一震,长槊将他们当胸劈成了两半,铁骑呼啸而过,七八具半截身体高高抛起,鲜血、肠肚洒了一地。
  红毛鬼这时候才终于吼出了一嗓子:“黑吃黑啊,州兵铁骑!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朗朗乾坤啊!”
  排得整整齐齐的铁骑席卷而过,瞬间扫过了红毛鬼一行人。沉重的铁槊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身强力壮的铁甲骑兵有意卖弄,手腕微微提起,长槊就挑着五六具尸体举了起来。
  黯淡的火箭光芒照耀下,通体漆黑的铁甲骑兵犹如地狱中闯出来的幽灵,被他们用长槊挑在半空的尸体喷洒出大量粘稠、腥臭的鲜血,凄厉的喊声、嘶吼声、咒骂声响彻松林。
  三十骑铁甲骑兵策骑席卷整个战团,沉重的马蹄毫不留情的踏过了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大汉,将他们踏得脑浆迸溅、骨断筋裂。原本重伤不起的百多条壮汉硬生生被这些骑兵踏死,反而是那些车夫、力夫钻到了马车下面,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排一排身披铁甲的精锐战士手持长刀大踏步涌来。
  楚天忙抬头,这些面孔都被面甲遮挡的铁甲战士数量足足有两百人,他们身披沉重的甲胄,动作却依旧矫健敏捷,一步轻松就能迈出七八尺远。
  这些铁甲战士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身上的煞气弥漫开来,在他们头顶凝成了一团朦胧的白气。茫茫白气中,隐隐可见一头面容狰狞的白虎若隐若现,这是大晋朝廷正规军特有的沙场征战军阵‘白虎杀阵’独有的气相!
  引士兵杀伐之气,凝聚白虎真身,最少也能增加士兵三成的敏捷、三成的力量,更能让士卒不知道痛苦、悍不畏死,变成彻头彻尾的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乢州城的州兵数量众多,铁甲战士却仅仅掌握在乢州太守和四大校尉手中。
  而唯一掌握了‘白虎杀阵’的,唯有乢州太守。四大校尉的直属兵马也拥有杀阵,却是比‘白虎杀阵’弱了一截的‘苍狼杀阵’。
  “老子何其荣幸,乢州太守派人抢我!”楚天搂着浑身长毛一根根竖起的老黄狼,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乢州司马太守平日里何等风流儒雅的人物,老子在清流小筑也曾见他偷偷摸摸便装约会绿姑的!想不到,居然也能做出这拦路杀人、劫掠民财的勾当!”
  那些步行而来的铁甲战士当中,一名身高过丈,手持一柄铁戟的将领一声大吼,身体蹦跳如飞,几个起落就到了楚天面前。
  楚天距离这将领原本有五六十丈元,他只是起落了三次就到了楚天面前,身披沉重的铁甲却落地无声,这将领的修为堪称强横。
  ‘铿锵’一声,将领掀开了面甲,露出了一张淡青色的马脸。
  “李都尉,你亲自来打劫啊?”楚天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脸将领:“还是,司马太守太缺银子了?”
  乢州都尉府都尉李啸鲮‘嘎嘎’一声怪笑,轻蔑的瞥了一眼楚天:“楚档头,你太蠢!区区鱼行档头,猪狗不如的人物,你怎可能保住这一万五千两赤金?”
  “你得了金子的时候,若是去太守府走一趟,太守定然护得你周全,你还能留下几百两赤金逍遥度日。奈何你太贪心,你太愚昧,你以为你能靠着你那百八十条人手护住这么多金子?”
  “你平日里也是知情识趣的人,往太守府上下的孝敬也不少,这才坐稳了这鱼档的位置。你这次怎么就蠢到了这个地步?”李啸鲮摇摇头,长叹道:“太守不缺银子,但是谁会嫌弃银子太多呢?更不要说,这是凌家的银子,太守就更不能放过!”
  高高举起手中长戟,李啸鲮全力一戟向楚天胸膛刺下。
  “乢州鱼档头楚天勾结镇三州巨寇,为镇三州巨寇筹措军资、购买军械,图谋不轨,罪大恶极,某今日击杀楚天,正是为大晋锄奸,维护大晋国法!”
  长戟重重刺下的同时,李啸鲮大声吼出了司马太守为楚天准备的罪名!
  楚天眼珠一瞪,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了出来,这是司马太守为他准备的罪名?
  官道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松林内,整整齐齐站着数百名铁甲悍卒。他们身上同样披着铁甲,却是比李啸鲮统辖的铁甲精锐身上的甲胄更加轻便、防御力更强、打造更加费事费劲的龙鳞甲。
  数百悍卒悄然无声的站在密林中,手中长刀涂上了黑漆,没有反射出半点儿寒光。
  一排二十名身躯高大的壮汉站在悍卒队伍前方,他们肩膀上分别扛着一根长有八尺、胳膊粗细的黑色铁筒。黑漆漆的铁筒上密布着复杂而精细的纹路,有些纹路的回沟处还镶嵌了红色的晶石。
  壮汉们紧握着铁筒下的把手,小心翼翼的瞅准了密林外正在往来冲杀的铁甲骑兵和步卒战士。
  身穿青色长衫,面孔溜圆的凌福背着手站在一旁轻声笑道:“这楚天,周学士不愿意为他脏了手,却也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亲手斩杀楚天,这也是我们凌氏的一番心意!”
  凌福一挥手,轻喝了一声‘放’。
  二十根铁筒上,从尾部逐渐有红色的光纹亮起,瞬息间光纹从铁筒底部蔓延到了口部,随后‘咚咚咚’连续二十声巨响,铁筒内逐次喷出长达数丈的红色烈焰,烈焰裹着二十根婴孩胳膊粗细、六尺长短的铁矛呼啸着激射而出。
  区区百多丈距离,烈焰中的铁矛瞬息而至,李啸鲮手中长戟距离楚天胸膛还有半尺距离,三根铁矛几乎是同时到了他身后,已然碰到了他后背的铁甲。
  第十三章 楚天的逆袭(1)
  好一个李啸鲮,不愧被称为乢州军中第一好汉,在这电光石火的紧要关头,他粗壮的牛腰硬生生的扭了过去,已经快要刺穿楚天胸膛的铁戟狠狠一个横斩,重重的劈在了三根铁矛上。
  ‘当啷’巨响,震得楚天耳膜隐隐生痛。
  楚天搂着低沉咆哮的老黄狼脑袋,强行压着它趴在了地上。
  数十块碎裂的铁片四溅,擦着楚天和老黄狼的身体‘嗖嗖’落在了地上,打得黄沙四溅,砂石打在楚天脸蛋上好生刺痛。
  李啸鲮手中铁戟被硬生生打成了四截,可怕的巨力震得他身体离地飞起,越过楚天的头顶,狼狈不堪的飞出了十几丈远,一头撞在了一株三人合抱粗的黑松树上,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一声大响,李啸鲮撞得大黑松剧烈摇晃,松针、松塔犹如雨点一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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