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我一个大男人和你一起睡,真不担心名节啊。”
  “天冷!要不你睡地上?”
  “…………”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楚烨又问:“你和谢君谦一起睡过没?别的男人呢?”
  白小菀简直忍无可忍,爬起来,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样子,呲牙低声道:“你别用自己的脑回路,去打量别人好吗?谁跟你一样无赖,往人家姑娘的床上睡啊?天这么冷,睡地上会伤风感冒的,懂不懂?要是夏天,我早下去躺着了!”
  楚烨被她狠狠凶了一顿,反倒不说话了。
  白小菀翻身躺下,嘀咕道:“真是!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过了半晌,楚烨又道:“哎,你别瞎想了。”
  白小菀咬着嘴唇不出声儿。
  楚烨轻声道:“我娘死得早,虽然有个爹也跟没有一样,家里其他的人都想害我,奶娘丫头们我也信不过。所以,我从小就开始练剑,连功夫,以防别人行刺我,也从来都不记得和别人一起睡。”
  白小菀早就猜到他的家庭状况可能复杂,不然的话,少爷不会出远门流浪的。只是没有想到,他早早就没有了娘,听起来也怪可怜的。
  正在同情,又听楚烨道:“虽说你粗俗了点了,性子又野,说话也满嘴跑马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一起睡倒是没啥担心的。”
  白小菀被气得肝疼,“你才粗俗!你才野!你才满嘴跑马车!”
  第四十九章 和睦
  楚烨嘿嘿一笑,“我又没说讨厌你。”
  “你爱讨厌不讨厌,我不稀罕!”白小菀真是受不了这种中二病,以为全世界都是以他为中心的,“或许你在你家是大少爷,养尊处优,呼奴唤婢,别人都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可是我,虽然穷却不是丫头,从来都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自个儿挺好的。”
  “是挺好的。”楚烨接话道:“你跟那些寻常的乡下丫头不一样,脑子灵活,对付葛家二房那些人手到擒来,自己还会赚钱,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我说呢,为什么总是对你好奇……”
  白小菀等了一阵,“说啊,怎么又不说了。”
  楚烨轻声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仿佛……,这世上没什么烦恼,没有什么能让你难过伤心的事,每天都过得很快活。你身上,就好像随时随地都散发着阳光,让人一看,心情就好起来了。”
  白小菀翻身坐起来,看着对面的他,“你不如直接说我是个太阳!”
  楚烨“扑哧”一笑,“就你这样,顶多是个鸭蛋黄儿。”
  白小菀气得呲牙,“你个鸭蛋壳儿!”
  楚烨心情真的不错,只是笑,被她埋汰也没恼,呵呵笑道:“我这样的,嗯……,倒是不像鸭蛋壳儿,应该是天鹅掉进了野鸭子群吧。”
  白小菀无语了,“自恋狂人!”
  楚烨笑道:“你嘴里的新鲜词儿可真多,有意思。”
  白小菀扯了被子,盖住头,“睡觉!”不想理会这个中二病自恋狂,算了,只当是床上多了一个暖水袋,还挺热乎呢。
  次日,天气晴朗,阳光格外明媚。
  白小菀睁眼醒来,就不知道楚烨去了哪儿,倒也不担心。反正楚烨年轻男人,又是会武功的,身上还有钱,爱去哪儿去哪儿吧。她打来清水洗了脸,去找宁氏,瞅见谢君谦和谢玺也起来了。
  谢君谦看了看她,说道:“我已经让大夫回镇上,顺便送信,等下舅舅就会派马车过来接娘亲,你和我们一起走。”
  白小菀点点头,“包袱我已经收拾好了。”
  谢玺高兴道:“小菀,说了,你去镇上就住在宁家书院。免得外头乱糟糟的,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嘿嘿,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白小菀笑了笑,“多谢君谦哥照顾。”看着宁氏,忽地灵机一动,“宁大婶,我给你稍微化下妆,等下看起来更像病中虚弱。”
  宁氏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
  白小菀便只给宁氏涂抹水分,不涂胭脂,弄出一张雪白雪白的脸。然后还在眼窝处弄出淡淡青色,微微凹陷,连嘴唇也给涂暗淡了。
  谢玺在旁边看得瞪大了眼睛,轻呼道:“天呐!这样……,真的像是……”他本来想说像是要死,又觉得不吉利,改口道:“病得挺重的样子。”
  谢君谦赞许道:“这化妆的技术还挺好。”
  宁氏拿起镜子瞧了瞧,不由失笑,“往常都不知道,化妆还能这么用呢。”
  白小菀嘿嘿一笑。
  心想,现代电视里面那些满身鲜血,僵尸妆容,还不都是靠化妆术?只要化妆师想,就没有弄不出来的效果。
  只是这些不方便说罢了。
  好巧不巧,正好郭大娘和谢杏儿过来敲门,“老大媳妇,起来了没有?”
  宁氏刚要回答,白小菀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装作没力气说话的样子,然后一脸哀伤的跑出去开门,“郭大娘、杏儿姑姑,你们进去说话吧。”
  郭大娘搭着谢杏儿的手,缓缓进来,嘴里道:“君谦啊,真是不巧啊。前天晚上我就夜里着了凉,一直头疼,昨天实在是爬不起来了。”
  谢君谦知道祖母是在撒谎,可是不便揭穿。
  反而还要假装关怀,问道:“可疼得厉害?要不要我叫个大夫?昨天忙着娘的事儿,乱糟糟,竟然不知道奶病了。”
  “没事,没事。”郭大娘连忙摆手,“都是病了。”又假意过去探望宁氏,“老大媳妇,你咋样……,哎哟,咋这样了!”
  谢杏儿走近一瞧,也吓住,“大嫂,你脸好白啊。”
  谢君谦沉重道:“娘昨儿想不开,投缳自尽,差点送了性命。”
  “啊?”郭大娘故作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谢君谦忍着反感看她演戏,继续道:“大夫说了,娘这番不仅受了惊吓,而且还淤积了闷气在心里,更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需要仔细调养。所以孙儿想了,等下让舅舅过来接娘道镇上,看病吃药也方便些。”
  郭大娘忙道:“哎哎,去吧。”
  谢君谦见祖母一副急于提包袱的样子,心中十分恼火,故意道:“奶,这次我娘病得沉重,怕是要吃点好东西补血养气。我虽然攒了一点银子,却是用做明年秋闱考试做路费的,所以……,想找奶要点汤药费。”
  郭大娘一听钱就肉疼,吞吐,“钱啊?哎……,行行。”转身对谢杏儿吩咐,“快去我屋里的枕头底下,拿一百个钱出来,给你大嫂看病。”
  谢君谦忙道:“一百个钱不够。”
  郭大娘脸色就不好看了,阴沉沉的,“那就一百五十个!杏儿,快去拿。”
  谢杏儿赶紧去了。
  谢君谦欲言又止,似乎还是担心药费的问题。
  宁氏柔声劝道:“君谦,先这样吧。乡下干活只够吃食的,平时也攒不下几个钱,别让你奶为难了。”只要婆婆肯放行,给不给钱都无所谓的。
  郭大娘的脸色稍微缓了缓。
  谢君谦却道:“娘,这次你是被二叔他们逼的,论理这汤药费该他们出!我这就去找二叔要钱,让他一直负责到娘病好为止!”
  “哎呀,君谦。”郭大娘赶紧拉扯他,哄劝道:“你二叔性子鲁莽,葛氏又是一个颠三不着四的,回头我说说他们。只是他们那儿有钱啊?家里的一年挣几个子儿,都在我这儿,心里清清楚楚呢。”
  谢君谦冷声道:“他们差点逼死了我娘!还下毒,差点害死了玺哥儿!就算我看在一家子的份上,不把他们告到官府,也讨不到他们的道歉,医药费总是要给的吧。难道就让我娘白白受这份惊吓,养不好病?二叔他别忘了,当年我爹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说到谢家老大,不光宁氏和谢玺听了伤心,郭大娘也是伤感,“可怜你爹,哎……,要是你爹还活着,家里也多个劳力啊。”
  白小菀顿时无语了。
  郭大娘这是啥脑袋瓜子啊?谢家长房母子几人正在伤心,她不说跟着伤心,反倒觉得谢君谦他爹的死,只是少了一个劳动力?好歹也是母子一场啊。
  想到这儿,忍不住悄悄的扫了几眼。
  果然宁氏眼中含着怒气,谢君谦脸上挂着乌云,就连谢玺也是气得鼓了腮帮子。偏偏郭大娘还没有自觉,叨叨道:“当年你爹可能干了,又孝顺,每次去镇上都不忘给我买酒,不像老二那个没良心的!”
  屋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好在谢杏儿拿了钱回来,递过去,“给,一百五十文钱。”
  谢君谦实在是无话可说,也不想说,拿了钱便对郭大娘道:“奶不是头疼吗?小姑你赶紧扶着奶回去歇着,别再难受了。”
  谢杏儿巴不得马上就走,当即上前搀扶。
  郭大娘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眼馋的盯着钱道:“这一百五十个钱,要是看病花不完,记得给我拿回来啊。”
  等人走了,宁氏不由气得眼泪滚出来,“君谦,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啊?瞅着我要死了,也舍不得多花几个看病的钱,我这次真的是寒了心,再也不想回来了。”
  谢玺也愤愤道:“就是,不光二叔他们一家过分,奶也是过分!”
  谢君谦则显得冷静的多,淡淡道:“罢了,正好趁此分了家,免得将来没完没了的拉扯纠缠,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分家?”宁氏有些吃惊。
  “嗯,回头再慢慢商量。”谢君谦没有多说,淡淡道:“娘,虽说你上吊是假的,可是受了气却是真的。别为旁人伤心,先好好养病,去镇上过过清净日子也不错。”
  宁氏舒了一口气,叹道:“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到了半上午,宁大舅带着两辆马车来了。
  因为暂时只能说宁氏去养病,所以只能打包一些衣衫细软,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过谢家村户人家,屋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再说了,只要不分家,屋里的东西已然还是谢家长房的,也就暂且不急着搬走了。
  白小菀则更省事儿,身上只得一套宁氏做的新衣服,首饰更是没有。倒是她做的香皂、肥皂,以及做胭脂水粉的材料,占了马车。
  宁大舅去给郭大娘打了个招呼,算是晚辈礼,然后便带着宁氏等人走了。
  第五十章 离开
  马车走远,二房一家子方才开门出来。
  葛氏啐了一口,“呸!丧气,可算是走了。”
  谢银荣没有说话,扛着锄头就往田地里走,一路脸色阴沉沉的。
  二郎和四郎跟在后面出来,二郎问道:“娘,东厢房那边的人都走了?暂时不会回来找我麻烦吧?还有我爹,你劝劝,我昨天被他打的浑身都疼。”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葛氏啐道:“赶紧去帮你爹搭把手!仔细再揍你。”
  二郎赶紧跟去了。
  葛氏回屋收拾了一番,装好清水,让四郎提着往田地里去,也跟着一起干活。一上午倒是平静无波,只是等中午回来,才发现没有人做饭吃现成的了。
  郭大娘自然不会做饭,谢杏儿也不愿意去,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葛氏身上。尽管不情不愿,可是也没办法,婆婆和小姑子实在惹不起啊。可惜她从嫁进谢家就没做过饭,手艺生疏的很,再说也比不得宁氏做饭有水准。
  一顿饭做下来,不仅烧糊了饭,还炒咸了菜,一家子都是吃不下去。
  谢银荣胡乱吃了两碗走了。
  二郎和四郎把葛氏炒的菜当咸菜,勉强吃了个半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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