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言蹊点点头,闻言便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路道。
  徐明朗还是哥两好似的勾着刘哥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道:“刘哥,硬碰硬对谁都没好处,我徐明朗自认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人想从我这里扣下一丝半毫的好处,还得问问我那群哥们乐不乐意。”
  刘哥打了个响指,“小徐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姜还是老的辣。”
  话音刚落,又从草堆里窜出一群人,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徐明朗脸上的笑终于没了,“刘哥,您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刘哥哈哈大笑,“我都说了,最近世道不好,我的人都缺钱花,小徐你说这不是生活所逼吗?”
  徐明朗轻嗤一声,刘哥只是这条路上的小头,真正和他过不去的人不是他,只是碍于道上的规矩王麻子不好出面,便借人给刘哥让他守住这条路给他添堵。
  这道上有买卖就有争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人眼红也是正常,只是他没想到王麻子会在这等着他。
  今天这事明显不能善了,徐明朗也懒得再打嘴炮,松开勾住刘哥的手,食指拇指捏住嘴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战争一触即发,双方的人都虎视眈眈,谁也不让谁。
  刘哥阴测测地望着徐明朗,“看来今天是要见红了。”
  徐明朗摊手,“刘哥不放人,我也没有办法。”
  “那还废话什么,上!”
  两方人瞬间如同脱缰的野兽厮杀在一起,言蹊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捂住嘴才抑住了快要溢出的尖叫声。
  “闭上眼睛。”
  一阵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她闻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就听到身旁的男人开口道:“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不要动。”
  “你……”
  言蹊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旁草窸窣被拨开的声音,她不敢睁眼,可不远处的嘶吼声和惨叫声声声入耳,她紧紧拽紧身旁的野草始终不敢睁开眼,也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慕炎离开言蹊身旁径自走向打斗的最中心,随手捡了一根铁棍,混进斗争最中心,专挑对方最薄弱的致命点攻击。有他的加入,徐明朗这边原本因为人数少的劣势渐渐被扳回,不知不觉间还占据了优势地位。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们这群人虽说都是刀口上混日子的人,可真正受过专门训练的没有几个,都是凭借着一身孤胆和在打架中积累的经验才活到现在。
  反而观之,慕炎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花哨的攻击,却每个动作都能让对方丧失行动力,徐明朗觉得周身的压力渐渐减轻。
  等对方的人都在地上哀嚎打滚,徐明朗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犹如天降神兵的男人。
  慕炎察觉到身后人的打量,丢了手中的铁棍,转身朝徐明朗走去,等到他面前的时候站定。
  徐明朗一米八的个头在男人面前依旧矮了半个头,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低了别人一头,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行啊兄……啊!”
  没等他的手碰上男人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抓住,简单粗暴地用武力镇压他接下来的行动。
  “痛痛痛!”
  徐明朗趁着男人松手的一瞬间赶紧收回了手,看着自己手上清晰的手指印,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遇到了高手。
  不是他们这种二流子,而是真的练过的行家。
  徐明朗缓过劲来之后掏出烟,回头对身后的弟兄们说,“你们自己上车收拾一下,我们等下继续赶路。”说完拿了根叼在嘴里,问面前的男人,“要吗?”
  慕炎不习惯抽陌生人的烟,摇了摇头。
  徐明朗也不强求,收回烟放进兜里,吸了口气压压惊才开口:“我说大哥,您有何贵干?”他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这人帮他们肯定也不是日行一善。
  “你们的车队要去哪?”
  “去c省。”
  “带我们一程。”
  “行,没问题。”
  早说原来是搭顺风车的,徐明朗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肝,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扭头问:“你们?”
  慕炎点点头,“我和我弟。”
  徐明朗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女人之类的麻烦。倒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只是他们跑路的车队里几乎没有女性生物的存在,不为其他,他们跑车几乎是日夜颠倒,遇上了刚刚那样的事是真的要拿起刀血拼的场面,女人在场的话会很麻烦。
  “没问题,不说你刚刚救了我们,哪怕只是江湖路上,相识就是缘分,一段顺风车而已。”
  徐明朗的话说的漂亮,慕炎点头致意算是谢过,转身就往言蹊的藏身方向走去。
  言蹊听到了没有了打斗声,可慕炎刚刚让她呆在这里不要动,她便也没有乱动,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慕炎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言蹊倏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慕炎发现没有手上后才松了口气,“你刚刚去干嘛了?”
  “付车费。”
  “……?”
  好在言蹊也习惯了慕炎的寡言,跟在他身后往那几辆大货车的方向走,她见到徐明朗的时候微微一怔。不怪她,徐明朗张着一张吃软饭小白脸的俊脸,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车队的领头人。
  “哟,这就是弟弟吧,来来来坐这,我们这一路向南去c省,小弟弟以前出过远门吗?”
  徐明朗一见慕炎身后缀着的小尾巴,顿时大乐,忍不住调笑了两句。
  言蹊被那口大白牙晃得眼疼,往慕炎身后躲了躲。
  慕炎见状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扫了一眼徐明朗,只见他瘪瘪嘴倒也识趣地不再逗言蹊,而是转向身后看之前打斗中受伤的弟兄。
  徐明朗一侧身,言蹊这才看到车上的伤患。她看不得人砍人的场景,却对这些个血肉模糊的人体没有多大感触,见他们就是随手将纱布一缠,连最基本的消炎措施都不做,医者父母心的她实在忍不住开口——
  “等等,我来帮你们!”
  言蹊说完便走到他们身边,拿起他们手里的药,低着头仔细帮他们处理着伤口。
  慕炎看着专注包扎伤口的言蹊眼神有些飘忽,他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如今的记忆力慢慢的都只是一个人。
  徐明朗叼着烟,看了看如松柏挺拔的男人,又看了看低头熟练包扎伤口的小少年,顿时升起一股兴趣。
  看来这次的旅途,不会无聊了。
  第41章 铁汉柔情炕上走(3)
  所有伤员得到了悉心的包扎,言蹊手上有干了结痂的暗红色血块,附近没有水可以洗手,将脏兮兮的手背在身后,众人好奇的眼神逼得她往慕炎身后小心藏了起来。
  不怪大家好奇,这么一个小小弱弱的少年,处理起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却一点都不含糊。被刀划拉开的口子在她的手下变得乖顺,不断渗血的伤处被缠上一圈的绷带,比他们之前随手缠的要服帖多了。
  众人望向突然出现的两人眼神里有好奇也有警惕,一个身手矫健,一个精通医术,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小乡村里能出来的人才。
  徐明朗将抽完的红塔山往地上一丢,伸出脚将烟头碾灭,回头啧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看来是要赶夜路的,你们两兄弟就坐我的车吧。”
  慕炎无所谓,言蹊她满手血有些不舒服,一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胡乱瞅着周围看哪里可以洗手。
  “那个……”言蹊探出头,蜡黄蜡黄的小脸上是羞涩的浅笑,“有水吗?”她亮出自己满是血痂子的手。
  徐明朗一拍脑袋,拿出军用水壶正准备递过去的时候,突然勾住水壶的带子拉回自己面前,拧开水壶盖,笑得灿烂,“小弟弟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帮你洗手好不好?”
  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抬头道:“我叫言小蹊。”
  徐明朗摸了摸鼻子,兑现承诺帮她扶着水壶倒水洗手。言蹊低头洗手,一丝不苟地连指缝里都搓得干干净净,徐明朗百无聊赖无意间瞥到领口一闪而过的雪白,还没等他来得及细看,言蹊已经洗好了手站了起来。
  他刚刚眼花了?
  言蹊洗完手就找慕炎,左看右看没找到人,心下一跳,绕到货车前才发现他蹲在一旁抱着脑袋,手指插进发间,锋利的眉紧紧皱在一起,连她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身上外伤好办,只是头上的伤却不好处理,关乎人体内最精细的大脑,她没有细细诊断一时间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慕炎刚刚看到徐明朗手里拿着的军用水壶觉得十分眼熟,可他怎么使劲想都想不出来他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水壶。他越想脑袋就越疼,他骨子里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反骨,越疼他越想,最后痛得蹲在地上大喘气。
  “别抓头发,抓我。”
  言蹊轻声哄着,牵过慕炎抓着头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哪怕手被抓得涨红,她也没有吭一声。
  慕炎感觉到手心里一阵温软触感,猛地回过神之后将手甩开,径自走上了货车的副驾驶座。言蹊蹲在一旁揉着被捏红了的手,还好他走得快,她刚刚都忘了这具身子近不得男人身,差点又露馅了。
  言蹊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旅途会让她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们三个人一起坐?”
  言蹊瞪大眼,小短发仿佛都在炸毛。大货车本来只有两个驾驶座,徐明朗开车,他们两个人就要挤在一个狭窄的副驾驶座上!
  就连慕炎都瞥了眼显得有些异样的言蹊,徐明朗摸了摸口袋里半瘪的烟,有些兴致缺缺,“对啊,后面伤员不能动,所以只有这辆车上的一个位置了。”他想得简单,这两人不是兄弟嘛,稍微挤一挤也没什么大问题。再加上言蹊看起来那么小一只,抱在怀里当娃娃一晚上就过去了。
  至于明天,他们是去是留到时候再说吧。
  言蹊有苦说不出,除了在副驾驶座上挤一晚上,她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艰难地爬上副驾驶座,慕炎坐在一侧看言蹊扒在门边脚下使出吃奶的劲拼命蹬,实在看不下去,伸出手托住她的双臂,将人像抱小孩似的举高放在椅子上。
  言蹊只觉得身子一轻,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大有不同了。
  徐明朗爬上驾驶座看到言蹊坐在他们两的中间,双手放在大腿上,背挺得笔直,乖巧得不要不要的。
  哈哈一笑,“小弟弟你真可爱。”
  言蹊幽怨地瞪了眼一屁股坐上驾驶座的男人,顿时感觉整个车内的空间更小了,她仿佛要透不过气了,本来刻意和慕炎拉开的距离,此时徐明朗一上来,她不得不往右边挪了挪小屁股。
  这种货车座位中间能打下连接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言蹊端坐在正中间,不偏不倚哪边都不靠近,慕炎一向寡言,徐明朗上车后变不再嬉皮笑脸,专心开着车,整个车上仿佛就只有言蹊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仿佛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整个车厢里充斥着男人味,她觉得胸闷气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坐到两个男人的中间。
  为了保持清醒,言蹊放在大腿上的手悄悄掐着腿根内侧的嫩肉,掐得不多,只是用指甲尖揪起一小团肉狠狠一扭,瞬间整个人灵台一震,感觉耳清目明,之前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光,至少还能保持自控。
  可她没想到的是,剧痛换来的清醒犹如手中紧握的细纱,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股诱人的男人味让她快要把持不住了。
  大腿内侧的嫩肉都被捏到没有知觉,身体积累的欲wang让她不得不屈服。言蹊往右边挪了挪小屁股,向着罪恶之源的男人移动,虽然那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种多大的折磨。
  这一段路上,她早就发现了,这具身子对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有着别样的渴望,而同样坐在她身边的徐明朗虽然也对她同样有诱惑力,可那种渴望她至少还能控制,但是对那个男人的渴望却是她痒入骨头里的呻yin。
  言蹊朝右挪动的一瞬间,慕炎就有所察觉,睁开眼就看到那张蜡黄蜡黄的小脸出现在他眼皮底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言大哥,我能靠你吗?”
  还好是在淳朴的八十年代,这句话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就是一句撩人不偿命的小黄段。
  然而在现在这个时候,慕炎还没来得及说话,言蹊就已经按捺不住了猛地扑向了他的怀抱,窝在他的怀里自发自觉地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还发出了一阵幸福的咕噜声。
  徐明朗察觉到身侧的动静,抽空扭头一看,笑了,“你们兄弟两感情真好。”
  慕炎低头看着黏在他怀里的小家伙,眉峰忍不住锁在一块,忍了又忍才没有将人甩出去。
  言蹊缩在男人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咪终于回到了最舒服的小窝,舒服得她差点就要睡过去了。
  差点!真的就是差点!
  言蹊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横了眼突然急刹车的徐明朗,她刚刚差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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