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奕撇撇嘴，“现在几点了？”
  “你自己看吧。”
  沈奕探头往客厅墙壁上的挂钟看了眼，用几秒钟时间反应过后，他眼眸微睁。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
  也就是说他把一声不吭地把祈洛晾在客厅外面，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的觉。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忙别的事情，一时把你给忘了。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打车费我报销，行吗？”
  所谓别的事情，可以简单概括为——色令智昏。
  “我家那边不怎么太平，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几个说不清楚是哪条道上的人，运气好的时候，这些人手里夹着烟，运气不好的话，手里握着刀或者……”祈洛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极其困扰，甚至后半句话都没有勇气继续说完。
  手挪开时，沈奕喉结一滚，稍微愣一下。
  他看到祈洛眼眶通红，眸子中有潋滟水光流转，明显蓄满了眼泪，仿若眼泪随时都会滚出来般。
  沈奕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他撇撇嘴，“我家还有几间客房，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一晚上。”
  睫毛扇动几回，眼尾就汩汩地流出一道眼泪，祈洛吸了吸鼻子，“总感觉你不太欢迎我。”
  换做是别的情况，沈奕可能会脱口而出——你知道就好。
  可眼下，男生眼泪扑簌簌滚下来的时候，沈奕心里忽地有些难受。
  他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让你住就住，哪那么多废话！”
  “那好。”听到这些话，祈洛神情顿时舒缓，也不再拉扯和纠结这件事情，“我现在想洗澡，能否赞助一套干净的睡衣或者浴袍……”
  “我去找一下。”沈奕踩着拖鞋往主卧的方向去。
  几分钟后，他拿出一套黑色睡衣，边缘有白色的线条镶嵌。
  “喏，这是我爸没穿过的睡衣，凑活一晚上还是可以的。”
  祈洛拿着睡衣，走进浴室。
  没过几分钟，浴室那扇毛玻璃便蒙上了氤氲水汽，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房间自带浴室，自己很少在外面这间浴室洗澡。
  而家人又极少回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浴室里有人烟的动静了。
  沈奕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
  热水浇到脸上，少年用洗干净的手搓了搓眼睛周围。
  眼眶依旧红得厉害，生理性的眼泪不要钱似得汩汩涌出来。
  祈洛没想到小米椒这么辣眼睛，都冲刷了好几分钟，眼睛还是感觉不舒服。
  他洗了十多分钟的澡，出来时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这身睡衣宽松，但对他而言稍微有点短，尤其是裤子，直接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脚腕。上衣还算是合身。
  沈奕闲散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动静的时候，勉强送了个眼神过去。
  这身睡衣的款式简单，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买回来被老爸试穿一次之后就嫌弃地压箱底里了，此后也没有再穿过。
  可不料，这身衣服穿在眼前男生身上，意外撞出了些奇妙的火花，叫人挪不开眼球。他要是店里的模特，估计这套衣服得卖断货。
  沈奕似乎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一直忽略了他同桌的颜值。
  这么一看，还挺人模人样的。
  可一回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又霎时把这个想法抛开，很快地别看视线。
  他看了眼时间， “我要回屋睡觉了，没什么事情别打扰。”
  说完，便趿拉着拖鞋走向自己的房间，路上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祈洛也回到客房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青柠沐浴露香味，闻着舒服怡人。
  这和沈奕身上的味道一致。
  裹进被子里，他嗅着这股香气，徐徐闭上眼皮。
  兴许是环境带来的陌生感，使得他一直不能适应下来。
  夜半时，他起来了一次。
  他摸索到客厅，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
  倏忽之间，传来几声动静。
  随后就看到沈奕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怎么也起来了？”祈洛问道。
  沈奕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异，只是脸色略微有些疲乏，眼神意外的空洞，步伐略微有点迟钝，头发还处于一种刚睡醒时的凌乱。他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抬头看了祈洛一眼。
  这道眼神近乎没有一点温度。
  实话说，大半夜突然整这么一出，还是容易让人后背发凉。
  祈洛没摸出个所以然，去忽地看到沈奕直直走向他，一路上，一声不吭。
  “梦游吗？”
  话语间，沈奕忽地朝他扑来，小绵羊一样地软在怀里，时不时还往怀里拱一拱。
  乖得不像话。
  祈洛盯着他头顶的发晕看，一时摸不清头脑。
  沈奕嘴里貌似在念念有词什么，祈洛躬身，使劲将耳朵凑近去听。
  他说的很碎，但重重复复就就那么几个词。
  祈洛辨别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沈奕说的是：“爸爸。”
  “……”
  祈洛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睡衣。
  这身睡衣兴许就是沈奕梦游中错乱的根源吧。
  莫名其妙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祈洛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高兴也不是，苦涩倒也尝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