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疼也忍着!谁让你乱动?”
  “唔……兮兮疼……要呼呼……”
  谈熙已经彻底烧糊涂了。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炎兮的小时候。
  母亲坐在画架前,怀里抱着她,面前是一块铺开的画布,脚边散落着调色板、调色刀,还有一堆型号不同的画笔。
  油彩斑斓,一盆怒放的金色向日葵跃然画布之上。
  浓郁的色泽,仿佛承载了所有阳光,蓬勃而生,欣欣向荣。
  透过敞开的门,向外望去,街对面,是一间老式发廊,汗衫短裤的中年人正替隔壁大叔修剪平头。
  那是……爸爸?
  两栋瓦楼的中间是一条青石板路,小孩儿结伴玩耍,嬉笑打闹。
  “兮兮,画画的时候要专心,知道吗?”
  “哦。”可是她不想画画,她想出去玩。
  “爸爸!”从母亲怀里挣脱,满心欢喜投向父亲的怀抱,却撞上画架边角,磕了鼻梁。
  “兮兮疼……”
  “乖女儿,咱们不哭哦,呼呼就不疼了……”
  “呼呼……要呼呼……”
  陆征皱眉,替她掖好被角,正准备后撤,突然,手背覆上一层温凉的触感,带着汗津津的湿意。
  梦里,小炎兮得寸进尺,嫌呼呼不够,还要爸爸揉。
  “我的小兮兮呦,就是个小鬼灵精……”
  而现实的情况是,陆征的手被谈熙拉到面前,一个劲儿往鼻梁蹭——
  “揉!”
  命令的语气。
  脆弱烟消云散,娇蛮取而代之。
  “嘶!小疯子,还命令起爷来了?”
  “揉!”比之前那声儿更大,也……更娇。
  当然,少不了野蛮。
  “放开。”
  “……”紧紧攥住。
  男人咬牙,额上青筋猛跳,“谈熙,你给我撒手。”
  咂咂嘴,翻个身儿,直接枕在侧脸下。
  柔软的触感紧贴手背,犹如上好的羊脂暖玉,细腻温润。
  男人眸光微闪,没动。
  其实,他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挣脱。
  却在女孩儿不知死活的轻蹭下,晃了心神。
  下一秒,面色骤沉,黑如锅底——
  “爸爸……”
  “谈、熙!”咬牙切齿。
  最后,实在被她缠烦了,伸出食指在鼻梁上来回刮,力道……不轻。
  “唔……”许是感觉到不适,女孩儿眉头一紧,像丢垃圾一样把男人的手抛开。
  陆二脸色更黑。
  咬牙,他忍。
  坐到沙发上,解开袖口、领口两处扣子,单手撑住前额,闭眼假寐。
  不到二十分钟,对面床上又开始不消停。
  一个劲儿喊疼。
  这回疼的不是鼻子,是膝盖。
  把灯调亮一个度,定睛一看,白嫩的膝头晕开两团乌青。
  将就着庞绍勋给的药膏,挤在掌心,推开,贴上淤青部位,狠狠揉搓。
  谈熙疼得直叫唤。
  “轻点……”
  陆征充耳不闻,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这种小伤都是他自己处理。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谈熙毕竟是个小姑娘,虽不受黑心二房的待见,可在吃喝方面,从来没有短过她,毕竟,谈家富足,不差这几个钱。
  也算娇养出来的,一身细皮嫩肉,没揉几下就红得发紫,看上去好像比之前更严重。
  其间,哼哼唧唧的叫声没听过,只要稍微用点力,瞬间撩嗓。
  揉了一分钟不到,陆征拿开手,盯着那团青青紫紫的瘀痕皱眉。
  女人就是麻烦!
  尤其眼前这只。
  打不得,骂不得,呸你一脸,还耀武扬威,有条尾巴能翘上天!
  现在他就揉了几下,力道也不大(自以为),居然变成这副鬼样?
  突然,飞来一脚,虽然及时避开脸,肩膀却结结实实挨了下。
  “滚开!”即便闭着眼,还发烧,也能中气十足嚎一嗓。
  全然下意识的防卫动作。
  男人狂怒,一脚喘在床板上,哐当巨响。
  “欠干!”
  他陆二什么时候被女人踢过?!
  正当恼怒之际,房间座机却突然响起。
  谈熙翻了个身,继续睡,蜷起双腿,勉强拢合的睡衣沿之前撕裂的口迸开,留给男人一个半遮半掩的后背。
  “1206房住客,您好,这里是酒店服务总台……”
  “有事就说。”
  那头一顿,“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住客投诉,您房间的……声音太大,已经影响到其他人休息。”
  “嗯。”
  “还有件事需要提醒您,我们酒店是全球连锁,不允许招妓上门,也禁止玩sm、调教之类的成人游戏,万望自重。深夜打扰,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见谅。”
  陆征:“……”
  ------题外话------
  就近原则,二爷最先骂的是狗东西哦~所以,昨天的答案是——ddd!宝宝们猜中了吗?
  今天高考最后一天,就不拉大家做题了,好好浪一把!
  第037章 纨绔是怎样炼成的
  初晨,万籁俱寂。
  谈熙睁眼的时候,险些被白茫茫的天光晃花眼。
  伸手去挡,金色暖晖穿过指间,仿佛一收紧,就能握住温暖。
  想起梦中的温馨,浅浅扬唇。
  母亲还是记忆中知性优雅的模样,父亲笑得憨厚直爽。
  八岁前的日子,简单,清苦,却甜到发腻。
  那时的炎兮,多可爱?
  两个羊角辫儿能萌翻整条街。
  可八岁之后,全变了。
  一场罕见的暴雨让年久失修的理发店再难为继,父亲带着家里仅有的两万块钱,毅然南下,寻找商机。
  她和母亲留在农村,捉襟见肘地过日子。
  虽聚少离多,却还算幸福。
  两年后,父亲衣锦还乡,成了同乡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大老板”。
  人人都说——时绣,你苦日子熬到头了。
  却不想,真正的苦日子才刚开始。
  因为,父亲还带回了一个穿着时髦的美艳女郎。
  “兮兮,这是你江姨。”
  十岁的女孩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心思何其敏锐?
  手一倾,滚烫的热茶洒在女人半露的胸脯上,她却笑得天真无邪——“茶好喝吗,江姨?”
  炎武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阴戾,邪肆,像潜伏在阴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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