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陈逾白看着关皇后那张嘴脸,丝毫不客气,“这么说来,母后是认可我这个储君了?”
  关皇后笑了起来,“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有多少皇位是真的靠传位得来的?”
  陈逾白慢慢踱步走近,“既然母后说了这话,我可以理解成,你们是想要弑君篡位吗?”
  关皇后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当然不是,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禅位。”
  悦延突然走进来,大声说道:“今日三殿下的寝宫倒是不用通传畅行无阻了。”看见皇后,她轻轻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我这个儿媳妇,你是不是不喜欢,都来了一月多了,你可是从来没去看过我呢。”
  关皇后道:“公主不也是从来没到坤宁宫请过安吗?”
  陈逾行不耐烦的说道:“好了,都别说了。太子,书信拿来了没?”
  陈逾白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你与吐延的来往书信在这里,但是我要先看阿沅的亲笔信。”
  陈逾行将一封信扔了过去,陈逾白用手指夹住,打开。熟悉的拈花小篆一映入眼帘,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殿下,我现在很好,不必挂心。
  看着这短短的几个字,陈逾白狠狠看向陈逾行。
  陈逾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当能从信里看出什么吗?自然是我说什么她写什么了?但这字体你应该认识,是亲笔信吧。还有呀,你今早上派来跟踪的人,是不是弱了些,跟我玩?你还差了点,还是乖乖的把你手里的信交给我吧。”
  “你先告诉我阿沅在何处,我才能给你。”陈逾白手中拿着信,并没有要给的意思。
  陈逾行冷笑,“你现在还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太子妃被关押的地方可是又寒又冷的,听取信的人说,好像还发烧了,实在是可怜呀,我是不急的,就是不知道你急不急。”
  “你……”陈逾白怒火中烧。
  “你想说什么?我的好二哥,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但是我告诉你,现在要死的人不是我,是你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小美人。”
  陈逾白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拿着信的手不停的颤抖,他多想杀了这个人,可是他不能,这偌大的帝都,陈逾行这样的人若有心藏一个人,怕是要找上十天半个月。
  急火怒火一并攻心,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殿下!”常禄和何六安忙上前搀扶。
  陈逾行笑了起来:“原来真的有把人气死的说法,今天我倒是长见识了,怎么,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把手里的信给我吗?”
  陈逾白擦去嘴角的血,“好,给你,但是,你要先大概说一个方向,我再给你。”
  陈逾行淡淡吐出两个字:“西边。”
  陈逾白皱眉,将手里的信给了身旁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呈给了陈逾行。
  陈逾行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走到烛火旁,就要烧掉,悦延突然冲了过来,撒下粉色粉末,在陈逾行下意识抵挡粉末时,一下子从他手里抢过了信。
  说时迟那时快,何六安和鹤云两人都去抢悦延手上的信。
  瞬时,信被撕成两截,一截拿在何六安手中,一截拿在鹤云手中,两个人看到此情景,抢夺对方手中的信,一时之间,桌椅被踢翻,架子上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两方人马即刻厮打了起来,寝殿一时间混乱无比。
  关皇后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鹤云立刻回到了关皇后身边,何六安回到了陈逾白身边。
  殿中本就不多的两方人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陈逾行道:“太子这是何意?是真的不想让卫婵沅活命了吗?”
  悦延却突然说道:“现在你应该问我,自己还能不能活命!三殿下,你现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逾行顿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但奇怪的是,并不是被撒到的地方痒,是浑身都很痒,众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陈逾行不顾一切的抓挠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刚才那不过是悦延为模糊视线撒的粉末,却没想到是毒粉。
  关皇后想要去扶陈逾行,又怕沾染上那粉末,厉声问:“悦延公主,你做了什么!”
  悦延慢悠悠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没有解药,会浑身奇痒无比,然后溃烂而死的毒,这种毒呀,我今早就在你身体里种下了,刚才不过是撒了个引子,让它快一点发作,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陈逾行不停的挠着,气急败坏,“早上的参汤我明明没喝。”
  “可是你碰我了?你捏了我的脖子,我是把毒药涂在身上的。”悦延说的很是得意。
  “疯子!”陈逾行大喊。
  陈逾白道:“三弟,如果你说出阿沅在何处,我们就给你解药。”
  皇后马上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快去传太医。”
  她瞪着陈逾白,“太子,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你了?我就不相信什么毒,太医解不了。”
  悦延给了陈逾白一个安心的动作。
  果然不一会太医诊治后说,解药需要到北狄采摘一种奇草,但是算算时间,就算是找到奇草,再治成解药,也月余了,三殿下早就毒性发作不知道多少次了,到时候身上怕是没一块好肉了。
  听了太医的话,陈逾行立刻说道:“我说,我说。”
  关皇后阻止道:“太医,可危及生命?”
  “老臣开几幅药,还是能支撑一月余的,不过这毒太痛苦了,没有几人能坚持住。”
  关皇后蹲在他身边,不敢碰触他,“儿子,我们忍一忍,你要说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你想想皇位,就是痒一些,熬一熬就过去了。”
  但是陈逾行那里熬得住,脸上,脖子上,手上已经被他挠出了血印子。
  他突然扑到悦延身前,想要掐她的脖子,但想到她会不会又涂什么奇怪的东西,只好隔开一段距离问道:“你给我解药,等我登基了,我让你做皇后。”
  悦延俏皮的摇摇头,“皇后我不稀罕,你只要说出太子妃在哪里我就给你解药。”又看看鹤云手里的半截信,“对了,还要把信还回来。”
  皇后挡住鹤云,“不行,鹤云你不许给,逾行,你也不许说!”
  陈逾行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陈逾白说道:“我说!在西山……”
  “闭嘴!”皇后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这么点痒都忍不了。”
  陈逾行不管皇后,继续说道:“有一处山洞,你们自己找就行。”他看看悦延,“现在能把解药给我了吧。”
  悦延看见他整张脸发红的样子,觉得心里很解气,指着鹤云,“不行,还有那太监手里的信。”
  虽然痒,但是陈逾行脑子还是清醒的,那信要是给了,他投敌亡国就是证据确凿,是万不能给的。
  “那信不在我手中,我做不了主,但我已经说了太子妃所在,快把药给我。”
  陈逾白看出来,这个鹤云武功不在何六安之下,他实在没想到皇后身边有这样的人,细细想了想前世,为什么陈逾白能够死而复生,怕是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在陈逾行和悦延周旋的时候,他给何六安使了个眼色,手中出现一个细小的暗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逾行和悦延身上时,手中暗器猛然射了出去。
  第100章 恼怒
  在同一时间, 何六安飞身而出,将鹤云手里的另外半截信拿了回来。
  鹤云捂着流血的手,皇后气急,“太子, 你使诈!”
  “对付你们这样的人, 还讲什么君子之礼, 悦延公主,先给陈逾白一半解药止痒, 另外一半等找到阿沅再给你, 若是阿沅有个三长两短,另一半解药你就别想要了。”
  悦延拿出半丸解药扔给了陈逾行。
  陈逾白对皇后说道:“我本是要给你留一条活路的,毕竟喊了你这么多年母后,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走!”
  来到院落中央大喊道:“禁卫军!”
  突然从四周冒出上百名禁卫军。
  “从今日起, 三殿下寝宫不能飞出去一只苍蝇。坤宁宫亦是!”
  数百名禁卫军起身喊道:“是!”声音响彻天际。
  而服下解药的陈逾行, 和对刚才这一切变故还没回过神来的关皇后, 呆呆看着走远的陈逾白,心中明白,这场夺位的争斗中, 他们就要输了。
  不!没到最后一刻, 她绝不认输!
  陈逾白疾步而出, 边走边吩咐,“六安,快,我们去西山。”
  西山不小,山洞也有不少,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
  刚走出皇宫,就看见等在宫门口的卫若谦、闵行舟和英姑。
  几人围了上来, 英姑先急急问道:“今日我们都找遍了,现在可有什么消息了?”
  “在西山山洞中。”陈逾白也不多话,继续往前走去。
  闵行舟在他身后喊道:“你倒是说清楚,西山那么大,那么多山洞,究竟是哪一个?”
  何六安道:“闵郎君,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只有找。”
  几人不再多言,往西山走去。
  东宫、卫府、刑部几乎全部人都派来了西山寻找卫婵沅的下落。
  找了一晚上,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找到了。
  卫婵沅手脚带着镣铐,浑身满是泥泞,倒在山洞里,旁边的文芯亦带着镣铐,倒在她的身旁,似乎还用了刑,身上有点点血渍。
  除此之外山洞里没有任何人,果真是自生自灭。
  陈逾白扑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人,呼喊着,阿沅,阿沅。
  “快,打开镣铐。”卫若谦吩咐刑部的人想办法打开了镣铐。
  何六安和常禄也来到文芯身边,不停着喊着。
  文芯醒了过来,想说什么,却只能指着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行一行的泪从她眼中流下来。
  陈逾白一下子就想起来,文芯被陈逾行毒哑了,拧起眉头,沉默不言,横抱起还昏迷的卫婵沅,对何六安说道,“将文芯送回清心殿,找太医医治她的嗓子。”
  又对常禄说:“走,我们回东宫。”
  看着怀中的人,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他要做的是尽快让阿沅得到最好的救治。
  何六安和常禄早已见过之前太子妃受伤的时候,太子殿下那几近疯狂的行为,如今这样的平静,反倒让他们更害怕,那压抑的情绪若是爆发,恐怕是毁天灭地的。
  一路上,陈逾白沉默的可怕,浑身撒发着冰冷的气息,紧紧抱着卫婵沅,脸色阴沉,几乎都不动一下。
  谁都不敢上前多问一句。
  下了马车,一路将卫婵沅抱到了正殿寝殿。
  “常禄,请太医。”
  陈逾白呆呆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跌坐在床边,心突然揪了起来,好像不断有刀子,一下一下划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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