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赖嬷嬷试探着瞧她的脸色,半晌才问道:“锦心在慎刑司里头,说是被严刑拷打,您怎么看。”
好歹一起共事那么久,她担心打的急了编排主子可不好了,谁知道幕后的人是谁,有意想要弄景仁宫的时候,谁也扛不住。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此次嫔主儿有孕她不知道,要不然以她的鬼心眼子,必然闹出许多事来。
也幸好嫔主儿说她不好,许多紧要事都瞒着她,不至于把景仁宫了解的底掉。
姜染姝回眸,看了一眼赖嬷嬷才道:“要不我向皇上求情,饶她这一回如何。”
她随口一说,饶是不可能饶的,跟外人勾结做出这事来,注定这宫里头容不下她。
她怕的是赖嬷嬷物伤其类,觉得她不够慈善,伤了现有宫人的心。
谁知道赖嬷嬷反应很大,一脸唏嘘的感叹:“老奴的意思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想要一劳永逸,嫔主儿果然慈悲,这都想着饶她。”
姜染姝但笑不语,人已经交给康熙,她最好是别插手,对方心里有数着呢。
作为帝王,他原本就不容置疑,更别提如今三藩问题尽数解决,那自信心还不膨胀到极点,就算要捅破帝王威仪,也不该她来。
铺一层花朵撒一把糖,这些美好的食物最后会酝酿的愈加可口。
“这小蹄子,竟养虎为患了,您那时候待她多好。”赖嬷嬷感叹,作为主子来说,禧嫔不打不骂不挑剔,相处起来一点都不严苛,人又好相处好商量。
这人啊,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这就失去本分。
赖嬷嬷絮絮叨叨的,转脸又去铺床叠被,她总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姜染姝回眸看她一眼,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储存位置,偏她做出来的好吃。
有些自得的想,她果然是小仙女小可爱,这才与众不同。
至于玉珠的功劳,她不承认的。
每样都做了几坛子,她便有些累,左右也够她吃用,索性将剩下的都交给奴才们来做,到时候送人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愉快的偷懒之后,想象着鲜花饼的美味,她便有些馋了,想吃香香甜甜的东西。
“莲生,做一碗汤圆来,要黑芝麻馅儿的。”她扬声吩咐。
莲生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懵,不年不节的要吃汤圆,可看着嫔主儿期待的小眼神,她只有福身应是的份。
对上她那双眼睛,谁能扛得住。
圆滚滚、雪白白的汤圆在瓷碗里头挤挤挨挨,胖嘟嘟的挨在一起。
“唔,好吃。”姜染姝满足的眯起双眸,感受着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胤祧流着口水爬过来,啊啊的叫个不停,指着自己的嘴巴,意思很明显了。
他这么大的动静,明瑞也看到了,哒哒哒的爬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被两小只围着,姜染姝故意吃的香甜,不住感慨:“好吃,唔,太好吃了。”
惹得双胞胎急得不行,慌的在她周围圆圈转,想要看清楚到底吃的什么。
胤祧吭吭哧哧半天,抓着姜染姝的裙子,一个用力站了起来,惊的她手里的调羹都掉了。
“嗨呀,我家乖乖这么棒!”姜染姝看着他双腿抖啊抖,有些不会用力,到站稳也不过一会儿功夫。
“啊,啊。”胤祧指着自己的嘴,示意他也要吃。
汤圆不适合这么大的孩子吃,姜染姝为了鼓励他,给他舀口汤喂进去,胤祧顿时吃的开心,吧唧着嘴,眼神还往碗里看。
见他吃的香甜,明瑞顿时也急了,学着胤祧的样子,抓着她的衣服就立了起来。
姜染姝激动到不成,她没有刻意引导两个孩子去进行大动作,他们自己爬着爬着立起来了,老母亲看了真是甚为欣慰。
“今天晚上奖励你们吃肉糜可好?”姜染姝点着两人的鼻尖笑。
胤祧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肉字他还是能听懂的,很敏感的捕捉到字眼,高兴的眯起眼睛。
肉,肉,那可是肉。
明瑞还盯着碗,空头支票她可不认,只认现实的东西。
姜染姝给她舀了一口汤,她吃过以后觉得没味,很失望的又松开手,哒哒哒的爬远了。
看着她再一次爬到冰凉的青石板上,姜染姝有些无语,不管把内室铺多少地毯,她总是能准确无误的爬到地上去。
她心疼那些锦衣,笑骂:“快回来,瞧你爬那去了。”
赖嬷嬷赶紧上前去抱,也心疼极了:“小公主手多嫩,这青石板好磨人的,快过来毯子上。”
姜染姝黑线,她若真觉得磨人,自然会回到毯子上来,看她那欢快劲,就知道对青石板情有独钟。
暖风徐徐吹过,明瑞不高兴的嘟起嘴,就见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一把抄起她,笑道:“怎的不开心啊?”
胤祧看见他来了,却没有抱他,顿时不高兴了,哒哒哒的爬过去,发射自己的新技能,抓住康熙的衣摆便站了起来。
看着那歪歪扭扭昂头看他的小东西,康熙顿时大笑出声:“不愧是朕的阿哥!”
“啊!”您倒是抱我啊。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嫌弃道:“奶母来抱走,别摔了他。”
明瑞冲他嘎嘎的笑,幸灾乐祸的意思很明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胤祧:我的肉呢。
明瑞剔牙:我嘴里。
第99章
春雨绵如丝,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姜染姝撑着青竹伞,立在廊下望着院中青翠的芭蕉树,雨打芭蕉向来为文人所爱,有自己的独特意境在。
“锦心死了?”她神色间有些伤感,到底陪伴她许久,有几分面子情在。
原本以为会打入辛者库,苦些累些也罢,留着条命在。
赖嬷嬷神色凝重的点头,半晌才轻叹一口气,犹豫着说道:“当初清月的事,锦心并不无辜。”
清月透出信儿,渠道却是锦心给她找的,甚至她推波助澜,让事情闹得更大。
而这一切,不过是锦心为了挤下清月的位置,代替她罢了。
宫女间倾轧是常有的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但是拿着主子安危来做庄,就是她最大的过错。
再者宫女进慎刑司,并不单单审问一件事,连着在乾清宫的时候,也查了个底掉。
她来景仁宫是这样的作态,之前也不过收敛些罢了。
“知道了。”姜染姝轻声道,伸出雪白的柔荑接住沁凉的雨水,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手心里,顺着手纹缓缓流下。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若论宫里头什么最不值钱,大约是人命了,之前乾清宫里头的宫人清过两次,那些犯错宫人最后会去哪,她想也不敢想问也不敢问。
妃嫔不在的也不是没有,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她能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还查出什么事了?”她问。
赖嬷嬷一怔,呐呐道:“您怎么知道?”
姜染姝但笑不语,信息整合下的大胆猜测罢了,就见身边的赖嬷嬷叹了口气,觑着她的神色开口。
“锦心也算是触逆鳞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向来不是句玩笑话。
“买通奶母?”姜染姝问。
她这话一出,赖嬷嬷又是一惊,看着嫔主儿平静的双眸,她也跟着平静下来。
不是早就知道禧嫔最是聪慧不过吗,看事情的眼神毒辣着呢。
“是,她有个法子,可以通小儿鼻塞,就想着买通奶母,给小主子穿少一些,冻上一冻,待鼻塞流涕时,就显出她的能耐。”
赖嬷嬷垂眸,细细说来。
这宫人制造小麻烦,给主子找些事,再亲自出手解决,获取信任地位,在宫中是常有之事。
宫中秘策,有时候就是这样。
姜染姝显然也是知道的,她清浅一笑,冷嘲道:“多少人盯着呢,也敢如此,把奶母退回内务府。”
赖嬷嬷点头,这奶母虽没有接受收买,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她往侧殿去了一趟,转瞬又回来了,刚好跟康熙派来的人对上了,他们来提奶母去审。
显然康熙也容不下这个,对于他来说,孩子比旁的什么都重要。
他的孩子是未来,容不得任何人践踏伸手。
“带走吧。”姜染姝垂眸,落到她手里,退回内务府便是。
落到康熙手里,不死也得退层皮。
来人躬身行礼,一行人压着奶母下去了。
看着他们熙熙攘攘的离去,姜染姝收回青竹伞,转身进屋了。
半夏觑着她的神色哄她:“新得了倒流香,佛手青莲款,特别有意境。”
这东西她没听过,不禁好奇的问:“倒流香?”
半夏见她感兴趣,喜笑颜开的去翻库房,拿了倒流香香炉和特制的香丸来。
她像是表演绝学一般,神情夸张,语气特别有感染力:“您瞧这烟多有灵性,顺着设定好的轨道跑,真有意思。”
姜染姝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她努力的逗自己开心,不由得黑线:“行了,本宫无事。”
她拍了拍半夏的手,不管怎么说,美好会迟到,但是总会到来的不是吗。
看着倒流香缓缓流动,衬得那佛手青莲跟仙境似的,不由得稀罕起来,盯着那运动轨道看了半晌,成功把自己催眠睡着了。
原本就斜倚在软榻上,这下倒是正好,直接躺在上头,半夏蹑手蹑脚的替她盖上毯子,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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