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门被关上。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变成了某种实质性的凝胶固体，让气压变得极低，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裴知宁看着自己哥哥转过身来。
  他把手握紧了。
  用的力道很大，骨节泛白。
  刚刚，他亲眼看着，自己哥哥弯下腰，亲吻在林加栗的唇上……
  他们俩的动作亲昵，像是以前，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裴知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光是他，哥哥也跟她……
  甚至，甚至可能比跟他更早……
  裴知宁感觉胸口的酸闷都要溢出来。比起原来的那种嫉妒的酸楚，有过之而不及。像是有哪里破了个洞，呼呼地搂着冷风，让他四肢都在发凉。
  “哥，”他嗓子都低哑，“你们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过了一秒，少年又摇头，“不，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他慢慢后退，身体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棱边，裴知宁忍受不住，他蹲下身子，蜷缩起来捂住了耳朵。
  “我不想知道……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情！都不要告诉我！……”
  明明他才是被施舍机会的那个人，但他却也是那个最没法忍住妒忌心的那个人。
  裴知宁感觉自己要难受得疯掉了。
  心脏破的那个洞，还在持续地酸痛，要抓住他的五脏六腑，但他只能让自己不想……不要去想……
  但过了一会儿，是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
  “知宁，”
  是他哥叫他的名字。哥哥的语调温和又稳，带着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你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不！我不想明白！”
  少年别过脸，眼眶通红，“我知道林加栗更喜欢哥哥你，如果你不想让她和我来往，她就不会再理我了……”
  “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来掺和我跟林加栗，我，我那么喜欢她，如果没有她，我该怎么——”
  哥哥说：“你以为，加栗只有你跟我吗？”
  ……
  少年身体骤然一僵。
  他缓缓地，抬起头。
  哥哥俯视着他。
  裴知宁抬脸仰视他，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就滚下来了。
  裴家的兄弟俩，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静静对视。
  “如果她一定会有别人。”裴知寒说，“那最好是我跟你。”
  他说：“最好是我们。”
  眼泪顺着少年尖削的下巴，向下滚落。
  嗒。
  嗒。
  落在地上。
  裴知宁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
  时间仿佛被停止，指针在静止了很久之后，才缓缓跳动。
  少年握住了自己哥哥递来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
  少年垂着眸，刚哭完的嗓音低哑。
  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他只是重复，喃喃道，
  “最好……是我们。”
  -
  我总觉得，灵肉分离这件事情，在我身上体现地非常明显。
  就比如，我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
  【运算量：0；运行状态：null】
  而我的身体，还正在运转正常机能，甚至还在走路。
  【速度：3km/h；运行状态：优秀并打败了99%的同行人哦】
  游乐园园区派来的工作人员走在我身边，护送我离开园区。
  工作人员絮絮叨叨：“天啊，我也没想到影帝居然真的也会来游乐园！看来在现实生活中偶遇明星的梦想还是可以成真的，我今天回家得买个彩票……”
  我机械点头：“嗯嗯。”
  工作人员：“果然影帝就是影帝，他来这儿地消息一走漏，刚刚我同事跟我说我们票直接卖爆了，现在我的保安同事全去游乐园门口维持秩序去了，你是没看到，来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我机械点头：“嗯嗯。”
  工作人员：“哎，对了，如果不怪我八卦，你跟影帝是什么关系？”
  “……”
  我机械点头：“我是他的远方表弟。”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嘶。”
  他上下打量了下我：“女装爱好……嘶，你，你做得挺不错的。”
  工作人员比了个“嘘”：“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谢谢。”
  终于把我带到了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专用的后门，他刷卡出了闸机，也帮我刷过去了。
  在这里我都能听到不远处大门口粉丝们拥挤时的尖叫声。
  工作人员：“呃，你是让我们帮你叫个车，还是你自己——”
  我麻木地掏出手机：“我自己来就行。”
  “好好，那我回去工作了，路上小心！”
  “谢谢。”
  在工作人员走后，我才蹲到了地上，拿着手机发呆。
  我的大脑还在被烧灼过后的灰烬状态，一片荒芜，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